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科特抬著蒂米奇在原地轉換了半天,遲遲都沒有找到一個舒適地姿勢。
把蒂米奇平放到地面后,我掐著腰看向普倫,這孩子也是很不好意思的看著我們。
我對他彈了個響指,他會意的收起步槍,調整了一下自己的裝備跟我調換了位置。
普倫悶著腦袋裝無辜地朝我們走來的時候,我也是一點一點退到了科特的身邊,我輕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他會意的回拍了我一下。
看到普倫站在我剛才的位置上,我連忙上前,一臉好意的去解普倫的背包,說幫他背著給他減輕重量。
普倫一開始還有些防備,覺得我在坑他,可是當我說我不會騙他之后,這孩子信以為真,輕輕松松的就把背包給了我。
我特意讓他背對著科特解下背包,給科特留出了時間扶起躺在地上的蒂米奇。
就在普倫的背包被我卸下來的一瞬間,科特立刻架起蒂米奇往普倫的背后放去,普倫恍然大悟我們把他坑了,氣急敗壞地罵罵咧咧。
不過即便如此,普倫依然背起了蒂米奇。
萬事大吉!
我背著我和普倫的背包,科特背著他和蒂米奇的背包,我們兩個人握著步槍,把普倫夾在了中間,一起朝著指揮部描述的開闊地走去。
開闊地逐漸映入眼簾的時候,一架直升機從遠處發出的螺旋槳陣陣的轟鳴聲也隨之而來。
終于要離開這個該死的樹林了!
我心有余悸,又好似戀戀不舍。
【他頭部有傷口!暫時不確定具體情況,小心!】下了直升機,科特朝著前來接應的醫療兵吼道。
我們一路順利的到達了基地,還在空中的時候就看到了地面上前來接應的救護車閃著燈光。
抵達地面后,打開直升機的艙門,醫療兵推著擔架床早早地等候著,我們小心翼翼的將蒂米奇癱在擔架床上。
終于回來了,【呼。】我長吁了一口氣,從剛開始,我就一直擔心著蒂米奇的死活,不斷地探測著他的鼻息和脈搏跳動。
還好的是,心跳依舊,呼吸雖然有些微弱但至少沒停。
我目送著蒂米奇被醫療兵推上救護車,我心中一顆石頭在此時稍微地落地了。
這個時候直升機已經靜止不動,我看了一眼科特和普倫,科特坐在直升機的邊緣百無聊賴的放空,普倫站在科特旁邊依靠在直升機上,背朝著我也不知道在干嘛,我猶豫了一下,重新坐回了直升機的艙門口。
我們三個人都在等著指揮部的下一道命令。
這時,一輛救護車閃爍著警燈朝我們疾馳了過來,我好奇的看著周邊,怎么剛走了一輛又來了一輛?
我還納悶兒,這也沒有其他特戰人員啊,難不成是給我的?
沒想到被我猜對了,還真是給我的。
救護車停在了我們這架直升機的前方不遠處,車停的一剎那就看到兩個醫療兵下了救護車朝我走來,站在我面前就開始跟我快速地說著什么,雖然他們又是口罩又是白大褂的包著很嚴實,但是通過暴露在外的皮膚依然能看出來是兩名白人,只是英語帶著法國口音,讓我感覺晦澀難懂。
我用茫然的眼神看著他們,跟著他們一起比劃了半天。
最后他們指著我受傷的胳膊,又是橫過身指著身后的救護車,我才反應過來是讓我到救護車上面治療,這么興師動眾的讓我去治療胳膊讓我特別感動,感動到我差點兒當場拆下繃帶讓他們看,他們一臉驚恐的比出‘不用不用’的手勢……
我朝著旁邊的普倫和科特打了聲招呼,表示我也要去被救治了哈哈哈哈,卻看到科特和普倫兩個人不知道竊竊私語著啥,又是對我點著頭,又是對我笑。
這是個什么意思?
我疑惑的轉過頭,沒走幾步突然想起來我剛才茫然地試圖理解兩位醫療兵的話,像傻子一樣茫然地狂打手勢,這倆貨肯定是笑我這個!
