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頭總在一瞬間。

就這么，莫名其妙地完成了一場戰(zhàn)前動員會。

【隊長，怎么安排？完畢。】

無線電里響起了特倫多的聲音。

【還是按照計劃進(jìn)行，小心對面的埋伏。完畢。】

華爾茲快速做出回復(fù)，眼神示意萊昂回到自己的領(lǐng)頭位置。

依然是腳下淤泥伴隨著時不時的打滑，就這么在枝椏緊湊的林中穿行。

我們四人分工明確，萊昂注意觀察前方，華爾茲稍微偏向左側(cè)觀察著叢林外面的土路情況。

我老毛病又犯了，時不時觀察對面四人小隊的情況，卻發(fā)現(xiàn)周圍枝椏和樹葉太過于茂密，很難抓取到對面四個人的行蹤。

科羅瓦尼走在華爾茲的身后，身位偏右，主要觀察右側(cè)上下和深處的情況。

我走在隊伍的末尾，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發(fā)現(xiàn)狀況。完畢。】

無線電突然傳來特倫多低沉的聲音。

穩(wěn)扎穩(wěn)打的萊昂果斷停下腳步然后快速單膝跪地，華爾茲和科羅瓦尼也同樣快速作出反應(yīng)，我慢了半拍，也跟著跪了下去。

【什么情況？完畢。】

華爾茲先是把槍架在萊昂的肩膀上，隨后點開無線電問道。

【前方感覺不對勁。完畢。】

特倫多回復(fù)道。

【淤泥有清掃過的跡象。完畢。】

特倫多的回復(fù)結(jié)束，隨后傳來了威諾的聲音。

聽到淤泥有清掃過的跡象，不光是我，連同科羅瓦尼，我們都在朝著腳下望去。

淤泥表層大部分鋪滿了落葉，倒是比剛才走過來的路上要多的多，乍一看確實看不出什么東西。

但是，落葉多，本身就是問題！

華爾茲盯著落葉遲遲沒有出聲，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下一秒，就看到華爾茲用手扒拉著腳邊的落葉，清理的區(qū)域越來越大。

