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二

苦戀征衣不落帆
——宋健詩詞中的科學精神和家國情懷

搗練子·讀宋健詩詞有感

吟時代，記衷情。云河宇軌暢輕盈。筆蘸村頭黃海水，詩抒華夏萬科風。

家國愛，夢魂縈。征衣不落奮帆行。俯仰天地無所愧，春秋褒貶任平生。

定風波·致宋健院士

控系雙耘“兩論”精，綜析人口釋國情。云軌奇思牽導彈，神算，太空妙策拽飛星。

啟振高科攜眾力，擎炬，耕播星火促攀登。續補商周接斷代，傳愛，中華青史著豪英。

我的老領導、宋健同志派人送來一封信，讓我為他的詩詞集寫前言或序，令我誠惶誠恐。

宋健同志于我有知遇之恩。他發現了我對科技的感情，力主將我調入《科技日報》，后又支持我擔任該報的總編輯。他曾三次讓我隨他出國訪問，我在他身上學到了太多。在內心深處，他是我的老師，是我學習的榜樣。所以，怎敢妄言寫序！

但是，他人寄來的詩詞稿件，又給我提供了一次向他學習的機會。讀他的詩詞，除了享受中華傳統詩詞藝術之美，更重要的是能真正體會到什么是“詩以言志，詩以載道”。

他的詩詞，和著歷史的節拍前行。讀后掩卷長思，想到中華民族是何等偉大，能夠在備受列強掠奪摧殘的極其嚴酷的境遇中奮起，用一百年的時間，堅實地走過“站起來”“富起來”“強起來”的三個歷史階段，創造了世界歷史發展的傳奇。同時，中國共產黨是何等偉大，能夠從弱到強，星火燎原，領導中國人民創造這一傳奇。

我覺得，中國共產黨的偉大之一，就是可以聚集眾多中華民族的優秀兒女！

他的詩詞，讓我看到一位優秀的共產黨人，一位在三個歷史階段都做出突出貢獻的科學家的心路和激情。這些詩詞的字里行間，充滿著對科學真理的無窮探索，充滿著對國家的無比熱愛，充滿著對人民和家鄉父老的無限真情。

讀宋健的詩詞，我便感受到他探索科學真理、努力超越前人的激情。

科探無止境

日月麗天鑒史乘，社稷永續換代頻。

科探新知無止境，今昔公理不絕倫。

這首作于2013年的詩，題目非常鮮明。這是他的一貫思想——“漢河外，萬古迢迢不知邊”（《漁家傲·求真》），也是他的行動指南——“辨天道，先賢窮經憑皓發”（《憶秦娥·天理》）。

我覺得，詞一直伴隨著他：超越。宋健同志從年輕時起到現在，不是在超越前人，就是在超越自己的路上。

從他自身的學習過程看，他時時刻刻都在改變著自己，重新塑造著自己。

在中華民族“站起來”的歷史階段，他是一位年輕的戰士。令人難以想象的是，1946年，還是八路軍中一名勤務兵的15歲少年宋健，竟在值勤之余，于當時威海圖書館讀了很多藏書。

“青少將入世，洪潮乘東風。”（《珍惜機遇》），他的詩詞就是他人生的寫照。

1951年，宋健被保送到由蘇聯教授授課的哈爾濱工業大學。從一名初中生變成大學生，但他的俄語幾乎交了白卷。他晝夜奮戰，學習俄語，補習課程，連早上刷牙洗臉的空隙都用來鍛煉俄語聽力。有一天早上，聽著俄語廣播，他忽然發現自己能全部聽懂時，竟然激動得熱淚盈眶……

他這樣記載這個歷程：“淮海戰役前，奉命學技能，十載寒窗淬，不意成科工。”（《耄年吟》）雖然他說“不意成科工”，我卻特別注意到這個“淬”字。這已經不是寒窗的讀書苦，而是要燒紅了往水里浸，再燒再浸。這樣的淬礪、淬勉，不但能成為科工，還一定能成為硬度和強度都極高的“合金”科工！

“十載寒窗淬”的結果，就是在鮑曼工學院，宋健的近五十門功課成績全是滿分，獲得“金質獎章”。在讀書的同時，他還開展了科研工作，并對控制論做出了重大的貢獻。在大學的最后一年，他獨立完成了三維空間最優控制系統的綜合理論和全部實驗工作，出色地完成了一項當時在控制論科學實驗中具有重要意義的研究，開辟了從理論到實際工程應用的先例，完成了一次對現實科技水平的超越。宋健的這項成果在蘇聯科學院刊物上發表后，引起了學術界的重視。蘇聯控制論科學家A.A.費德包姆教授贊嘆說：“宋健代表了中國人的智慧和奮斗精神，中國的前途無量！”

