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元的初中生涯是高開低走的

他原本的成績還算不錯，初三之前一直穩定在全校前五十左右的水準。

要知道這可是重點初中，邵六中的排名，按照這樣的成績走勢，考入市重點高中是沒有問題的。

但是初三那年，齊元天天開小差，成績可以說是一落千丈。

記憶中，他的物理、化學、英語的中考成績都和之前差了不少。

特別是英語。

120分的總分，以往他考個110分上下不成問題，但這次卻只考了90分不到，這直接導致他以一分之差沒能上市重點高中的錄取線！

他忘不了成績出來的時候，父母失望落寞的神情，也忘不了周圍人冷嘲熱諷的嘴臉，

更可怕的是，從這次考試以后，齊元就開始走背運了。

原本齊父齊母想著齊元還是有學習的天賦和能力，咬著牙交了一大筆擇校費，才勉強擠進了市重點一中。

可是高中時代，齊元的學習成績下降得太夸張，直接成為了班上倒數。

而且一步跟不上，步步跟不上，到最后高考只考了個三流大學。

在同學當中，他的人緣也不好，初中和高中之間的巨大落差讓齊元心態失衡，脾氣變得暴躁，和好幾位同學都發生過矛盾沖突。

慢慢地，班上同學也開始自動排擠和冷落他。

對齊元來說，高中三年是他最黑暗的三年，每每回憶都是讓人唏噓。

“考試開始，考生開始作答！”

廣播中的聲音讓齊元回過神來。

他看著面前久違的考場，再看看面前的英語試卷。

這一切都是如此的真實。

他摩挲著粗糙的卷面，感受著最真實的觸感，這一刻，齊元相信，他回來了，或者也不重要了。

“哪怕是場夢，我也不要再重蹈覆轍！”

他不再糾結現實與否，只想彌補這個意難平的遺憾。

初中會考的英語試卷其實難度不大，尤其是回頭看過初三的英語試卷，基本來說08年的邵城中考英語，只要有足夠英語詞匯量，考個110分左右就不是問題。

而齊元滑鐵盧的主要原因，就是初三那一年他壓根沒背過英語單詞，這也導致他原來熟悉的單詞都忘記了不少，所以才在英語這一科考得格外差。

也許是中考失利的遺憾。

在后來短視頻興起的年代，齊元反而喜歡刷美劇、英劇之類的視頻，無形中還真是積累了不少詞匯量。

起碼現在。

這一套讓他的天塹的英語試卷，粗粗掃視之下，他可以說是一目了然，容易到就像是他去做小學三年級的語文閱讀題。

“英語聽力，現在開始！”

廣播的聲音像是打響戰斗的號角，所有的考生全部集中精神，迎接廣播中的英語聽力。

齊元記得。

這個時候的英語聽力考試還不算完善，學校廣播的模式讓音質損失嚴重，很多學生緊張之下，出現一兩道題目聽得不太清楚，從而導致后續整個英語聽力崩盤的情況比比皆是。

中考被稱為小高考，這種考試壓力對于初三學生來說是相當大的。

很明顯。

隨著伴隨明顯電流聲的英語聽力不斷進行，和齊元同考場的有些考生面露煩躁，甚至有些都開始茫然。

但是齊元卻顯得異常平和。

已經聽慣了美劇英劇口音的他，面對中考英語的聽力就像是答案擺在眼前一樣簡單。

行云流水般的答題速度，英語聽力結束的那一刻，他也淡定地寫下聽力部分最后一題的答案。

接下來的事情就更簡單了。

半個小時不到的時間，齊元就完成了全部的答題，甚至他開始游刃有余地檢查了起來。

整體答題下來，只有四個字能夠形容這場考試。

降維打擊。

終于，連續檢查兩遍以后，齊元長舒了一口氣，心頭大石落下的同時又生出一絲荒唐的感覺。

“就這種程度的題目，當年居然把我給難住了......”

