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 慕寒
- 李千瀾
- 2398字
- 2024-04-04 08:34:36
慶王府內燈火通明。
柳槐及家人正坐在一個圓桌子上吃飯。
她聽見院中雨水沖擊青石板發出的嘩嘩聲,感嘆道,“怎么突然就下雨了。還這樣大,我不喜歡這樣潮濕的天氣?!?
慶王世子柳楠也就是柳槐的父親道,“是啊,爹也喜歡大晴天。”說罷他話音一轉,嚴厲的目光落在了柳槐身上,“槐兒,日后若無事便安生在府中待著。姑娘家家的天天去街上拋頭露面不好。”
柳槐反駁道,“爺爺與爹爹成日里在府中接待道士和尚,好沒意思,我不想在府中待著。”
柳楠將筷子一摔,“還有沒有些姑娘家的樣子。”
慶王清嗓道,“待在府中是無趣,她想出門便出門,拘著她做什么?”
柳楠沖道,“父王,那是您不知道她這些日子在外面都干了些什么。從前她出去,我都是睜著眼閉只眼,可如今她竟參與到京中貴女中的是非中?!彼掼F不成鋼的點了點女兒的眉心,“若不是趙歲攔著,她險些就幫助齊國公的女兒齊暖欺負了戶部員外郎柳玄的女兒?!?
慶王則陷入沉思……柳玄的女兒,那不就是……
柳槐被父親訓斥的也無心吃飯了,將筷子一放,冷哼道,“她才不會被人欺負呢。那性子剛強著呢。”心中有氣,她語氣便快了一些,很快便將今日在大街上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那柳慕雖丟盡了臉面,卻能從齊國公府全身而退,那能是一般的人物嗎?”
慶王也感慨,“這個柳慕心性確實不一般。有你小姑姑當年之風范?!?
一旁呆傻的坐著,正由仆從喂飯的慶王妃聽見柳慕兩個字時,雙唇顫了顫,“柳……慕。我女……兒?!彼偷膶⒚媲暗娘埻肱牡?,將阻擋她路的仆從推開,神情癲狂的朝外跑去,“我女兒在皇宮,我要去接她。我好久都未見到她了?!彼缓鸪雎?,“我好久都未見到我的女兒了,我想她。”
吃飯的前廳內頓時混亂起來。慶王等人連忙站起來想要抓住慶王妃,可慶王妃跑的快極了,他們眾人又怕弄傷她,一時竟沒有抓住,她朝假山處跑去,眾人連忙進假山內,可假山內卻再無慶王妃的身影。
……
慶王妃順著假山一處洞穴朝院門外跑去。她像游魂一樣飄在無人的大街上,瓢潑大雨淋在她身上,她像無知無覺似的,只嘴里喃喃道,“柳慕,我的女兒……你快回家?!?
“娘好久沒見你了?!彼念^發白了,皮膚皺了,腿腳沒有從前利索了,甚至連神志都不清了,可她日日夜夜思念女兒的心不變。
她一個踉蹌摔在了地上,想爬起來手腳卻沒有力氣,只能僵硬的坐在地上四處張望著,神情無措,“柳慕,你在哪啊?!?
瓢潑大雨下,一只瘦弱的手朝她伸了過來,將她從泥濘的地上拽起,目光在她臉上打量,淡淡道,“我在這,你是何人,為何要尋我,你認識我?”柳慕歪頭打量著眼前這個老人,她確定,她從未見過她。小霸趁著機會從她懷里掙脫,“小霸,你去哪。”隔著雨幕,小霸對她叫了兩聲。
望見老人,小霸絕望的眨了眨眼睛,有悔恨的淚水從小霸眼中流下,主人,她便是你的娘啊,當年若不是自己,主人與家人便會幸福平安的在一起。
小霸腦中閃現過二十多年前雍容華貴的慶王妃,短短數年過去,眼前的婦人哪還有過去的一絲影子啊。
慶王妃順著她的力量站起身,無神的雙目在她臉上逡巡,老者眼睛圓睜,透出光來,她一把將柳慕抱在懷中懷中,“女兒,你回來了?”
