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卡德默斯(公元前1500年)

Cadmus(B.C.1500)

在人類歷史的長河中，有些人因其在事業(yè)生涯中展現(xiàn)出的卓越才干聞名于世，有些人因其行為彰顯的崇高品德流芳百世。還有一些人盡管并未成就任何豐功偉績，但他們的所作所為對歷史的發(fā)展產(chǎn)生了巨大影響，因此也廣為人知。對于最后這類人，與其說他們偉大，不如說他們奪目。與那些同樣受到贊譽的成千上萬的歷史人物相比，這類人更加引人注目，因為他們當時所處的位置及所做的選擇都對歷史的發(fā)展進程產(chǎn)生了深遠影響。

名人羅慕路斯似乎就屬于后者。他建造了一座城。其他很多人也建造了城，而且在建造過程中顯現(xiàn)出同羅慕路斯一樣的勇氣、智慧及意志。但是，羅慕路斯所建之城最終成為世界文明的中心。羅馬城建成之后，其影響力遠播四方，其權(quán)力日益增大，其優(yōu)勢地位久久不可撼動。二十個世紀已經(jīng)過去了，當今世界的西方文明國家對羅馬歷史深感興趣，并且經(jīng)常懷揣著特別的好奇心去遐想它最初的樣子。因此，盡管羅慕路斯在他那個時代沒有做出特別的功績；相較于那些地位與他不相上下、處于半開化狀態(tài)、名字早被遺忘的酋長，他也沒有任何優(yōu)勢；甚至很有可能他根本就沒有想到自己會獲得盛名，但后來歷史的發(fā)展還是強烈地凸顯出他當時的地位及其所作所為是那么關鍵。就這樣，他的鼎鼎大名及生平事跡受到人們的廣泛關注。

羅馬歷史通常以埃涅阿斯的故事為開端。為了使讀者能夠理解傳說的作用，我們提前描繪一下當時的社會狀況及早期盛行的怪誕故事的特點就顯得很有必要。正因為有這種怪誕的故事，所以當寫作的技藝后來傳入時，博學之士才得以編寫、記錄所謂歷史。

和現(xiàn)在的海濱城市一樣，古地中海的海濱城市風景是那么美麗，土地是那么富饒，人口是那么稠密。那時的意大利和希臘就在現(xiàn)在的位置。同一片蔚藍的大海，同一座壯美的山川。海岸的風光仍舊那般迷人，山谷的景致仍舊那么秀美。在同一片寧靜宜人的天空下，彼時辛勤的人們和如今勤勞的現(xiàn)代農(nóng)民一樣，耕耘著這片土地；那時的牧羊人和牧民也會捕獵野生動物，也會在山坡上放牧牛羊?？偠灾?，兩千多年前的地中海岸的自然風貌和社會形態(tài)，即依靠人工畜養(yǎng)動物、種植植物來供給人們吃穿用度的社會生產(chǎn)方式，本質(zhì)上都和現(xiàn)今相似；那時的棲息環(huán)境所孕育的動植物到現(xiàn)在甚至也沒有發(fā)生任何質(zhì)的改變。那時的牛、羊、馬及葡萄、蘋果和谷物也和現(xiàn)在的相差無幾。

然而，如果既不考慮社會的低賤階層，也不考慮職業(yè)狀況，而是把注意力轉(zhuǎn)移到那些能夠代表古今不同時期的有教養(yǎng)、有志趣、有本領的人身上，我們就會發(fā)現(xiàn)古今幾乎沒有任何差別。那個時代，貴族階層統(tǒng)治著向往和平的農(nóng)民和牧民這一廣大群體，但這個階層的人們的品性、愛好、想法及他們所從事的職業(yè)都與現(xiàn)代歐洲那些行使政府特權(quán)的貴族階級完全不同。古代的貴族是軍事首領，他們住在為自己和追隨者所建造的設防城市里，而且那時的貴族并非沒有開化的野蠻人，相反他們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說是文明雅士。他們把演講家、詩人、政治家及各級官員招進自己的宮廷。這些人在能力、才華及志趣方面頗為相似，而且在某些領域還擁有同樣的技能。可以說，這些人在任何時代、任何社會里都代表了高加索人種中的上層階級。他們傳承了所有的藝術形式。與此同時，這些藝術形式也是他們追求高度完美的一種必要需求。在創(chuàng)作那些用于消遣和宴會的故事、民謠和詩歌的過程中，令人艷羨的藝術出現(xiàn)了。這種藝術擺脫了規(guī)則的操縱和影響，源于本能的反應，至今仍未被超越。事實上，按照時間順序來說，那些早期的創(chuàng)作絕不是在規(guī)則約束下出現(xiàn)的，而是早于規(guī)則存在。其實，規(guī)則源于作品，是在人們的價值評判中建立起來的范式。正是在這種范式的權(quán)威約束下，修辭和詩意的美麗才能保存至今。