二話不說,直接左手伸直,對他們豎了個中指。
【哈哈哈哈哈哈。】這個時候科特和普倫才放聲大笑,我卻已經健步如飛的朝救護車走去。
還好,在救護車上面我的繃帶被打開進行著簡單的查看,然后跟著救護車進了醫院開始一系列的治療。
總體來說,這次受傷不算嚴重,至少胳膊是保住了,只需要靜養就沒有問題。
包扎結束,我被要求留院觀察。
別說,我以前還真沒住過基地的住院處。
紅磚堆砌而成的住院部三層高,進大門口需要刷個卡,第一層和第二層都是一個房間里面并排著幾張病床的大同房,第三層標明了軍官單間和重癥病房,上三樓的樓梯口有道門需要刷卡打開,我賤嗖嗖的用我的卡刷了一下,果然響起了失效的滴滴滴聲。
出任務前手機都是處于關機狀態扔在宿舍樓里,不過我差不多折騰了大半夜,體力也極限性的來來回回拉扯了好幾次,我找了個空蕩的病房,躺在潔白的醫療床上,我毫不客氣的睡死過去。
再次睜眼,窗外已經透進來暖洋洋的陽光,我習慣性的朝右邊轉身,然后不自覺的吭嘰出聲,太疼了!突然想起來右胳膊的負傷,連忙轉變身姿朝著身后轉身。
每個床位的左手邊有個等高的方桌,上面用來放東西,下面有隔層,暫時不知道是放什么。
我轉過身之后發現桌面上有一張紙,上面有著筆跡:好好休養,早日康復。-余烏諾丁夫。
這么看來,隊長是回來了,那么任務已經圓滿的結束了,我默默地想了一下。
我睡眼朦朧的看完紙條,抻了個懶腰。
不好意思,睡的還有點兒懵,稍微緩了緩精神后開始擔心蒂米奇的傷勢。我的視線順著桌子往遠處看去,并排的其他病號床依然是空空如也,整個房間只有我孤零零的蜷縮在一個角落里的病號床上。
或許這說明了昨天的任務受傷的人不多,又或者錯開了我所在的病房。其實這些都不關我的事情,我就是現在清醒了之后有些無聊,唯一的好處是我受傷后不需要參加訓練,現在又處于安靜的空間中,所以我選擇繼續睡個回籠覺!
恍恍惚惚,兩周的時間過去了。
胳膊的傷已經開始愈合,我已經重新回歸到了小隊中,蒂米奇的傷勢也穩定了下來,在住院處三樓的小單間里面養傷,不太好的是現在依然處在觀察期,不讓我們探望。
我受傷的手臂已經出現結痂,但以我這樣的疤痕體質,估計好了也是一道疤,不過對我來說已經無所謂了,只要還能正常使用,那就已經是上天對我的眷顧了。
【這里是指揮部,FOX小隊到指揮所集合。】我坐在宿舍床邊的板凳上通過手機向家庭群發著微信,被我擱置在桌子上的對講機突然響起了聲音。
時隔一個星期,指揮部把我們再次召集起來。
是的,回到基地的生活,就是又一次的把對講機別在了我們身上。
我拉開了桌子下面的抽屜,把手機收了起來。
【愿,集合啦集合啦!】對講機里面突然又傳出了普倫的聲音。
這逗比又在耍寶。
【收到了!】我無奈的拿起對講機說道,把椅子重新擺好,對講機別回腰間,出宿舍往指揮部走去。
指揮部的樓外,因為辦公室在三樓,所以我習慣性地抬頭看著三樓樓梯口的窗戶,沒想到正好看到科特和普倫倆人的大臉透過窗戶對著我壞笑,我下意識地對他倆比了個中指,結果科特興奮的大吼著打賭贏了!普倫則是一臉沮喪的不知道在褲兜掏著什么。
這次在辦公室外面的除了普倫和科特,南丁也在。
我驚奇的看著他們,問道為什么不進去,科特聳了聳肩,普倫偷偷地跟我說這是要挨個進去的,隊長第一個,之后如果我沒來就輪到他。
我聽到要挨個進去,感覺不像是什么好事兒啊。
不過也沒有任何細節能讓我分析到底是什么事情需要我們挨個進去,我也就不去想了。
【你們兩個剛才在干嘛呢?】我盯著普倫問道。
【我們剛才在打賭你見到我們是不是會豎中指。】普倫本來神神秘秘的跟我說著話,被我一問,神情瞬間像霜打的茄子一樣蔫了下去。
【是嗎?賭多少錢的?】我心里默默的吐槽著他們的無聊。
【20法郎。】普倫對著我嘿嘿一笑。
【愿,我們要不要賭一下啊?】這個時候科特在旁邊接話,雙手抱胸的背靠著墻壁。
【行啊,就賭隊長一會兒從這個門里出來,賭我一個月的工資。】我一臉壞笑的看著科特。
【神經病啊。】科特對我翻了個白眼。
就在我跟科特打屁的時候,辦公室的門開了,隊長從辦公室出來后給我了一個眼色,示意我進去,我整理了一下著裝。
【士兵,希望這一周讓你得到了一個很好的休整!】我敲開辦公室的門,里面傳來FOX小隊參謀長普倫西奇的聲音。
我進門后看到有一條長桌在我的對面,桌后面分別坐著四個人,最左側的不認識,但是看軍銜是個上尉,這倒是跟坐在最右側的普倫西奇平級。
中間靠左的軍官我也不認識,看軍銜是個少將,不過他的身邊就厲害了,是整個基地的主事人,上將艾倫希利斯-福倫撒貝。
我下意識的倒吸了一口涼氣,吞咽了口唾沫。
四個人的對面是一張椅子,很孤獨的佇立在這個房間的中心,旁邊沒有任何東西。我關上門后,規規矩矩的走到椅子旁邊打出一道標準的軍禮,視線不敢跟面前的四人對視,我只好盯著他們頭頂上面的空間。
