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公子離舒邪魅狡黠,太子龍闕高貴深沉,師傅冷酷狠辣,那么這個靈冠醫(yī)仙楚惜玉卻是樸質(zhì)玉華、靈氣天成而笑、里、藏、刀。
晏紫姹怎么看他都覺得是笑里藏刀,雖然初見的一瞬間著實給驚艷了一番。
而且他養(yǎng)的這群鳥,這種世間只惟一人能養(yǎng)的奇鳥,她好像真的有見過?
摸了摸下巴,她一個人沉思了很久,以至于都沒有聽到有人在耳邊喚她,“姑娘,請喝茶!”
“姑娘,請喝茶!”這已經(jīng)不知道是第幾遍了,宅中之人都將目光注視向了她,她才驚醒過來,端過茶盞,看到盞中裊裊升起的霧氣,她低頭一笑,問了句震驚四座的話:“這茶里,會不會有毒呀?”
楚惜玉一愣,面上的笑容微滯,由于與晏紫姹對坐甚遠,他命身邊的一小丫鬟前去,將晏紫姹手中的茶水一飲而盡。龍闕見罷接道:“晏姑娘,這世上沒有人下毒比你更高明,所以,你完全不用擔心。”
“你還提,你還提,要不是因為你……”宅中如此優(yōu)雅的氛圍,令她覺得有些格格不入,是故,她壓低了聲音,裝出一幅大家閏秀的樣子,笑道,“是,恕小女子多疑了,由請楚公子再斟一杯,我一定先甘為盡,以示陪罪。”
“送茶!”楚惜玉抬手,笑意不減。茶到了晏紫姹手中,她果然一飲而盡,再將空杯展示給他看,笑道:“怎么樣,我言而有信吧!”
“姑娘確實言而有信!”等楚惜玉回敬一杯后,晏紫姹便開門見山的發(fā)話了,問道:“客套話是不是就不用說了,我們現(xiàn)在言歸正題,你,為什么要偷走我們那三輛破車?我想以你現(xiàn)在的身價,三車銀子你應(yīng)該不會放在眼里吧?那你偷我們的鏢車用意何在?”
楚惜玉還未答,龍闕便截道:“晏姑娘失禮了,以靈冠醫(yī)仙的身份,他確實不會偷。”
“那你怎么又說我們那三輛車到他這兒來了?”
“自然是有人送過來的。楚兄,我說得對么?”龍闕呷了一口茶,目光投向楚惜玉問。
楚惜玉還是笑著點頭,不得不說他笑起來如月一般,是非常好看的,但是,晏紫姹就是覺得不對勁,她看了看龍闕,又看了看他,道:“你們……你們不會是串通好的吧?”
龍闕不答,楚惜玉也不答。這時卻從宅門外傳來一個聲音道:“他們說得沒錯,鏢車確實是別人偷的,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找到了!”
宅門打開,一身破爛乞丐裝。十三郎!
“喂,你小子剛才去哪兒了?”晏紫姹迫不及待的問,十三郎走進來,就她身邊坐下,低聲耳語道:“我剛才在上山的路上發(fā)現(xiàn)了鏢車的痕跡,所以,我去追鏢車了!”
“那鏢車在哪里?”四顧環(huán)望都沒發(fā)現(xiàn)有鏢車。
“自然是在山下,山路那么崎嶇,用腦子想,那三輛裝載那么重的車也不會運到山上來。”
晏紫姹不悅,又問:“那車到底是誰偷的?”
