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遠(yuǎn)川帶著王守謙跟何雨柱進(jìn)了村部，揮手打發(fā)了其他人，才坐下來細(xì)細(xì)地詢問王守謙的來意。

出發(fā)前，何雨柱跟許大茂打聽過秦家莊的情況，據(jù)他講，秦是村里的大姓，還有兩三個小姓，差不多村里的事務(wù)都被秦姓人包圓啦。但秦姓人也不是一條心，幾房人在分地時還鬧過一場，幸虧村長秦遠(yuǎn)川鎮(zhèn)得住場，把事情消弭掉。

這些情況，何雨柱早已告訴了王守謙。剛才，秦家莊村長秦遠(yuǎn)川跟車把式馬奎山的見面，讓王守謙覺察到，秦遠(yuǎn)川一定走南闖北過不少地方，說話做事必定滑不留手，就留了個心眼。

王守謙沒有直截了當(dāng)?shù)恼f這次是來買菜的，而是說，軋鋼廠擴(kuò)建了，增加了不少工人，廠里也要買多些糧食跟蔬菜什么的，想著到鄉(xiāng)下來瞅瞅，能否找個法子讓軋鋼廠跟秦家莊都能得到好處。

秦遠(yuǎn)川聽后無可無不可的，往煙鍋里放了一撮煙絲，用手指壓了壓，擦燃一根火柴，把煙鍋里的煙絲點著，一口又一口地嘬著，不大一會工夫，房間里滿是煙霧。

何雨柱見狀，起身把房門打開一道縫，煙霧倏地從門縫中穿出去，瞬間消失不見。王守謙也不說話，雙眼看向低著頭的秦遠(yuǎn)川。

等到一煙鍋的煙絲消失殆盡，秦遠(yuǎn)川磕去煙鍋的余燼，慢慢地說道：“王同志，估摸著你們打算從村里買些糧，買些白菜和蘿卜吧。”

“是的，秦村長。您老有什么見教？”

“見教不敢當(dāng)，我來講一下秦家莊的情況吧。”

“太好了，請講。”

“秦家莊差不多有六、七十戶人家，大半都姓秦，還有些姓張的，姓李的，他們都是幾十年前鬧兵火的時候逃到我們村，在這里落下腳的。

去年開春前，分田了，家家戶戶都興高采烈的。我們村離城里不算遠(yuǎn)，村民們有了自己的田地，自然就打開了自己的小算盤。

我們村原本就有不少地種菜送到城里，這會兒，有些人家就打起了種菜賺錢的主意。

水澆地都是稻菜兩季，種一季春稻，四月份播種，八月底收割，再種一季秋白菜，九月播種，十一月初收割。或者反過來，先種一季春白菜，再種一季秋稻。

但我們村的水澆地不多，家里人數(shù)多的也就三畝多點，人數(shù)少的不到一畝。

至于旱地嘛，種菜的那些人家最多拿出一半旱田種菜，其它的種麥子。不然的話，他們得買糧食交公糧。”

“哦，原來是這樣。那你們村的秋白菜、水稻跟麥子，家家戶戶囤的多不多呀？”王守謙意識到自己原來想的有些偏差啦。

秦遠(yuǎn)川擺擺手示意道：“王同志，我還沒有說完，你接著聽我說。”

“現(xiàn)在吧，田地都分到各家各戶啦，種什么，怎么種，完全是各家自己拿主意，村部管不著這一塊。

村部能管的也就剩交公糧啦，再有就是給村民講解上面有什么新精神，做一下宣傳，成立民兵隊，保衛(wèi)村子的安全這些事，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雜事啦。所以——”

聽到這里，王守謙跟何雨柱都聽明白了秦遠(yuǎn)川要表達(dá)的意思，無非是農(nóng)戶種什么，怎么種，賣給誰，都是農(nóng)戶自己的主意，秦家莊的村部根本管不到。

秦遠(yuǎn)川這番話的潛在含義就是，你們想要在村里買糧跟買菜，當(dāng)然是可以的，但你們自己要和農(nóng)戶去談，村部最多也就當(dāng)個中人做個保，其它的無能為力。