然后就看到他仔細(xì)的觀察著浮現(xiàn)在眼前的淤泥。

【稍等。完畢。】

在觀察了一陣后，華爾茲點開無線電說了這么一句話。

要不是因為我在他身后看著他的一舉一動，我大概率是覺得發(fā)生問題了。

但不可否認(rèn)的是，氣氛逐漸沉重了起來。

【科羅瓦尼，你看這個地方。】

華爾茲目不轉(zhuǎn)睛，手指指著一個地方讓科羅瓦尼看。

這處淤泥上面布滿了一些波紋，這種紋路肯定不是落葉掉在上面拓印的。

【像是被人用樹葉掃過的。】

科羅瓦尼給出一個帶有可能性的答案。

華爾茲直接起身折了一段比較茂密的樹葉枝椏，然后揮掃在科羅瓦尼腳下的淤泥。

我們的專注點幾乎同一時間看向科羅瓦尼腳下的淤泥。

戰(zhàn)爭的一觸即發(fā)往往不會像常人想象的那般給人反應(yīng)的時間。

前一秒談笑風(fēng)生，后一秒慘絕人寰。

都知道下一秒無法預(yù)判，可你若是硬要說按照現(xiàn)有的趨勢能分析大概率如何如何……

我大概率，也就一笑而過。

當(dāng)?shù)谝宦晲烅懻ㄔ谀莻€寂靜的叢林，猶如一根木棍置入一汪清水。

當(dāng)?shù)谝活w子彈劃過我們身側(cè)，隨之而來的是暴雨如注般的火力！

渾濁！紛亂！失序！黑暗！

【這里是華爾茲，報告你們的位置！完畢！】

這是我們遇到突襲之后將近半個小時的時間里，無線電中響起的第一句話。

在第一聲悶響之后，隨之而來的山呼海嘯般樹枝折斷的聲音。

就像前方有著千軍萬馬射出著遮天蔽日的箭矢。

還好，箭矢，有，遮天蔽日，沒有。

身在最前面的萊昂已經(jīng)布滿了紅色的粉塵，華爾茲身形矯健地滾到一旁的粗樹干后面。

科羅瓦尼反應(yīng)迅速，直接轉(zhuǎn)身把我撲倒，然后順手掏出了別在他屁股后面的煙霧彈，拔了栓朝萊昂的方向擲了出去。

我來不及多想，趴在地上轉(zhuǎn)換身姿，手中的步槍不斷地朝著前方掃射。

心中震驚于紅隊的埋伏，也欽佩于科羅瓦尼的老道！

【快撤快撤！】

科羅瓦尼擲出的煙霧彈已經(jīng)開始起煙，他以一個相同姿勢和我一起對前方掃射，他的角度更偏向上方，見到起煙后吼道。

【四點鐘！樹干位置！】

科羅瓦尼回頭看了我一眼，精準(zhǔn)地抓取到了一個方位。

我本是一臉懵逼，轉(zhuǎn)頭瞟了一眼，瞬間領(lǐng)會了意思。

我二話不說的開始朝左后方爬動，頭頂上依然有子彈呼嘯而過，這種緊張的感覺遏制著我的喉嚨，讓我沒辦法像科羅瓦尼一般聲嘶力竭。

【好了，好了！好了！！！！】

我成功退守到了左后方的一個粗樹干后面，一邊架槍對著剛才科羅瓦尼掃射的方向射去，一邊朝著科羅瓦尼吼道。

剛開始的聲音就像濃痰一樣粘黏在聲帶里，在這處戰(zhàn)場里像極了蚊子嗡嗡。

科羅瓦尼聽到了我的嘶吼，不過在我往后面爬的過程中，我看到他已經(jīng)干凈利索的從背包里掏出了手雷和煙霧彈。

下一秒，他再次擲出一枚煙霧彈。

我槍里的子彈接近了尾聲，空膛的聲音隨之而來。

【換彈！】

說實話，我忘了我為什么喊這一句，大概率是因為我想讓科羅瓦尼知道我的處境。

【閉嘴！】

科羅瓦尼朝我吼了一句，然后擲出了手里的手雷。

我被科羅瓦尼吼的愣了一秒，但依然嫻熟地從身前彈囊中掏出新的彈匣換上。

在一聲手雷的轟鳴中，對面停止了射擊，至少沒有再像剛才那般彈道密集。

【你是死腦筋嗎？】

科羅瓦尼趁勢起身，貓腰小跑到了我身后，不解地問道。

我又干啥了？

我被他的問話整的有點兒懵，一臉疑問的看著他。

【我們現(xiàn)在的環(huán)境你喊換彈，是為了讓對面知道這個時候是他們進(jìn)攻的契機(jī)？】

一句話打破了我的疑問，讓我有些面紅耳赤。

【下次可不可以不要這么愚蠢？！】

科羅瓦尼毫不留情地一句讓我無地自容地使勁點頭。

【走走走，說不定剛才因為你的一句換彈讓我的手雷起到了意外的效果！我們先撤！】

科羅瓦尼說完就轉(zhuǎn)身要朝著身后走去。

【那隊長？】

我話還沒說完，科羅瓦尼一只手突然拽著我防彈衣的肩帶拉著我走。

【保護(hù)好自己才能保護(hù)好別人，更何況你以為隊長跟你一樣是個菜鳥？】

科羅瓦尼松開手，我感覺到的那股拉扯力瞬間消失。

想想覺得也是，也就沒有答話，我跟在科羅瓦尼的屁股后面小心翼翼地回撤。

期間，為了防止紅隊包抄我們，我和科羅瓦尼輪流觀察著身后和身側(cè)土坡的情況。