那時的人們還沒有精神世界或者精神靈性的概念，但他們想象著那些時代更久遠的、存在于美麗的藍色山巔的英雄人物仍然生活在那里。這些英雄人物統(tǒng)治著仙境。因此，這些地區(qū)被賦予了神性。想象力豐富的人還把大地、空氣、大海和天空幻化為虛構(gòu)的人。這些虛構(gòu)的人大多外形優(yōu)雅美麗，無所不能。然后，人們將這些虛構(gòu)的人塑造成許多神話的主人公，這些主人公就和虛構(gòu)的人一樣優(yōu)雅美麗、無所不能了。人們將每一處樹叢、噴泉、溪水，山中每一個高聳的山峰、巖石，海岸邊的每一處洞穴、懸崖和瀑布，都幻化為虛構(gòu)的人，而這些人都是所在地的守護神。于是，凡是引人注目的自然風景都成了某個生動而浪漫神話的主人公?？傊?，那時的人們還不能像現(xiàn)代人這樣通過探索自然來發(fā)現(xiàn)和記錄客觀事實，而是借助想象力和超自然力來崇拜自然，使之富有活力，并盡量用美好的生活和行為為大自然填充色彩。

古人把這種用于大自然的想象力和浪漫情懷，同樣用于歷史領域。那時的人們研究歷史，并非基于嚴肅、真實的史料。他們只是有選擇地抽取一些史料，去點綴、修飾超自然的美妙生活，并使之散發(fā)活力。嚴肅的歷史事實到底是什么？他們要么對此完全不感興趣，要么認為它們無足輕重。那時不像現(xiàn)在，有專門的學者在圖書館里謀一份穩(wěn)定的工作，然后孜孜不倦、樂此不疲地研究歷史。事實上，那個年代沒有退休的概念，不存在隱居生活，也沒有所謂研究活動。除了辛勞的日常耕作，所有活動都和戰(zhàn)爭、演習及閱兵直接相關，而唯一能用到類似于現(xiàn)代歷史研究的學術能力的地方，就是詩歌、戲劇和神話的創(chuàng)作及吟誦，以此來娛樂那些為了看表演和游戲，或者為了舉行重大宗教儀式而集聚在營地或廣場的士兵。當然，在這種情況下，人們從事學術活動的最終目的是消遣娛樂，而不是探究真理。畢竟對當時而言，用于娛樂消遣的民間故事和神話傳說比客觀的真理更具實用性。

顯然，我們描述的這種用于消遣的神話，如果基于一定的事實展開，并且故事的發(fā)生地正好與當?shù)赜嘘P，那么它們更能引起讀者的興趣。當一位君主與王室成員坐在宮殿或者帳篷的桌子旁，近距離地參加一場盛宴時，他們更愿意聽到那些描述自己祖先英勇事跡或是奇妙的冒險經(jīng)歷的故事，而不是那種純粹虛構(gòu)的故事。因此，故事的創(chuàng)作者就會傾向于選擇這樣的人物作為故事的主人公。在講述時，他們已經(jīng)對真實事件進行了加工潤色，而非完全臆造。因此，這些主人公都是真實的歷史人物，而且主人公的主要作為都有真實依據(jù)，就連故事中提到的地方也能在現(xiàn)實生活中找到。這樣一來，故事的真實性就接近歷史事實了，而這一點也極大地增加了人們對這些故事的興趣。當時的人們還無法界定歷史事實。因此，用這種通過虛構(gòu)或者創(chuàng)設未有之物的方法來創(chuàng)作故事的做法很常見。