“這個——”王守謙沉吟了半晌，沒有再說下去，他沒想到會是這樣一種局面，這和老區(qū)完全不是一回事。

何雨柱覺得再和秦遠(yuǎn)川談買糧買菜的事，肯定是談不下去的，不如換一個角度了解一下秦家莊，況且自己還要解開秦淮如這個謎團(tuán)。

“秦村長，咱村有多少戶是種菜的？多少戶是種糧的？”

“喲，這個問題可不好回答，這么說吧，你可以說他們都是種菜的，也可以說他們都是種糧的。”

秦遠(yuǎn)川模棱兩可的回答，讓何雨柱的頭大了，怎么會這樣？他想不明白。

“秦村長，這個怎么說？”

“咳，你們沒見過，當(dāng)然弄不明白。”秦遠(yuǎn)川瞅著臉上滿是疑惑之色的王何二人，“我們村的大部分田地呀，原本都是住在這里的那戶人家的。村里人只有很少的幾畝旱地或者一畝田都沒有，不得已，只好從那戶人家租地種。

但那戶人家有個規(guī)矩，你租我的地，必須要按照我說的來干。糧食收獲啦，就囤起來；蔬菜收獲了，就有很多大車來給拉走啦，大家都說，那家人掙了很多錢。

等到分地后，以前那塊地怎么種，村里人還是照著原來的法子種，那是因為大家曉得他家的法子能掙錢。”

“這——”何雨柱更弄不明白啦。

“得，我?guī)銈內(nèi)サ仡^走走，邊看邊說，或許你們會明白。”秦遠(yuǎn)川沒招了，看樣子干說是弄不明白啦，還不如下田去見識一下。

“好呀。”王守謙一口答應(yīng)下來，他也沒琢磨透秦遠(yuǎn)川說的意思，還是實地見識一下才好。

走出村子，秦遠(yuǎn)川指著眼前那一大片正在翻耕的黃土地，“這一大片都是旱地，每年只種一季麥子。”

“秦村長，為啥這里不種菜哪？”何雨柱疑惑的問道。

“咳，沒肥唄。老話說，莊稼一枝花，全靠肥當(dāng)家。我們村離城里有段距離，搞不來太多肥料，光靠村里那點哪夠呀。”

“那你們村的菜種在哪里呀？”不僅何雨柱很好奇，王守謙也同樣好奇。

“哎，你們跟我走，我?guī)闳タ纯础！?

秦遠(yuǎn)川領(lǐng)著他們走了不一會，遠(yuǎn)遠(yuǎn)地見到一大片或金黃或翠綠的田地，緊挨著一條玉帶一樣的河流。

“看，靠河邊的那塊就是我們村的水澆地。”

遠(yuǎn)遠(yuǎn)望去，金黃色的快要收割的秋稻田；白中透綠的待要編隊出發(fā)的白菜田；綠瑩瑩的即將拔地而出的蘿卜田；交錯摻雜在一起，頗有隨意的抽象之美。

走到近前，秦遠(yuǎn)川指著一塊金黃色的稻田，“這是秋稻田，春天種過一季春白菜。”

“旁邊這塊白菜地，收過一季春稻。”

“還有這里，這是挨著水澆地最近的旱地，收了一季小麥，才種的蘿卜。”

“再看這里，這兒的土太散了，捏不住，種土豆跟蘿卜確實頂好的。春天一季土豆，秋季一茬蘿卜，掙錢也不少。”

王守謙和何雨柱跟著秦遠(yuǎn)川，瞅著他介紹的那一塊塊或黃或綠的田地，終于明白秦遠(yuǎn)川在村部說的那些話的含義，原來秦家莊的部分田地是一糧一蔬兩季輪作的。

怪不得秦家莊的村民既是種糧的，又是種菜的，不過是收獲的時間不同罷了。

瞅著這邊滿地的白菜，那邊翠綠的蘿卜纓子，還有那隨風(fēng)飄曳的低垂的金黃色稻浪，王守謙心中有了一個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