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片好的魚下鍋,不一會香氣就籠罩住了整個廚房。
待他將飯做好,慶王妃身邊伺候的馮嬤嬤便入了廚房,對江臨綽笑了笑,“老身老遠便聞到了香味,小小年紀,廚藝卻精湛,甚好甚好,王妃今日定能多吃一碗飯。”
江臨綽淡淡一笑,“馮嬤嬤謬贊了。”
馮嬤嬤見江臨綽,越看越喜歡,一臉喜色道,“老身有個侄女,模樣生的俊,也同你一般手巧……不知……”
江臨綽額上有汗流下,這是他入慶王府后第六個想替他說媒的人,他連忙打斷嬤嬤的話,“晚輩已有心愛之人。”
馮嬤嬤有些失望,“這樣啊……倒是可惜了,老身想與你成為一家人的希望破滅嘍。”
又跑來一個小廝,一臉喜色的對江臨綽說,“今日不必備王爺與世子的飯了,陛下又差人來請王爺與世子入宮了。”慶王府遭陛下冷待多年,早已被排除在京城勛貴圈子外,可誰知慶王府遭冷待多年,一朝卻還能重新得勢,慶王府得勢,慶王府中的下人們自然是高興的,他們的地位不但水漲船高,說不定還能從中得到一些好處呢。
江臨綽嗯了一聲。
廚房中已無事可做,他便準備沿著夢中的記憶去探探慶王府。
這里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都與二十年前的夢中景象一模一樣。
他走進假山,仔細觀摩,竟真的找到了嘉陵公主所挖的地洞,當他想驗證這假山是否能通向外面時,突然一道厲喝從他身后傳來,“你是誰?在做什么?”
江臨綽步子收了回來,轉過身,對柳槐行了一禮道,“吾乃府中新來的伙夫。”
入了慶王府為伙夫,遇見主子時便得自稱下人,這個江臨綽倒好,不卑不亢,一點也沒意識到自己身份的卑微。
柳槐橫眉冷豎,雙目中滿是探究,“你不好好在廚房待著,跑這做什么?你入我們慶王府可是有何目的?”不怪柳槐多想,府中這條密道就連府中的一些老人都不知曉,可眼前這個新人緣何能一眼找到這里?
“偶然來到此處。”
柳槐冷哼一聲,“你覺得我會信嗎?”
江臨綽便不說話了,抬步便往外走。
柳槐攔住他的路,“你這人好生無禮,我話還未說完,你竟敢走?”
江臨綽淡淡道,“我說什么郡主都不信,那何必再說什么?郡主若不信我,大可命人將我抓起來審問。”
柳槐氣的胸口疼,明明她才是慶王府的主人,可眼前這個伙夫,卻比她還要橫,比她還要像主子。
江臨綽繼續向前走,面容曝在陽光中,一下子便清晰了起來,柳槐對上他冷淡的雙眸,一時間心跳有些靜止,腦中一個想法不由自主的蹦了出來,怪不得府中下人都議論新來的伙夫俊……當真如此。
柳槐輕咳一聲,將自己的失態掩蓋過去。
將柳槐反應看在眼里的趙歲心卻不停的下沉,一瞬間從頭到腳都是涼的,他上前一步,攔在柳槐面前,“郡主,此人新進府中,且又行蹤詭異,不知對府中可有什么危害,屬下這就將他抓住,審問一番。”
柳槐雖被江臨綽的外表一瞬間迷惑,可還是知道輕重的,點頭道,“抓起來。”
趙歲正要動手,突然聽到假山外一聲音凄厲的喊道,“快來人吶,王爺暈倒了。”
“快去叫大夫,王爺暈倒了。”這一聲已帶了哭腔。
“爺爺……”,柳槐心一驚,身子猛然顫抖起來,趙歲連忙扶住她,柳槐想趕緊去到爺爺身邊,可卻雙腿發軟,不聽使喚,眼淚順著她的臉頰流下來,她雙手攀著趙歲的肩,急切道,“抱我去爺爺房間。”
柳槐的任何一句話,從來都是趙歲執行的死命令,無關主仆,而關乎情愛。
趙歲連忙將柳槐打橫抱起,低聲安慰道,“郡主,王爺吉人自有天相,會沒事的。”
柳槐擦了擦臉上的淚,“你快些。”
主仆兩人急急忙忙走了,自然再無人管江臨綽,他自假山中出來。
慶王屋門前圍了一大幫人,慶王世子柳楠正在應對宮中來的宋公公。
柳楠擦了擦眼角的淚,強撐著道,“父親方才食了黑柳仙人給的仙丹后,便突然昏迷了過去。”
宋公公嘆息一聲,“怎么會這樣?陛下早已在宮中設好了宴,就等慶王殿下里呢。”
柳楠伸手做出一個請的姿勢,“隨我一道進來看看吧。你也好入宮復命。”
宮中來的人便一同與柳楠進了內屋。
慶王的身體僵躺在床榻之上,面色青紫,呼吸孱弱。有五六個大夫圍立在床榻邊,其中一人正在施金針為慶王診治。
宋公公上前仔細看了一眼慶王的狀態,見慶王面如死狀,嚇到怒目圓睜,不自覺的便問了一句,“慶王如何?”
施金針那人搖頭嘆息道,“唉,慶王殿下這是中毒了呀,幸好發現的及時,老夫用金針能將慶王殿下體內的毒排出來一部分,可慶王殿下命雖保住了,余生卻只能在床榻上度過了。”
宋公公也跟著嘆息一聲,“唉,小的這便回宮將此事稟告給陛下,宮中太醫醫術高超,說不定有法子救治慶王殿下。”
……
宋公公回宮便把在慶王府的所見所聞稟告給了薛謙。
薛謙沉思片刻,吩咐道,“傳李太醫去慶王府中為慶王診治。”
宋公公連忙領命。
待宋公公走出御書房,儲貴妃端著一盅羹湯從門外走進來,她將羹湯放在桌案上,一把撲進薛謙懷中,一手挑著薛謙下巴,一手攀住他的肩膀,“陛下,想試探慶王殿下是否真的中毒,不如讓臣妾幫你啊。人心難測,陛下如何知道李太醫會不會被慶王殿下收買?就算李太醫不會被收買,身為太醫,醫術也有失手的時候。”
薛謙的臉色卻不大好看,他用手捏住儲貴妃的下巴,唇狠狠印了上去,“日后你若再揣測朕的心意,朕定要你好看。”
儲貴妃捂著嘴唇呵呵笑道,“陛下何必生氣?人生中能有一懂你的知己,豈不是好事一樁?”
薛謙當上位者多年,喜歡事事都掌握在自己手中,也素來不喜別人猜測他心意,他一把將儲貴妃從懷里推開,“你逾越了。”
儲貴妃被推到地上,手掌擦地,火辣辣的痛,在看不見的角落里,儲貴妃眼睛陰郁的可怕。
呵……自從上次薛謙對自己撕開溫柔的假面上,如今對她惡劣的態度倒是不加掩飾了。
她著實恨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