卡德默斯是一位探險家。據(jù)說，他將字母從遙遠的東方帶到希臘。在談論字母書寫起源的時候，我們用他的故事來闡述再貼切不過了?，F(xiàn)代人對于字母字符傳播的真實性非常感興趣。用字母字符進行書寫是一項非常偉大的發(fā)明，自從這種技藝被引入人類社會，便對這里人們的生產(chǎn)生活和社會發(fā)展產(chǎn)生巨大影響。在這種情況下，所有與字母字符書寫技藝的起源有關的事件，不免引發(fā)人們的濃厚興趣。如果現(xiàn)在可以確定第一次用字母符號代替聲音是在何種情況下發(fā)生的，然后找出第一個想到這種辦法的人，并弄清他是在何種情形下進行了這種嘗試的，在這一過程中他遇到了何種困難，他第一次運用這種方法的目的何在，及其最終導致的結(jié)果是什么，那么追尋這件事情的真相，世人又有幾個不感興趣呢？然而，這件事是否“真實”又是人們關注的焦點。這就意味著，如果此時有一位浪漫主義作家編造出一個關于寫作緣起的故事，那么無論這個故事的細節(jié)安排多么巧妙、多么有趣，都不足以引起學界的關注。

事實上，盡管有記載表明字母字符起源于亞洲，然后在某些情形下傳入歐洲，但目前尚不存在字母字符傳入的任何確切記錄。因此，接下來，我們會首先以一種簡單的方式列出事實，然后再給出經(jīng)古代的故事講述者潤色之后的敘述。

正如現(xiàn)在人們普遍認知的那樣，故事開始于公元前1500年的非洲，有一個國王名叫阿革諾爾。他有一個女兒名叫歐羅巴，他還有幾個兒子，其中一個兒子叫卡德默斯。歐羅巴是一個非常漂亮的女孩。某一天，一個冒險者從地中海北部的某個地方來到非洲?？匆姎W羅巴之后，他非常開心，于是下定決心要娶她為妻。但他不敢公開向她求婚。喬裝打扮一番后，他混入阿革諾爾農(nóng)場的仆人中間。很快，他便和歐羅巴結(jié)識，并說服歐羅巴和他私奔。于是，這對戀人穿過地中海逃到一個叫克里特的小島上，從此在那里一起生活。

當阿革諾爾發(fā)現(xiàn)女兒欺騙了他并且已經(jīng)離他而去的時候，這位父親非常憤怒，便派卡德默斯和他的兄弟們?nèi)ふ覛W羅巴。歐羅巴的母親忒勒法雖然沒有丈夫阿革諾爾那般憤怒，但非常傷心。因此，她決定和兒子們一起去尋找歐羅巴。她告別了丈夫和親人，與卡德默斯及其他兒子一起踏上了尋親的征程。阿革諾爾告訴他的兒子們，如果帶不回歐羅巴，就不準回家。

卡德默斯與母親和兄弟幾人沿著地中海東岸一路向北行進，沿途不斷打聽歐羅巴的下落。他們穿過敘利亞、腓尼基，然后進入小亞細亞，又從小亞細亞進入希臘。最后，忒勒法精疲力竭，也許是由于舟車勞頓，也許是由于尋找未果，她傷心過度，竟不幸離世。卡德默斯和他的兄弟們很快也變得灰心喪氣。他們厭倦了這樣的尋人之旅，但考慮到父親的命令——找不到歐羅巴不準回家，他們于是決定在希臘定居下來。然而，為了在那里立足，他們不斷進行斗爭，先是與巨獸作戰(zhàn)，然后是與當?shù)厝俗鲬?zhàn)。那些與他們作戰(zhàn)的人猶如從地下涌出來的泉水，源源不斷。最后，他們想出一個主意——離間敵人，讓敵人內(nèi)訌，然后趁機擁護其中一方來攻擊另一方，從而獲得在希臘的永久居住權(quán)。最終，卡德默斯在希臘建了一座城，叫忒拜。

在確立忒拜城的組織機構(gòu)和管理制度的時候，卡德默斯引進了一些技藝。這些技藝對當?shù)匕傩斩际切迈r的。其中一項技藝就是銅的使用。他告訴百姓說，這種金屬是從礦山上開采下來的礦石中提取的。他還引進了其他一些新事物。其中最重要的一項是，他教人們認識能夠表達基本聲音的十六個字母。只要掌握這些字母的使用方法，人們就能把銘文刻在紀念碑、金屬板或石碑上。