1972年，周恩來總理在一次接見時，親切地問宋健：“你英語怎樣？”總理的關心極大地激發了他攻克英語口語的決心。已經40歲的他開始學習英語，到1980年，他已能在美國幾所大學中用英語講學，連美國人都對他的英語口語贊嘆不已！

“長征在路上，強國須登攀。迎接新挑戰，壯士不言難”（《聽驚雷》），這是他的心聲。

我隨宋健出訪日本和澳大利亞時，看到他有兩件東西不離手：一個小本和一支筆。無論走到哪里，一聽到、見到感興趣的東西，他就會立即掏出本子和筆，認真地記錄。在東京污水處理廠，在筑波的研究所，他都提出了許多問題，把得到的回答都一一記在本子上。

日本的一些人員還為此爭論過，作為一位國家的科技領導人，應不應該自己拿筆做記錄。有的人認為這樣做有失身份，更多的人認為就應該這樣做。還有的人對此很欽佩，認為宋健當了領導仍然保持“學者本色”，難能可貴！日本有的新聞單位還專門就此做報道說，宋健的來訪，帶來了中國專家型領導人的新風！

我覺得，正因為他認為“科探新知無止境”，才使得他在知識的深度和廣度上都遠遠超越了他的專業。記得在東京，他和日本的專家不僅談原子能、海洋技術、控制論、系統論，還談到一位叫阿倍仲麻呂的日本學者在唐代的長安工作了很多年，寫了很多唐詩，和中國的大詩人李白、王維寫的詩一起載入了史冊。他談蘇鐵樹和恐龍的時代，談“樹熊”的特性和學名，談澳洲企鵝和南極企鵝的不同。

在澳大利亞訪問時，我想，既然到了南半球，就應該看看南十字星座的真容。可是一連兩晚上也沒看見。早上說起這件事時，宋健同志告訴我：這個時間，南十字星座要到凌晨三點才出來呢。

一個人的知識淵博到了這個程度，該是付出了多少努力？

可以想象，“一路遍歷，勝利歡樂，崎嶇風霜，歲月如歌，激奮悲壯”（《耄年吟》）的他，是怎樣在“中流奮擊水，逐浪爭先鋒”（《珍惜機遇》）！

從科學研究的角度看，他從來就沒有停止過對現有成就和水平的挑戰。

在中華民族“富起來”的歷史階段，宋健成長為一名世界著名的科學家。

學成回國之時，已經是“神州天翻地覆”，“新中國屹立東方”。他豪情萬丈，認為“工業化夙夢成真，現代化指日可望”（《耄年吟》），立即投入火熱的社會主義建設熱潮，參與了我國導彈的研制工作。

他深深地理解這一工作對中華民族的重要意義，出色地完成了中國第一代防空導彈控制系統的設計制造和裝備生產，為我國地空導彈的發展做出了重要貢獻。從1965年到1975年，他擔任我國反彈道導彈武器系統研制工作的科學技術總負責人，突破了大量理論上和技術上的關鍵問題。

20世紀80年代初，宋健受命擔任了中國第一顆通訊衛星的發射、飛行控制試驗的總指揮。這又是一個新的挑戰。

在太空中，深受各國矚目的地球靜止衛星軌道只有一條，只能布置120顆衛星，而到1984年我國發射這顆衛星時，已經有102顆衛星在這條軌道上定點了。為了搶到軌道位置，這顆衛星從決定研制到發射成功，僅用了8年時間。宋健作為發射試驗總指揮，承擔了巨大的責任，付出了大量的心血。

“大氣海洋人寰，颶風驚濤蔽月。許身科教興國業，任風浪宕跌。”（《謁金門》）這首贈曾慶存院士的詩，應當也是他自己的心聲。

在中華民族“強起來”的歷史階段，他是著名科學家、兩院院士和國家科技領導人。在這個階段初期，他曾經做出過獨一無二的貢獻。1979年年底，宋健和助手們，找出了可以用數學表達的中國人口規律，推出了人口發展模型和控制模型及人口方程，為世界人口學界所接受，被稱為“宋氏定律”。這個理論遠遠超越了前人。