“一個女人。”簡短的回答。然后,左等右等沒了下文。
晏紫姹還想再問,這時,宅門外又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特別清爽特別嬌柔:“表哥,我剛才碰到了一個無賴欺負我,氣死我了,你一定要為我報仇……”
隨聲而來的是一個十分纖細而高挑的少女,卻不知為何,一身男裝打扮,翠色衣裝,如同修竹。那女子一進門,就直奔楚惜玉身邊,拉著他撒嬌,明眸側(cè)盼之際,目光定在十三郎身上時,陡然一驚,站起身來,指著十三郎,杏目圓瞪道:“是你!你,你,你什么時候到這里來的,你,你,你個下三賴無聇的臭乞丐!”罵完,她手中一條竹鞭如青蛇吐信般的向十三郎甩了過去。
“住手!竹調(diào),切勿大聲喧嘩,來者是客,理應(yīng)賠禮道不是。”楚惜玉出聲阻止,聲色訓(xùn)厲,有如兄長。那少女轉(zhuǎn)身又跑到楚惜玉身邊,道:“表哥,你不知道這個臭乞丐,他剛才……他剛才摸我……”
“摸了就摸了吧,又少不了一塊肉,你應(yīng)該學學那位晏姑娘,看你這樣子,哪有一點姑娘家的樣子?”
楚惜玉說還未說完,十三郎在一旁噗的一聲笑,見那少女一雙水靈美目又瞪了過來,便立刻止了笑聲。“你笑什么笑?要不是看在我表哥的面子上,我早就一鞭掃你出門了。”少女一臉?gòu)煽v之氣,回身又撲到楚惜玉身上道:“表哥,你知道竹調(diào)從小就仰慕你的嘛,怎么能給別人……”
輕咳兩聲,楚惜玉有些難為情,卻又萬分寵溺的撫著少女的頭發(fā),道:“竹調(diào),表哥行走不便,照顧不了你,南宮世伯也一直希望我能為竹調(diào)選一位良才佳婿,今天表哥特地請來了二位客人……”
“我不要我不要,我就要表哥你……”
在少女的嬌泣聲中,晏紫姹似聽出了一點眉目,原來這位靈冠醫(yī)仙行走不便,那不是患有殘疾嗎?難怪他會一直坐在那里不動。而這個被喚作竹調(diào)的少女,眉目清秀可人,倒是一個難得一見的美人兒,而楚惜玉又提到什么南宮世伯……難道這個少女就是子宇曾經(jīng)所說過的四大美人之一南宮竹調(diào)?
“喂,你怎么惹上這個女人的,難道你說的偷了我們鏢車的竊賊女人就是她?”晏紫姹盡量小聲的在十三郎耳邊問,十三郎還在忍不住偷笑,根本沒辦法回答她。
其實晏紫姹猜得一點兒也沒錯,十三郎找到鏢車的時候,這個被叫作竹調(diào)的少女正在鏢車前用鞭揮打著幾個男人,而當時這少女扮成男裝,還會模仿男人聲音又加上“沒有胸”,倒還真是一時雌雄難辨。十三郎也就真拿她當男人來對付,為了驗證她是否有偷車上的東西,他故意將她全身都搜了個遍,因此,他也知道了她是女人。也因此,他得罪了這個女人。
“南、宮、竹、調(diào)?”晏紫姹試探性的問。
那少女果然應(yīng)聲抬起了頭,一雙晶瑩麗目也好奇的打量向了她:“你是哪兒來的女人?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姑娘乃是仲曦帝國最負盛名的四大美人之一,我又怎么會不知道?”晏紫姹言語莞爾間,頗顯嫵媚風情,毫無一絲造作的自然流露。然而,她卻從這少女臉上看到了莫名的敵意。
“你這樣的女人,我還是頭一次見……”仲曦帝國與她齊名的三大美人,她都有見過,或端莊或冷艷或嬌俏,但都無一人有如她這樣的媚色妖異,表哥為什么叫她學這個女人,難道表哥看上了她?
“表哥,你是不是一定要給我選佳婿?是不是除了你之外,誰都可以?”秀眉顰蹙,少女問。
楚惜玉有些愕然,但也寵溺般的點了點頭,道:“竹調(diào),你是看上了這位龍兄,還是這位十兄?”
“不——”眼神一直盯著晏紫姹,她連龍闕和十三郎看都沒有看上一眼,便指著晏紫姹道,“我就看上了她——怎么樣,表哥,你有辦法將她給我嗎?”