柳慕抗拒的掙扎,“我不是?!?
慶王妃卻似完全聽不懂她的話,伸出滿帶泥水的雙手在她臉上摸著,“女兒啊,娘終于等到你了。”
“是誰在哪?”不遠處一隊執禁的禁衛看到這邊有動靜,隔了很遠呵斥道。
若是被執禁的禁衛抓到,便觸犯了律法,少不得得去牢里晃一圈,像她這樣無人用金贖身的,還不知道要在里面待多久呢,她掙扎著,“放開我,我不認識你,我得走了?!眳s未敵過老者的力道。
“女兒,別走。”
“我不是你女兒,你家在哪,我可以送你回家?!绷接行┲?,此刻只想擺脫這個瘋癲的女人。
老者口中卻始終重復一句話,“女兒,跟娘回家。”
……
門外的雨聲淅淅瀝瀝的,讓江臨綽心頭有些煩躁,他閉上眼睛假寐,心頭卻想著柳慕,不知她當下是個什么情形。
門突然被推開,江臨綽猛的起身,當看到門外之人是表兄白倘時,他提起的心放下。
白倘將傘收了,放在廊下,站在床邊,面帶笑容道,“阿綽明個有賺錢的生意去不去?”
江臨綽,“又是與姜皎斗雞?你與姜皎下了多少錢?”
白倘伸出五個手指頭,“五十金?!?
江臨綽立即點頭,“我去?!?
白倘道,“我就知道用錢能打動你。”他朝江臨綽靠的近了些,“啊綽,我一直好奇一個事。你說我爹娘平日里雖然與你不甚親近吧,但我們白家有的是錢,平日里在錢這方面并無苛待你,你怎會成了一個守財奴的性子?快說,你攢那么些錢有什么用?”
“我沒有攢錢。唯一的二十兩銀子今日還借給一個朋友看病了?!?
“你少放屁了。我爹娘一個月給你發的例銀便有五百兩。再說了,你哪里有朋友?”
江臨綽無奈了,“天色不早了,我有些困了。表哥確定要做一個夜半打擾人休息的不速之客嗎?”這是逐客的意思。
白倘冷哼一聲,“你對表哥實在是太冷淡了。得,你睡覺吧,我也不打擾你了?!闭f罷,他便朝院外走去,一邊走還一邊嘀咕,“沒有朋友,又沒有什么花錢的愛好,他的錢都花哪去了呢?”白倘臉色一變,“完了完了,我這表弟莫不是跟我一樣學壞了,吃喝嫖賭的習慣都沾染了一點?”
突然一只貓從白倘腳邊竄過去,嚇了白倘一跳。
他隱隱約約聽到江臨綽道,“同樣的招數你又來一遭?我不去,你主人的事我只管一次?!?
白倘不知他在跟誰講話,正好奇著呢,突然聽見門吱呀一聲開了,緊接著江臨綽的身子便擦過他著急的朝院外而去。
“不是困了嗎?這大晚上的怎么又往外跑?”
江臨綽飄忽的聲音傳來,“出去醒醒神。我的事表哥便不必操心了?!?
“阿綽,你回來。城里都宵禁了,你大半夜的往哪醒神???而且困了直接睡不就得了?!彼曇粼絹碓叫。驗樗l現江臨綽的身影離他越來越遠,他不會聽自己的話回來了。
雨下的越發大了,江臨綽撐著一抹天青色的油紙傘慢慢融入天地之間。那傘遮擋不住他全部的身姿,有雨絲鉆到他袍角上,卻無損他的風姿,他垂眸望著跟在他身旁的小霸,目光中帶著警告,“這是我最后一次幫你,日后若你主人有難,求天也好,求地也罷,就是別來找我江臨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