1980年9月，宋健在美國哈佛大學等學術機構講學的時候，講到了“人口控制論”，聽眾席上一片贊嘆。美國著名人口學家段紀憲在信中說：“宋健教授雄才大略，氣壯山河，從他身上，我看到中華民族大有希望！”

宋健創立了融自然科學和社會科學于一體的新學科——人口控制論。1987年，這一理論獲得了國際數學建模協會最高獎——艾爾伯特·愛因斯坦獎。

從他前進的腳步中，我深深地感受到了他“寤寐強國夢，奮筆吼西風”“日月頻追逐，沖合期無窮”（《耄年吟》）的堅定信念。

讀宋健的詩詞，我感受到濃濃的家國情懷。

“歲月崢嶸時代新，柳綠花開又逢春。國強更得科技便，格致雋杰佐風云。”

1988年黨的十三大之后，大批科學家被選進了黨的中央委員會。對科學家的重用，體現出中央對科技的高度重視。他喜悅地唱出了這首《科風》，這是對未來盛世的期望，這是對國家強大的企盼，這是唱給“強起來”歷史階段的贊歌。

在中華民族“強起來”的過程中，有非常重要、非常堅實的一步：確立科教興國的大政方針。這一時期，宋健擔任國務委員兼國家科委主任，實際上是科教興國方針的具體政策制定者和推動者。他知道，這是“民主共和偉業，改革開放圣謀”（《木蘭花慢·詠科教興國》），需要他“察百域盛緣，科學致富，萬邦風流”（《木蘭花慢·詠科教興國》），需要他“約吾儕勵進，科技興邦”（《沁園春·科技興邦》）。

但當時的情況是“十年風浪遍地慌。濃霾驚雷，眾生愁腸，松柏摧折蘭桂殤”（《采桑子·新梁》）。

面對這些艱難曲折，他推出和參與推出的“改革開放圣謀”，“火炬計劃”“星火計劃”“863計劃”“973計劃”，以及成立中國工程院等等，每一項在現在看來都意義重大，每一項都改變著神州大地的面貌。

不過，我們也可以從他的詩詞中體會到當時的不容易：“殺出血路，斫棘除障，改革開放新津梁。”（《采桑子·新梁》）也能體會到在整個過程中，他的鋼鐵意志：“颶風海嘯塵暴，偶勢山崩地坼。冀望科技馭風沙，壯士睿志如鐵。”（《西江月》）

在所有這些計劃、措施中，讓我最深地體會到他濃濃的家國情懷的是“夏商周斷代工程”。

說到這個工程的提出，我又想到了他說的“機遇”。他的詩中有“江河偶瀠洄，湍流時發生。機遇不常有，抓住不放松”（《珍惜機遇》）之句，這既是他內心的映照，也是他行動的指南。

“文化大革命”時期，有人指控宋健“里通外國”。在周恩來總理的關懷下，宋健被保護起來，送到了西北戈壁灘的酒泉火箭發射基地“出差”。當時除了身上穿的那套舊軍裝外，他一無所有。遠離親人，離開工作崗位，寂寞孤獨時時籠罩心頭。然而，他很快就超越了現實的痛苦，因為他有了兩個發現：一是他突然發現自己擁有了很多時間，二是他發現那里有一座藏書極多的圖書館！

這也是“機遇”。他在基地發憤苦讀，鉆研天文學、宇航學、超高音速空氣動力學、原子物理、分子光譜學等理論。多年后，他總結這一段時說：“若夫概斷‘文革’全損無益，也未必。太史公早有議論：《春秋》《離騷》《國語》《兵法》《詩》三百篇大抵為發奮之所作。這一年多的逃難，收獲甚豐。特別是天文和原子、分子物理，對我以后的工作和科研產生了極其重要影響。”

他用“逃難”的時間又上了一個大學！

智者自智。智者的思路就是和一般人不一樣。當一般人沉浸在痛苦中呼號的時候，智者卻利用痛苦帶來的機會充實自己，為下一場戰斗補充了實力。我想，這一段時間的積累，對于他日后提出“夏商周斷代工程”這一超學科集大成的課題應該很有幫助。

1996年年初，宋健叫我去匯報工作。走的時候，給了我一篇文章，說，你看看，提點意見。

這是一篇題為《超越疑古，走出迷茫》的講話稿，后來被媒體稱為解決中華民族的“哥德巴赫猜想”的鑰匙，它開啟了由宋健邀請的4位首席科學家領銜、170位專家共同協作的跨學科重大課題：夏商周斷代工程。