萊昂就這么折在了這里？！

戰(zhàn)場上的不盡人意，形式上水無常形，讓我心中有一股子憋屈無處可發(fā)。

往后退了大概幾里地，卻硬生生耗費(fèi)了將近半個小時。

【這里是華爾茲，大家聽到請回復(fù)。完畢。】

無線電中突然傳來華爾茲的聲音。

不得不承認(rèn)，當(dāng)再次聽到華爾茲的聲音，我感覺有股喜悅和慶幸從心底升起。

【這里是科羅瓦尼，我跟蘇愿在剛才進(jìn)入樹林的入口處。完畢。】

科羅瓦尼雖然剛才表現(xiàn)的很淡定，但是聽到華爾茲的一瞬間還是暴露了他的心境。

華爾茲的聲音剛結(jié)束，科羅瓦尼就開麥，完全不給其他人機(jī)會。

【這里是特倫多，我正在朝剛才樹林的入口處撤退，完畢。】

【這里是求比爾，我應(yīng)該在特倫多的身后，完畢。】

再之后，無線電陷入了無際的沉默。

這讓我在找回隊友的喜悅中，又一瞬間跌落了谷底。

沒有了聲音，也就意味著馬沙特和威諾也都已經(jīng)沒了。

【在入口處匯合，保持警戒，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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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比爾是最后一個回到隊伍的，體態(tài)疲憊，蓬頭垢面，滿臉泥灰。

不過環(huán)視一圈，大家狀態(tài)一樣。

這種情況下，也就科羅瓦尼還有些體力，正在一邊幫我們警戒。

華爾茲在隊伍的另一側(cè)倚靠在一處小土坡下面，以土坡作為掩體幫我們警戒著另一側(cè)。

而我，特倫多和求比爾已經(jīng)躺倒在一處粗樹下。

我和特倫多已經(jīng)再次吃過行軍干糧，現(xiàn)在正看著求比爾吃。

整支隊伍的灰頭土臉給我們蒙上了一層敗軍之感。

不過說實話，按照我以往的心氣，現(xiàn)在確實有點兒挫敗。

【現(xiàn)在我們還有五個人，依然是個小隊，不要?dú)怵H。】

躺倒在地上的特倫多看著我，突然冒出了這么一句話。

【打仗嘛……就是一個………成王敗寇的……結(jié)果，只要……沒死……就還沒……輸。】

求比爾嘴里干嚼著干糧，附和著。

我被求比爾此刻的樣子逗笑了，嘴上不由說了個好。

【說實話，你是我見過韌性比較強(qiáng)的東方人了。】

特倫多一改之前用鼻子看我的傲慢，此時一臉板正地望著我。

【當(dāng)我進(jìn)入軍營的時候，同期的東方人都吵著喊著要去當(dāng)廚子，哈哈哈。】

不知道是什么打開了特倫多的話匣子。

【我有聽說過。】

我回了特倫多一句。

【不過，實事求是，你們做飯確實好吃！】

特倫多給我豎了個大拇指。

【做人也可以，就是做事兒不行。狡猾，怕死，這不是軍營應(yīng)該是的樣子。】

特倫多在說做事兒不行的時候，大拇指轉(zhuǎn)動，朝下。

【東方人愛好和平……】

【那你為什么在這里？】

我剛說到愛好和平就被特倫多打斷，嗆了我一句。

【因為愛好和平的方式不一樣，我喜歡創(chuàng)造和平。】

說完我們兩個人相視一笑。

大概有一種一笑泯恩仇的感覺，讓我突然覺得我和他們的關(guān)系又拉進(jìn)了不少。

【前面的樹林我們不能繼續(xù)盲目的鉆了，再休息一下，我們變換戰(zhàn)術(shù)。】

這個時候華爾茲摸了過來，眼神依然看著前面層層疊加的樹林，對著我們說道。

【科羅瓦尼，你覺得呢。】

科羅瓦尼就在我們不遠(yuǎn)處，華爾茲猛然轉(zhuǎn)頭看著他。

【等到天黑吧。】

科羅瓦尼沒有太多的回復(fù)，但也是這一句，讓我猛然想起一句話，叫：月黑風(fēng)高殺人夜！

【同意，找地方休息。】

華爾茲瞬間贊同，開始安排我們觀察地形，找到有利位置休養(yǎng)生息。

這一片雖是樹林的入口，但是地形也相對復(fù)雜。

整體樹林入口的地勢比較低，越往里走卻越高，甚至樹林入口這個地方目光所及之處都是平地，但是越往里走，兩側(cè)的山勢漸起。

剛才之所以吃虧，就是因為對方地勢比我們高，讓我們陷入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