他自然無法否認對康妮的親情，但審視著自己的內(nèi)心，他意識到自己此生有著更加值得付諸的訴求。

【為了升的更高】

這并非是是出于對于權(quán)利和力量的渴求，而是出于一種根植于內(nèi)心的好奇感——渴望了解無形之術，渴望刺探世界的表皮，渴望以自己的視角去探求所在的世界。

他或許正是為此而活的。

“如你所愿。”似乎是感受到了威廉內(nèi)心越發(fā)蓬勃的野心，特蕾莎點了點頭，輕拍雙手。

下一秒，整個帳篷內(nèi)點著的蠟燭全數(shù)熄滅，而威廉的視線也再不能看見一物。

不過很快，一點微弱的燭光在他的面前亮起。

“你看見了什么？”黑暗中傳來了特蕾莎的詢問聲。

【光，他看見了“光”】

這是威廉內(nèi)心浮現(xiàn)的第一想法。

下一秒，更多的蠟燭亮起，顯露出了特蕾莎的臉部輪廓。

“現(xiàn)在呢？”

聽著對方話，威廉若有所思。

隨著一個響指，小屋內(nèi)全部的蠟燭一齊被點亮，瞬間亮如白晝。

“如果將你任何無形之術的行為比做蠟燭的話，你要做的事，就是讓司辰通過這些儀式，在幾億人組成的黑暗中‘看見’你。”特蕾莎解釋道。

集眾人之力，從而獲取司辰的注視嗎？

威廉在紙上寫下了自己的猜想，然后將其推給了小屋的女主人。

“正是如此。在無形之術的學習中，數(shù)量和質(zhì)量一樣，同樣是極為重要的性向。而創(chuàng)立教團，正是獲得司辰注視的第一步。”

怪不得斯科因身為富豪，卻非要組建教團。

【所以，我應該如何做？】

特蕾莎右手輕撫心口，繼續(xù)說道，“漫宿有九大準則，分別是燈，鑄，刃，冬，心，杯，蛾，啟，秘史。

現(xiàn)在問問你自己，你內(nèi)心所渴求的究竟為何物。

然后，答案將自動顯現(xiàn)。”

威廉剛想思考，但是卻突然一怔——因為他很快意識到，正如答案已經(jīng)寫在了謎面上一樣，那驅(qū)動著他作出這一系列行為的準則，根本就已經(jīng)存乎于他的心中。

他提起筆，毫不猶豫地寫下了唯一的單詞。

【燈】

他在閱讀《驕陽之書》，翻開道森的筆記時，就注定要奉身于追求更高層次的理解，將自己的一切獻于對知識的追求。

正是“燈”之準則！

隨著他寫下了最后一筆，他軀殼的某處突然傳來了一聲“咔嚓”的脆響。

威廉下意識地動了動身子，卻如同推動了多米諾骨牌一樣，帶來了一連串更加響亮的開裂聲。

有什么東西裂開了。

而威廉幾乎是意識到這點的同時，就在內(nèi)心感受到了熾熱的“光芒”——從內(nèi)向外的光芒。

光芒通過他的肌腱和骨骼折射，在撕裂脆弱的人體組織的同時，沿著神經(jīng)漫無目的地向上傳導。

既然威廉已經(jīng)失去了嘴巴，光芒首先于雙鼻之中噴涌而出，接著是雙耳。

最后，在經(jīng)過了不知道多少重反射后，光線終于是沿著狹窄的視神經(jīng)進入了晶狀體之中。

瞠目于輝光之中。

在強光的刺激下，威廉的雙眼不由得流出了熱淚，但是就連淚滴也被強烈而不仁的光線灼燒殆盡。

而就在他近乎無法承受之時，光線驟然熄滅。

雖然強光僅僅持續(xù)了一瞬，卻在威廉的內(nèi)心永遠地留下了一段話，一段有關創(chuàng)立教團的必須之物，而他將永不遺忘。

“恭喜啊，”特蕾莎看著劇烈喘息的威廉（雖然他此時沒有嘴，氣流都是從鼻孔中噴涌而出的），高興地拍了拍手。

“你已經(jīng)獲得了被守夜人注視的資格了。”

。。。。。。

清晨，在驕陽還沒有升起，所有的生物都陷入沉睡時，威廉如同中邪一樣，從書桌上立直了身體，要多詭異有多詭異。

“哈，呼，哈，呼。。。”

他大口地喘著粗氣，雙手在臉上胡亂地摸著，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嘴巴竟然回來了。

要是走一遍純白之門丟掉了嘴巴，那他可就虧大了。

或許是趴在桌子上睡著的原因，威廉的身體止不住的顫抖，手腳就如同剛剛從冰水中撈出來一樣冰冷。

但和越發(fā)疲憊的身體相比，他的大腦中卻是多出了不知道多少的物件。

名為《漫宿一瞥》的密傳，一整套建立教團的規(guī)則，還有。。。那顱內(nèi)越發(fā)強烈的燈之欲望。

他捏著自己的太陽穴，強迫自己從身體的劇痛中清醒過來。

在那之后，他又和特蕾莎交談了一會，并從對方的口中，了解到了另外至少三條進入漫宿的道路。

除了純白之門外，還有另外三扇門扉——牡鹿之門，蜘蛛之門，孔雀之門。

按照特蕾莎的意思，進入漫宿的門關其實不止這些，但是為了他好，她并沒有繼續(xù)說下去。

說是什么“時候到了自然知道，沒到講了也不清楚”。

怎么跟個神棍一樣，威廉暗自腹誹道。

“你下次再進入漫宿的時候，只需要將觸及含有密傳的書籍，就可以將其同樣帶入漫宿。”

回想起對方告別時的最后一句話，威廉看了看書桌上擺放的兩本《守夜人的秘密》，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正是自己睡著前的一個舉動，讓他無意間攜帶著兩本燈之密傳入夢，并在解密后通過了純白之門的考驗。

但這些都不是重點。

現(xiàn)在而言對他而言最重要的，是趕緊弄上一杯咖啡暖暖身子——不然，他真的懷疑自己一個大活人要被凍死了。

他哆嗦著從椅子上站起，然后蠕行到了廚房，用一壺熱水沖泡了一杯熱咖啡。

小口喝上了幾口熱咖啡，驅(qū)散了全身上下詭異的寒氣后，威廉的臉色終于是好轉(zhuǎn)了起來。

而他這燒水倒水沖咖啡的舉動，自然是驚醒了躺在沙發(fā)上睡的正香的E小姐。

“唔。。。威廉，你怎么今天起的這么早。”

聽到了他的動靜后，E小姐不情愿地在被窩里嘟囔了幾句，然后睜著朦朧的睡眼，從沙發(fā)上探出半個腦袋朝他看去。

“啊！”

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東西一樣，E小姐發(fā)出一聲威廉從來沒有聽過的驚呼，接著敏捷地從被子中竄出，動作如同俄羅斯套娃一樣流暢。

盡管全身上下僅有薄薄的一件睡衣，但是她手上的動作卻絲毫不慢。

沒等威廉反應過來，他就被對方撲倒在地上，手上的咖啡也不知飛到了何處，茶杯碎片濺了一地。

“你不是威廉，你究竟是誰？”

E小姐用不知道從哪里掏出來的匕首抵住威廉的喉嚨，如同一只炸毛的小貓，小聲威脅道。

什么情況？

威廉和E小姐對視，內(nèi)心一臉懵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