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層地獄牢寵之外,第十八扇門開,公子離舒與梅汀雪共進了一個偌大的吊腳樓閣之中,在機關的按動下,集滿鮮花的吊腳樓閣緩緩上升,兩人似乘風而行,飄然直上。就是這樣從地底穿過千重地宮之門至地面所需時也要超過二個時辰,寂靜的等待之中,梅汀雪忍不住問:“敢問公子,為何要將那名女子關在地底謎城機關的核心,如果讓她發現了公子的機密,怎么辦?”
“汀雪以為,我會讓她發現這里的機密?”公子離舒笑道,“我已多番試探,這個女人確實對我無惡意,至少,她本身不是什么有毒的武器。”
“近兩年來,刺殺公子的殺手是越來越多,有的不惜故意獻媚,借床弟歡愛對公子下毒手,汀雪斗膽,勸公子還是多加小心,尤其是對美艷的女人……”說到這,公子離舒的目光射來,梅汀雪微駭的低下螓首,不忍相看。“汀雪,你是怕,我會對別人動真心么?”陰鷙的眸中有了一絲溫柔的魅惑。
“公子——”梅汀雪再次低下了頭。
“你放心,我的理智還沒有差到那種地步。”冷笑一聲,又道,“帝都連龍闕太子也派往了這關口鎮,想必已有人查出了我的真實身份,此鎮暗結的敵對勢力將會越來越龐大,而我的對手也將越來越多。”
“公子。”梅汀雪抬起的麗眸中似有擔憂,卻又暗喻不明,微頓片刻,她道,“你所說的龍闕太子可是今日以萬兩銀票想要買下晏姑娘的那個男人?他身邊好像還帶了一名年幼的女孩。”
“那是仲曦帝國龍呂公主,字七惜,也是帝國之中最受寵愛的‘天眼’公主。”
“天眼公主?”梅汀雪微訝。公子離舒解釋道:“據說這位公主出生之時,天靈蓋上出現過第三只眼,彼時天降祥云瑞彩,宮殿之中籠罩奇異之光,有如群星照耀,銀龍盤旋,故而史書上有謬論,言其天降龍女之神,必固社稷之根本,帝王曜光甚喜,取名龍呂,字七惜。”說到這,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轉問道,“汀雪,你也曾在帝都皇城之中呆過一段時間,難道未曾見過龍闕太子與這位‘天眼’公主?”
梅汀雪微怔,好似還未從這位“天眼”公主的故事之中走出來,略驚之余,答道:“怕是汀雪孤陋寡聞,在帝國宮中,只一心一意為帝王宮妃們縫制龍袍鳳帔去了。”
“也無怪,龍闕太子與龍呂公主都是帝國之中行蹤最為隱秘也最受保護的對象,平日里,他們也不與凡人往來,只專心于他們自己的修煉,所以,就是連帝國皇城之中,認識他們的人也不會太多。”唇角微彎,他笑,“尤其這個龍闕太子也與我有相似的癖好,他不會以真面目示人。”
“那么公子你……又是怎么認出他來的?”
提出此問,公子離舒卻是一笑,道:“是敵也是友,我曾與這位龍闕太子有過一戰,兩敗俱傷,而同時,我也曾與他在月下共飲,賞花彈琴。是知音,也是知己,只不過,終歸是道不同不相為謀。我永遠不會忘記他身上所透露出來的氣息,也正如他永遠也不會忘記我一樣,所以,即使我們都戴了面具,但還是一眼就能認出對方。”
“……”眼神里有些微余光閃過,梅汀雪暗嘆而笑,“什么都瞞不過公子的慧眼。”
“呵,他還是和以前一樣,喜歡搶我要的東西。”
梅汀雪微愕,為什么晏紫姹這個女人只不過在臺上展示了一番她所謂的“寶貝”便能吸引了這一權一貴兩個男人的注意,這個女人身上到底有什么?在她為晏紫姹解開那一身緊致束腰的“旗袍”之后,她也私心里查看了一下晏紫姹的全身,除了發現其腰上有一只“蝶”的紋身之外,便無其他可疑之處,而這個女人的身體也的確完美的無可挑剔,肌膚細膩無一丁點的瑕疵,就像一件雕琢精細不染纖塵的藝術品一樣,而且她還妖異,惑亂人心,真不知道離舒公子是否能逃得出她的誘惑?