他在文章中說，在世界歷史上，只有中華文明5000年綿延不斷，即以公元前841年前的夏商周三代帝王而論，名謚世次，昭昭在目，唯獨缺乏紀年，使我們說起“5000年文明史”來，理不直，氣不壯。司馬遷的《史記》，把中國歷史最早的紀年年代，僅僅上推到公元前841年。這就是說，以本年為界，中華民族有確切編年的歷史，只有2859年。而我們常說的“5000年文明史”，還有2141年，尚待科學的證明。這問題很嚴重，嚴重到無法向世界證明中華民族有5000年文明史。

他列舉了很多史書記載。歷代帝王祭黃帝陵，眾多而詳的關于黃帝的記錄，名謚世次、妻、子名姓俱全，史實清楚，可信可鑒。但是因為我們拿不出一個確切的紀年，黃帝居然被有些“歷史學家”說成是“傳說”。

他在詞中詳述了這個苦惱：“華夏古文明，漫五千寒暑。太史嗟嘆，周厲王前無年譜。先圣丘柯無奈，百代后生懊憮。史家屢競補，時不逮共謀，江河東流徂。”（《水調歌頭·詠斷代工程》）

是啊，這個問題孔子孟子沒能解決，多少代賢達大儒、歷史大家沒能解決！

要實證中華5000年文明的歷史，我們就必須拿出一個確切的紀年。對于如何拿出這個“確切的紀年”，他給出方法：“考古天文數理，聯解古史闕疑。”（《水調歌頭·詠斷代工程》）

宋健同志提出了工程，更指出了工程實施的方案。要自然科學、社會科學、人文科學一起，運用現代的科技成果合作。在古代，以司馬遷那樣的史才，面對殘缺不全的夏商周三代紀年文獻，也只好望文興嘆，把難題留給后人。在近代，以郭沫若那樣的大師，史學文學考古學無一不精通，卻也在年代學的門檻前止步。這是場海陸空外加電子戰的立體戰役，只有宋健這樣的集學者和領導于一身、集自然科學和文史哲系統控制兩論于一身，在現代科學的支持下才能提出這樣的工程和方案。

于是就有了這個國家“九五”科技攻關重點項目——夏商周斷代工程。該工程將自然科學、社會科學和人文科學的研究手段和研究成果相結合，設置9個課題44個專題攻關。

如果分開學科，再大的專家也定不下這些歷史的具體年月日。可是集合在一起，奇跡就發生了。這就說明，子系統集合為巨系統后產生的力，遠遠大于各個子系統力的總和。

現在，網上已經可以查到商代后期的紀年了，中國有紀年的歷史已經向前推進了500年。向世界實證中華民族5000年的文明史，在現代科學的支持下，我們已經做到了。

“稽三代年表，續史圣偉績，延信史千禧”（《水調歌頭·詠斷代工程》）！

能夠想到這個問題，能夠敢于提出這個問題，能夠嘔心瀝血尋找解決問題的途徑和方法，能夠義無反顧實施解決問題的方案，該有多么淵博的知識？該有多么博大的胸懷和膽略？該有多么深沉的對國家民族的熱愛？

寫到此，又想起他的話：“哀人生之須臾，羨長江之無窮。我們都必須向大自然搶時間，活得久一些，多做點事。”“大自然安排我輩斯代出生在這片土地上，為她的富強而戰斗，是天賦人責，史賦重任。”

真正是“宇宙人間情萬縷，猶見殷殷一片心”（《科宗敩后人》）。

讀宋健的詩詞，我感受到他對故鄉故土、家鄉父老深深的眷戀。

多年前曾經看到一篇報道，其中說：

宋健是農民的兒子，他的父親至今住在家鄉的黃土地上。宋健從沒忘記過父老鄉親，他常常說：“是黃土地把我養大，培養我學了知識文化，培養我學了科學技術，我要把它加工成奶，擠出來回報給農民。”

我想，這就是他詩中所說的“明朝膠東誰憐我，老夫終生戀梓桑”（《鄉愁》）。

在《鄉愁》中還有一句：“世事倥傯碌半生，無暇省親慰鄉愁。”這是因不能常常回鄉看望父老鄉親而生發的惆悵。但是，無論在什么地方，哪怕是在異國他鄉，我也能感受到他對故鄉的眷戀。