“你看上我?”晏紫姹啼笑皆非,媚聲道,“你有的我都有,你沒有的我也都沒有,你看上我什么?”
“你——”聽得十三郎又一聲嗤笑,南宮竹調(diào)十分生氣的走到晏紫姹面前,“我就要你,看你有什么好的,表哥居然讓我學你,你起來,跟我走!”
“去哪兒?”晏紫姹一臉疑惑。
“去我的閏房!”答得倒是斬釘截鐵。
晏紫姹馬上回拒:“對不起,我對女人不感興趣,我就是看上你表哥也不會看上你!”
“你就是不能看上我表哥!給我起來!”一鞭子抽在了晏紫姹的桌子上,少女臉上的憤怒也足以表現(xiàn)出明顯的醋意,晏紫姹也算是第一次碰到難纏的女人,笑著,她緩緩站了起來,在南宮竹調(diào)猝不及防之下,抓了她的竹鞭就往里拽,將她整個人都拉倒在了自己桌上,然后,她借勢騰空一躍,正好落在了楚惜玉的身邊,并故意慵懶的倚靠在楚惜玉身上,端起一杯茶,柔聲道:“楚公子,不如,我喂你喝下這杯茶,怎么樣?”
“你——你這個賤人!”南宮竹調(diào)見罷,立刻揮鞭反攻,不料,她的鞭子落在了楚惜玉手上,而且已將他那一雙如白玉般極其好看的手鞭傷,有血滴落了下來。
“竹調(diào),你還要胡鬧多久,今日我有貴客在此,如若沒有什么事,你就先到別處玩去吧!”說這句話的時候,楚惜玉的眼神應(yīng)該是從未有過的肅冷。所以南宮竹調(diào)被寵出來的嬌氣也熄滅了下去,并有些難過的低聲問道:“表哥,你真的看上這個女人了嗎?可是你看她沒半點正經(jīng)的樣子……”
“好了!你先下去吧!”并沒有回答,但語氣再也沒有從前的寵溺。南宮竹調(diào)忍著眼中的淚無比沮喪的跑出宅門,十三郎見罷,有意高聲調(diào)侃道:“喂,小姑娘,要不要本爺哄你開心呀!”
“滾你球個下三賴!”聲音從遠處傳來,十三郎搖了搖頭,直嘆:“真是好心沒好報!”
本來十三郎也只是為了開個玩笑,卻不料,楚惜玉還當真的向他請求道:“不如就請十兄代我照顧一下舍妹?舍妹脾氣不太好,還請十兄多多包涵。”
“聽你這語氣,好像是要將你這位嬌縱狂野的妹妹許配給我嘍?”十三郎摸著下巴笑問,楚惜玉也只蘊藉的微微一笑就算回答,“那好,便宜拾個美人,那也是我十三郎的艷福,你若沒意見,那我就追上去了!”說完,他就真的追出了宅門之外。
見兩人已消失于視線,晏紫姹連忙縮回靠在楚惜玉肩上的身體,有些不好意思的問:“楚公子,你該不會是真的看上我的吧?我剛才只是開開玩笑氣你那個習蠻霸道滿不講理的表妹的,你可別當真……”
楚惜玉淡然一笑,竟很有閑情雅致的撫起了琴:“晏姑娘,不如先聽在下彈奏一曲,片刻之后,我農(nóng)莊便有菜肴送上,各位今晚就留宿在此,也好嘗一下我萬靈氣山莊的農(nóng)家小菜,如何?”
琴聲有些幽咽飄渺,聽著聽著,似乎還有些吹眠,果然,她晏紫姹就沒欣賞音樂的天賦,干脆就倒在楚惜玉身上睡著了。而就在楚惜玉確認她已真的處于沉睡之中后,龍闕道了一句:“我還是不得不佩服你靈冠醫(yī)仙的用藥手法,茶水花香,再配琴音,便就成了一劑入夢的迷魂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