但這既不意味著用字母符號代替聲音的想法是卡德默斯提出來的，也不意味著卡德默斯發(fā)明了這些字母。毫無疑問，他是將字母引入的人，但字母到底是源于埃及還是腓尼基，人們就不得而知了。

以上就是人們通常所了解和相信的歷史事實?，F(xiàn)在，我們把這種簡單的事實，跟神話中的浪漫故事做一個比較。故事的內(nèi)容如下：

朱庇特是一位王子。他生于克里特島的艾達山頂，并在那里長大。他的父親名叫薩圖恩。薩圖恩曾與人達成約定，一旦妻子誕下兒子，就將兒子殺死。他之所以想殺子，是因為他想安撫他的弟弟，也是其權(quán)力的競爭者，后者只有在這種情況下才同意繼續(xù)統(tǒng)治。

然而，朱庇特的母親非常不愿意看到自己的兒子一出生就被殺死。于是，為了讓三個兒子活下去，她將他們藏了起來。這三個孩子由仙女負責照顧，由一只山羊喂養(yǎng)，在窮鄉(xiāng)僻壤長大。長大后，他們時不時參加各種戰(zhàn)爭，體驗著各種奇妙的冒險。最后，他們中最年長的朱庇特命人在埃特納火山和維蘇威火山下的洞穴里為他鑄造了一件武器——雷電。憑借這個武器，朱庇特打敗了所有的敵人，最后做了宇宙之王。然后，他分封兩個弟弟，讓他們?nèi)プ龊Ｖ骱偷刂鳎约簞t做天之主。

朱庇特在希臘北部建造了自己的宮殿，但他經(jīng)常喬裝成各種不同的樣子在天地間游玩，經(jīng)歷了很多奇怪而美妙的冒險。一天，他發(fā)現(xiàn)自己來到了阿革諾爾的領地。正是在這里，他看見了阿革諾爾美麗的女兒歐羅巴，然后立即決定要讓她成為自己的新娘。為了實現(xiàn)這一愿望，他化作一頭非常健壯、體態(tài)俊美的公牛，然后混入阿革諾爾的牛群中。歐羅巴很快就注意到了它。她對它俊美的體態(tài)特別滿意，然后發(fā)現(xiàn)它的性情溫順友好，于是走近它，用手輕輕地拍打它油光閃閃的脖頸和側(cè)身，還用其他方式表達自己對它的贊美和喜愛。朱庇特特別滿足。最后，他施了一點神奇的力量，誘使她上了牛背，然后馱著她走了。這頭牛馱著她跑到海邊，然后一頭扎進大海里。游到克里特島后，朱庇特變回原來的樣子，并娶歐羅巴為妻。

歐羅巴的父親阿革諾爾和母親忒勒法發(fā)現(xiàn)女兒不見了，極其悲痛。于是，阿革諾爾立即決定派自己的兒子們?nèi)ふ遗畠旱南侣洹Ｋ膬鹤觽兎謩e是卡德默斯、菲尼克斯、基立克斯、賽色斯和菲紐斯。此次遠行由長子卡德默斯全權(quán)負責。母親忒勒法深受痛失愛女的折磨，悲傷不已，決定與兒子們同去。阿革諾爾煩惱不已，不知所措。他命令兒子們一定要把歐羅巴帶回來，否則不許回家。

忒勒法和她的兒子們在地中海東部的幾個國家尋找了一段時間，但沒能找到歐羅巴的任何音信。最后，他們穿過小亞細亞，從小亞細亞進入愛琴海北部的色雷斯。在這些國家，阿革諾爾的兒子們沒有打聽到妹妹的任何消息。他們變得非常沮喪，決定不再繼續(xù)尋找歐羅巴。而忒勒法也因為焦慮而身心俱疲，萬念俱灰，不幸死去。