隨他訪問日本，遇到上海到日本留學的姑娘小季。她受日方日中科技協力會聘請，來為我們代表團做些工作。宋很仔細地詢問了她的學習情況，鼓勵她好好學習，學成之后為國效力。聽到她回答說“我一定回去，我不會忘記自己的家鄉”時，他高興之情喜形于色。

隨他訪問澳大利亞，參觀戰爭紀念館時，偶然遇到了一個中國留學生。問她的情況時，她說，她準備留在澳洲，不回中國了。宋健說，你留在這里，也要好好學習，你無論回不回去，祖國都是關心你們的，都是希望你們有成績的。

在參觀時，我抽空又找到那位女留學生。她說，我原來以為說不回國，他會批評我。沒想到，他還鼓勵我好好學習。請轉告他，其實，我無論在哪里，都會記得我是炎黃子孫……

訪問日本神戶的一天晚上，在神戶的“神仙閣”飯店吃飯。我出來往北京發傳真稿，再回餐廳的時候，一位身佩“總領班”標志的老人拉住我，欲言又止。我說，我不懂日語，要不我把翻譯叫出來？他開口了，竟是地地道道的山東榮成話！

他說，他叫畢庶榮，很小就到日本來了。現在也混得不好，一大把年紀了，還在給人家打工。他聽說宋健國務委員是山東榮成人，是自己的老鄉。他很想見一見老鄉，又想到人家是那么大的官，所以不敢……

我深為老人家的思鄉之情所感動。我和他說，別的領導我不知道，宋健一定會見你的，我領你去。我拉著他進餐廳時，他還在說：“能行嗎？”

我輕聲在宋耳邊報告了畢庶榮的情況，正在吃飯的他一下子就站了起來，只見他一把就抱住了畢庶榮，說：“這么多年，你不容易啊！”

望著兩個老人抱在一起，望著畢庶榮老淚縱橫的臉，我竟也涌出一股想哭的感覺……

我后來曾經這樣寫我當時的感受：我于是找到了“好人”的第四個感覺：好人永遠不會忘記自己的家鄉，自己的父老鄉親……

作為一位科學家，他深知人生幾率的偶然：“分子偶串聚，出世微幾率”（《鄉愁越世紀》）；作為為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一位戰士，他盡自己全部的努力：“無愧天，不怍地，拼搏科海盡心力”（《鄉愁越世紀》）；作為一個祖輩在黃海邊躬耕的農家后代，他永遠記得自己的家鄉，自己的本源：“人生若抒歌，鄉愁越世紀。”（《鄉愁越世紀》）

宋健同志89歲生日的時候，我曾填《定風波》詞一首、寫成書法以恭賀，并在我的公眾號《科海追星》上發表（見附錄）。今天，讀他的詩詞，又被他的激情所激動，填了兩闋《搗練子·讀宋健詩詞有感》：

吟時代，記衷情。云河宇軌暢輕盈。筆蘸村頭黃海水，詩抒華夏萬科風。家國愛，夢魂縈。征衣不落奮帆行。俯仰天地無所愧，春秋褒貶任平生。

注：宋健詞中有句“苦戀征衣不落帆”，酷愛，遂以此為題。

張飆
2022年4月22日

附：致敬控制論系統工程和航空航天技術專家宋健院士

定風波·致宋健院士

張飆

控系雙耘“兩論”精，綜析人口釋國情。云軌奇思牽導彈，神算，太空妙策拽飛星。

啟振高科攜眾力，擎炬，耕播星火促攀登。續補商周接斷代，傳愛，中華青史著豪英。

注：今天是宋健院士（1931年12月29日出生）的生日。他是控制論、系統工程和航空航天技術專家。他修訂和擴充了錢學森《工程控制論》一書，進一步發展了控制理論。建立了“人口控制論”新學科，對中國和發展中國家的人口發展具有重大現實意義。在組織領導通信衛星的發射和定點過程中做出了重要貢獻。發起并主持了面向農村的“星火計劃”、發展高技術產業的“火炬計劃”等科技計劃；領導實施了“863”“攀登”等高技術和基礎研究計劃；為推動中國科技事業的發展做出了重大貢獻，發起了“夏商周斷代工程”。對于中華民族的歷史考證有著重大意義。

1992年當選中國科學院院士；1994年當選中國工程院院士，同年當選美國工程院和俄羅斯科學院外籍院士，2014年國際永久編號210210號的小行星正式命名為“宋健星”。

祝宋院士生日快樂，福壽康寧！

附：張飆先生書法作品

定風波·致宋健院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