【愿,蘇,坐吧。】最右側的普倫西奇先開口,并且之后朝著身邊的艾倫希利斯上將說道【愿有著一身的中國功夫,五層優質板磚,我是親眼看到愿空手一掌全部劈斷。】
我很尷尬的坐在椅子上保持沉默,聽著指揮官替我吹著牛皮。
剛入伍的時候確實說我會中國功夫,然后指揮官打趣我,讓我劈磚頭,我二話不說的一連劈了五塊,但不是一下子劈了五塊。
【厲害!】艾倫希利斯上將驟然的一聲喝彩,打斷了我有些放空的思緒,同時也打斷了指揮官的牛皮。
【我認識一個中國人,跟我同期入伍,叫runxiu,也是一身武藝,他一直說有個家傳絕學,能憋氣提高身體爆發,可惜了!我見到這種絕學的時候,也是runxiu死在戰場的時候。】艾倫希利斯上將崢嶸往昔,我抿著嘴巴啥話都不敢說。
艾倫希利斯上將身邊的少將開了口【真正的中國功夫確實犀利!】,這一開口一下子引起了身邊兩位上尉的附和。
得,江湖不是打打殺殺,全是人情世故。
【好了,我們提正事。】少將看到我只會抿著嘴,沒有任何接話,便繼續道。
從少將的眼神中,我看到了一絲厭蠢,這讓我本就社恐的態度更加的社恐了起來。
也是,我本身性格本就不像白人那般大氣外向,面前又是基地的主事人艾倫希利斯上將,我但凡能表現表現,可能對于晉升的道路就會有所幫助,更何況剛才艾倫希利斯上將已經拋出了話題,被我硬生生的錯過了。
【愿,這次我們召集你們集合,是要對你們本次的善后任務進行評分。】少將看著我,對我說著這次集合的原因。
評分?我還以為在國外就能逃過被評分的命運了,沒想到在軍營中也還是會有,不過還好國外的評分和國內的不一樣,國外的氛圍還是融洽的讓我能接受評分方式。
我點了點頭,看著開口的少將,示意繼續。
【蘇愿,中國籍,22歲,本次任務的初級評定為A,中級評定為C,高級評定為B,綜合評定為C,最終評定為D。】少將讀著面前文件夾上面的A4紙,上面寫著有關我評定等級的描述。
以前的任務沒有什么評定,這次是第一次,又是初級,又是中級,還有高級和綜合,我就沒聽到D,結果最終評定是D,真是劉姥姥進大觀園,看了眼了,我無語的在心里吐槽,茫然地看著少將。
【初級評定是任務小隊的隊長一級,中級評定是指揮部正副指揮官共同評定,高級評定是我看過任務整體狀況后進行的評定,當然里面還有對你們性格,經驗,能力的考量,最后的最終評定則是我們一致達成的結果。】少將看到我不懂的眼神,開口對我解釋道。
我又一次點了點頭說道【明白】,畢竟這個時候在不吭聲,我都覺得不合適了。
【按照我們對于等級的調整,你的D級評定是不足以讓你繼續呆在FOX小隊的。】少將說到這里停頓了一下,我心里瞬間咯噔一下,又要面臨失業了?還是要把我調離?
【但是我們討論過相關的事宜,你作為一個實戰零經驗的新人能在這次的任務中未出現重大失誤,只是欠缺在細節上的把控,這讓我們對于你很是滿意,所以我們暫時不會把你調離FOX小隊。】少將先是給了一個棒槌又給了甜棗一般,我還是懵懵的,一邊聽一邊機械式的點著頭。
【好了南陀夫,不需要繼續講其他的內容了。】少將貌似還想要繼續講什么,但是被一旁的艾倫希利斯上將強硬的打斷了,我看到艾倫希利斯上將看向普倫西奇并對他揮了揮手,普倫西奇領悟了一般對我說著【愿,你可以先出去了。】
終于結束了,我對于這么低的成績沒有任何的想法,只想盡早的結束這場帶有威嚴壓迫的會議。
我站起身,朝著四位軍官再次敬了個軍禮,然后正步走到門口,打開門尋找著普倫。
普倫此時正蹲在門口玩著手里的手機,不知道在給誰發信息,看到我打開了門,立刻站起了身,整理了一下軍容之后繞過我進入了房間。
等房門徹底關閉之后,我才長舒了一口氣,這該死的壓迫感。
每個人最后的評定結果被我們圍成圈的討論。
我們整個小隊最后的評定是B,除了我,其他的小隊成員都是A,蒂米奇因為負傷,給出了A+的評定。我一開始不懂A的評定標準是什么,之后科特對我解釋了我才明白,原來除了我,他們都被記上了一功,作為隊長的余烏諾丁夫,本來就在晉升軍士長的判定之中,這一次是結結實實的順利晉升。
我由衷的替隊友們高興,但是高興之中又有些失落,回想起評定的畫面,總是讓我不舒服。
尤其是我明明所有的因素在A,B,C上面徘徊,最后卻被認定為D,這多多少少讓我想不明白。
而作為評定的結果,像我這樣的入伍新人,只要是個C就可以順利進入下士的行列,但是因為D的評定結果,我除了未能晉升和功過相抵,還有一個很不好的開頭。
我搖了搖頭,嘆了口氣,能咋樣呢,現在的生活就是我選擇的,自己選擇的路咬著牙都要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