正當她這樣想的時候,腳下劇烈一震,失重感讓她驚醒過來,原來他們已到了地底謎城的最后一層了,接下來,他們便要從另一道機關出口出去,重新回到“安純”小樓之中。
公子離舒沒有再說什么,牽了她的手,便走到最后的一座石臺之上,當雙腳落穩,石臺四周便升起了如同光影塑成的屏障將他們二人包圍,而異光突現后,只需一瞬間,他們便重回到了堂中的一間臥室。至于他們到底是怎么回來的,這最后一道關鍵的機關又到底是怎么回事,就是她梅汀雪也無法探知其中機密所在。應該說,雖然她隨他多次進入過地底謎城的中心,但她卻從來不知道謎城的進出口在哪里,甚至于出去之后,她曾私自找過那個地方,但卻一無所獲。
公子離舒的地底謎城到底是怎樣的一處神奇機關所在?也許除了他,世上絕無他人可參透其中奧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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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如晏紫姹所說,子宇與水屹寒的一戰已將這座小樓破壞得殘敗不堪,金瓦零碎,破洞百出,就連他命人精心布置過的菱花格窗,青石玉欄都似被劍氣削得支離破碎、狼藉一片。還好,沒有死人,不然,這賠償的銀兩他都要拿出不少。
搖了搖頭,他并不覺得有多驚訝,這座樓已被他花錢重修過數次,所以,漸漸也成了習慣。雖然此樓常遭“大敵”侵害,卻也能很快的恢復如初,而樓中的生意也并不見減少,畢竟來此消遣的都是一些不怕死的江湖中人以及愿意拿錢尋找刺激的客商。
在澡堂密室之中等了良久,終于等到水屹寒的歸來,話說此人也從來沒有從正門進的習慣,而通常都是揭瓦而入,所以,他頂上的瓦片也是時常要換新。
寒氣逼近,青影如常,公子離舒坐在竹椅上,問:“此番決斗,可有收獲?”
長劍拖地,在青磚上劃出一絲刺耳的聲音,青衣罩面的男子倏然回劍入鞘,沉聲道:“讓他跑了!”
“也就是說,你輸了?輸給了一個十五歲不到的小毛孩?”公子離舒故意激怒,青衣男子身子輕輕一震,低聲道:“從這小子的招式套路來看,的確像一個人。”
“誰?”眼眸微翕,他也急切的等待著一個答案。
“神劍之主——莫、天、城。”
頃刻之間的窒息之音,公子離舒深吸了一口氣,眸光漸漸收攏。
莫天城,這是一個讓他深惡痛絕的名字。也就是這個人,當年背棄了他的父親,并協助那一群奸賊追殺他,差一點一劍置他于死地。他自小就聽父親說過,那個少年天賦異稟,對劍術領悟到了能窺天洞地的本領,只可惜,這個人卻是他今生最大的敵人。
“也就是說,那個女人也出自于莫天城的門下。真想不到,莫天城還收了一名女弟子。”
“你不知道的事情還多著呢!論劍術,那小子還不是我的對手,但是,他逃走的時候,卻是借助了一只巨大的白鳳。”
“白鳳?”公子離舒再度驚訝,水屹寒繼續道:“據我所知,白鳳只來自于一個地方。”
“北麓高亞山——天機玄宮!”眸光再次變得極具駭異。
“不錯。就是那里。十年未得其蹤跡,竟沒想到,他居然也投靠了天機玄宮,那可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地方,這個神洲大陸上最大的邪教組織。”
公子離舒的眼色逐漸變得陰郁莫測,聚光沉壁,有如深潭。天機玄宮……連天機玄宮也參于進來了么?像莫天城那樣孤傲之人,投靠天機玄宮的目的又是什么?竟然會有如此多的人對他“感興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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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昏睡中醒過來的晏紫姹在地底“牢籠”之中盼了整整一天,都未盼到公子離舒歸來,閑得無聊,她便開始摸索四周的墻壁,希望能找到什么機關,可以將那一扇厚厚的銅墻鐵壁之門給打開,不過,她最終還是失望了,從四面墻壁以及地上都找不到線索,她便施展起了師傅教過她的“蝶飛”輕功,跳到高處去看,讓她極度沮喪的是,她跳出了差不多“十層大廈”的高度,都未接觸到“房頂”,難道這還是一個無頂洞了不成?想來還真是玄妙,公子離舒到底是有何種本領,竟造了這么一個神奇詭譎的“鬼地方”?晏紫姹不甘服輸,再次對那扇“厚鐵壁”大動手腳,或是攀爬著墻壁,當她攀爬至十米高處,突聞房中傳來聲音道:“你在干什么?”
低頭一看,竟是公子離舒站在下面,她一驚喜,手腳攀附不住,便從高空中摔落下來,由于她在半空中極力的翻身想要掌握住平衡,挪動了位置,正好落在公子離舒所站的地方,并將他一起撲倒。
胸口一痛,幾乎要吐出鮮血,公子離舒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而晏紫姹的身體正好匍匐在了他身上,“你沒事吧?喂,你可別死呀!”見他雙目緊閉的樣子,晏紫姹差點就要嗚噎出聲。半響,終于聽他道出一句話來:“我算是知道千鈞壓體是什么感覺了,你還要在我身上趴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