人生也許就是這樣，當時身處的困境也許差點讓人走不出來，可一旦跨過去后，回頭再看，可能會發現不過如此。

拋開腦中一些無謂的感慨。

齊元看向眼前的試卷，他的考試已經結束了，但他還不想離開考場。

也許是怕離開考場，這場夢就會醒來破滅，齊元坐在位置上沒有動，目光看向窗外，心思已經飄遠。

08年的中考是他人生的重要轉折點，也是他們家走入衰落的一個節點。

中考成績出來后，齊元距離重點高中錄取線差了一分。

往年也許還能因為部分考生進入省重點或其他原因選擇不入學，從而空出名額，降低分數線遞補錄取。

但是偏偏這年，邵城高中錄取改革，哪怕是計劃名額沒有錄滿，也不降低分數線。

這也意味著齊元哪怕只差一分，也必須掏高額的擇校費。

而恰好當時的齊父齊中輝下海闖蕩，做了點小生意，正處于要轉型的重要節點，需要不少錢。

如此兩相抉擇之下，齊父齊母還是決定把錢花在齊元身上，畢竟再苦不能苦孩子，再窮不能窮教育。

至于齊中輝則是錯過機會，一步晚，步步晚。

從此以后，齊中輝不管做什么生意都是越做越差。

到后來，他和別人合伙開了個小麻將館，生意平平，還要應付三教九流的人。

這讓郁郁不得志的他，日日以酒精麻痹自己。

最終他身體垮掉，50多歲出現了腦梗的情況，要不是搶救及時，只怕早就一命嗚呼。

而齊母也因為過度操勞，之后身體一直不好，毛病不斷。

一想到這些，齊元都忍不住要落淚。

他擦了擦眼眶。

能夠重來一次，自己說什么也要改變這悲慘的命運。

起碼現在，英語這一門拿滿分是沒有問題的。

只要一切如同曾經的軌跡，那么他的中考分數，必然能夠超過高中的錄取線，第一個人生節點的翻盤已經到來。

“08年能做的事情很多，這一次我沒有理由再搞砸自己的生活了。”

齊元心中已經有了主意。

“咳咳咳.....”

一道低沉的咳嗽聲打斷了自己的思緒，齊元扭頭一看，不知道什么時候，講臺上的監考老師已經來到桌旁。

“集中注意，不要東張西望。”

監考老師頗有警告意味的話讓齊元微微一愣。

記憶中可沒有這一幕的發生，看來人生真的改變了。

不過顯然，這位完全會錯意了，把自己當做那種病急亂投醫，打算孤注一擲的學生了。

齊元啞然失笑。

也罷，沒什么繼續呆著的理由。

他整理了下自己的東西，頂著監考老師詫異的目光，齊元站起身，拿著卷子就來到了講臺上，遞上卷子。

“老師辛苦了......”

齊元微笑，然后直接走出了教室。

而那原本站在他桌旁的監考老師，此刻也是皺著眉回到了講臺上。

他掃視一圈臺下全都還在埋頭苦干的考生，再看看臺上唯一一份試卷，不禁搖了搖頭。

“看上去倒是人模人樣的，可惜了......”

這提醒齊元的監考老師叫謝磊，他是邵城一中的教師，也是湘師范畢業的高材生，

雖然教的是數學，但是初中英語對于他這樣的人來說自然是小菜一碟。

謝磊粗粗看了眼這場英語考試的卷子，總體難度對于初中生來說算是中等，沒有特別偏僻的考點，但比較考驗基礎，對于詞匯量要求比較高。

考場里有幾個也是一中初中部的學生，成績也算不錯，他剛看了看，除了英語聽力之外，基本上都只做了一半的題目。

而齊元答題卡上已經密密麻麻寫滿了，這種速度，他是不相信這是認真解答后的成果。

謝磊嘆氣。

這些孩子現在不知道學習的重要，自以為這種行為很酷，很出風頭。

只有等他們真的出了社會碰壁后，就會后悔當初為什么不好好學習。

教育也會在那一刻，完成閉環。

閑來無事，謝磊掃視起齊元的試卷。

“嗯，這個對了......這個也對了......這小子運氣不錯啊.....”

“完形填空也對了.....”

“閱讀理解也全對…”

“咦？！”

看著看著，謝磊原本漫不經心的神情漸漸認真。

到最后，他忍不住輕呼出聲，在安靜的考場里顯得格外突兀，不少考生都抬頭看了他一眼。

謝磊這才反應過來，尷尬的咳嗽一下。

而邊上另一位監考老師好奇之下湊了過來。

“怎么了？”

謝磊神情有些古怪，沒回話，卻是再次仔細看了一遍齊元的答題卡，同時對比著旁邊的試卷。

“單項選擇全對。”

“完形填空全對。”

“閱讀理解全對。”

一連串正確答案沖擊著謝磊的認知。

好一會兒，他才緩過勁來，再次認真地看了一眼答題卡上的名字。

齊元。

謝磊記住了這個名字。

“看走眼了，倒是沒想到這小子英語還真不錯。”

謝磊有些感慨。

不過隨即他似乎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哼了哼。

“這小子，明明都寫完了，還在那搖頭晃腦地到處亂看，不是個性子安分的人。”

“要是其他科目，他也能達到這個水準，怕是將來還有再見的機會.....”

“哼，高中別落我手里。”

謝磊心中如是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