母親的過世沉重地打擊了卡德默斯和他的兄弟們。他們按照符合母親地位的規(guī)格為她舉行了葬禮，然后將她埋葬。接著，卡德默斯趕赴德爾菲尋求神諭。德爾菲位于希臘北部，離色雷斯很近?？ǖ履瓜Ｍ裰I能夠啟示他，他是否還能做點什么來尋找妹妹，或者他應該走哪條路去尋找。神諭的回復是，不要再尋找妹妹了，而是應該把全部的注意力轉(zhuǎn)移到在希臘建立一個自己的家和王國。為了實現(xiàn)這個目標，他需要按照神諭指示的方向行進，直到見到神諭所描述的那種奶牛才能停下腳步，然后要一直跟著奶牛，直到奶牛累得停下來，躺下來。而奶牛躺下的地方正是他的建城之地。

卡德默斯選擇遵守神諭。他離開德爾菲，在一些同伴和追隨者的陪同下繼續(xù)前進。最后，他在一個叫珀拉工的人的畜群里發(fā)現(xiàn)了一頭符合神諭描述的奶牛。他把這頭奶牛作為向?qū)?。奶牛去哪里，他就跟著走到哪里。奶牛領著卡德默斯向東南走了三四十英里。接著，奶牛走累了，躺了下來?？ǖ履沽⒖桃庾R到，這里就是他應該建城的地方。

他立即著手安排建城的相關事宜，但在這之前，他決定把為他做向?qū)У倪@頭奶牛祭獻給守護女神密涅瓦。

奶牛躺下來的地方附近有一條小溪流過。溪水源自不遠處的迪爾斯泉。卡德默斯派人去迪爾斯泉取來一些泉水，以供獻祭儀式上用。然而，誰也沒想到迪爾斯泉是圣泉，專門供奉戰(zhàn)神馬爾斯，并由一條巨龍守護著。這條巨龍正是馬爾斯的一個兒子?？ǖ履古扇サ娜艘恢睕]有回來。等了一段時間后，卡德默斯決定親自去迪爾斯泉那里看看他的隨從究竟取水為何這么慢。他到了那里，看到巨龍已經(jīng)殺死了他的人，此刻正在貪婪地吞噬著他們的尸體?？ǖ履沽⒓窗l(fā)起攻擊，很快殺死了巨龍，然后把它的牙齒從嘴里拔了出來，作為勝利紀念品。女神密涅瓦暗中幫助卡德默斯打贏了這場戰(zhàn)斗。戰(zhàn)斗結(jié)束后，她指示卡德默斯把巨龍的牙齒種在地里。卡德默斯按照吩咐照做了。突然，很多全副武裝的勇士如雨后春筍般從他播種的土地里冒了出來?？ǖ履谷恿艘粔K石頭到這些人中間。這些人立即開始相互搏殺。最后只剩下五個人，其余都死了。這五個人歸順了卡德默斯，幫助他建城。

此后，卡德默斯建城工作進展順利。他所建之城叫忒拜。后來，忒拜聞名遐邇。他還在城里建造了宮殿，取名“卡德米亞”，與他的名字同源。

以上這些就是與古代神話有關的故事。很明顯，創(chuàng)作這些故事的目的就是想讓聽眾開心，因為聽眾的需求是消遣娛樂，而不是學習知識。那時的聽眾對故事的真實性深信不疑，而這種信任自然極大地激發(fā)了他們聽故事的興趣。我們雖然明知這些故事主要是供人消遣的，但不可能像古代聽眾那樣帶著感情去聽，因為我們知道現(xiàn)實就是現(xiàn)實。在現(xiàn)代，表演這些神話故事的演員已經(jīng)引不起人們的興趣，因為歷史知識已經(jīng)普及，任何一個觀眾都能判斷出這些故事不可能是真實的。但對創(chuàng)作歐羅巴故事的人來說，他們不知地中海有多寬，所以不可能知道一頭公牛能否游過去。他們不知道那條巨龍是不是馬爾斯之子，也不知道龍牙種到地里是否會冒出全副武裝的勇士。但當時的人們?nèi)匀或\地傾聽這些故事。在營火旁，在筵席上，在旅途中，在看顧畜群的午夜，在人跡罕至的山地，這些故事不斷被講述，代代相傳。最后，隨著卡德默斯引入的字母符號變得越來越方便，這些故事得以永久地記錄下來。由此，我們現(xiàn)在讀到的故事與當時的版本相差無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