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有雨,一早,雨過天晴整座宅院皆是蟲鳴鳥叫之音。小徑依舊潮濕,竹葉之上墜著幾顆要滴不落的雨珠,晨光熹微,旭日漸生。
因為晚上回來得有些晚,再加上又熬夜做一些活,夏半夏睡到十多點才醒的。周立也沒有叫醒他,就自己和爺爺一起去果園干活。
夏半夏從床上起來,洗漱完之后本來還想著去柴房把午飯做好的,但他剛轉頭準備進屋就看見柴房的煙囪冒出縷縷白煙,還以為爺爺提前回來了。
跑到柴房一看,就只看到景深秋一個人在灶臺邊上忙活。見到夏半夏來,就沖著他笑笑,臉上沾滿了灶灰,黑黑的,但確沖擊著夏半夏的心靈,他被這一笑給笑失了神,站在柴房門口沒有反應。
景深秋歪頭看著沒反應的夏半夏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便輕手輕腳地走到夏半夏跟前,然后在他的臉上輕輕的吹口氣,夏半夏被嚇的一哆嗦:“大姐,你干啥?”
“咋滴,我就這么好看嗎?都看發呆了。”
“你哪有這么好看啊,我……我發呆是……是因為沒吃早飯餓的。”
“嗯!真的?”
“真……真……的……”夏半夏緊張的轉過頭去,“還有你……你……每次說話……可不可以不……不要挨……這么近啊,男……男女有別……別……”
景深秋一聽這話就靠得更近:“喲,男女有別啊,你背我的時候怎么不說呢,騎自行車的時候我抱你你怎么不說呢,現在你跟我說男女有別?笑話,我看你就是有了新歡忘了舊愛,占了便宜就想跑,你個渣男。”
夏半夏的身子越來越向后縮,縮著縮著想到了一件事,問:“不對呀,你怎么在我家的,我家離鎮上有點遠的,騎自行車都要二十多分鐘,你……你是咋來的?”
景深秋也轉身退回去,說:“我和我大姑借的自行車,早上七點多出發的,八點多才到的,快一個小時啊,腿都快蹬廢了啊。”
景深秋說的沒有錯,同樣的路程,一般情況下男生確實要比女生更快一些。
“你這么早就來我家,總不可能是來做飯的吧?況且你連飯都不會煮,更別說燒火炒菜了。”夏半夏說。
“額嘿嘿,說來慚愧,我是來找你玩的,但是沒有吃早餐,肚子餓,本來爺爺想給我做的,但我拒絕了,不想麻煩他,我就說我自己會做的,搞了半天,連火都沒燒明白,嘿嘿……”景深秋尷尬的笑笑。
聽完景深秋說的,夏半夏沒有說什么,只是靜靜的走過去,將景深秋的手拿起來,抬抬手說:“你看,這么黑,還有你的……臉,你不會可……可以叫我啊。”
“你不是在睡覺嘛,看你睡得這么香……”景深秋低著頭,聲音越來越小。
“又……又不怪你,先去洗洗吧……”
景深秋趕忙將手抽出,快步向外走去。在景深秋走遠后,夏半夏長舒一口氣。景深秋在洗完手和臉就回到柴房,夏半夏已經生起火來。
景深秋從門背后拿出一個小板凳,靜靜的坐在一旁看著夏半夏忙,有時候也會幫忙遞一下東西。
正值晌午,周立和爺爺也從果園回來了。
周立看見景深秋從柴房端著菜出來,故作驚訝:“呀!沒想到咱大小姐是真的會做飯啊,我還以為只是說說看的呢。”
景深秋沒好氣到:“你在陰陽老娘,我給你兩巴掌。”
“別別別,我錯了,我可經不住你這兩巴掌,你這兩巴掌可是會死人的。”周立一邊說著一邊用手將自己的臉捂住。
景深秋也沒理會周立,轉身將菜端進屋,夏半夏隨后也從柴房端著菜出來:“你小子記吃不記打。”
“她這幾天脾氣這么差,是不是一個月中的那幾天特殊期?”
“我哪知道,你得去問她。”
“這不是你和她關系好嘛,你去問問。”
夏半夏問到:“為啥你不去問?”
“我這不是怕被打嘛。”周立怯怯的說。
夏半夏有些無語的看著周立:感情你怕我不怕唄。景深秋不知道什么時候來的,一下子從周立身后跳出來,給夏半夏和周立兩人都嚇一跳,夏半夏差點連碗都摔地上。
“不是,大姐。”周立拍著胸脯驚魂未定的看著她,“你怎么老是神出鬼沒的,會嚇死人的。”
“我來是想告訴你,你要是還在背后蛐蛐我,我會讓你知道什么叫做天降正義。”說完景深秋就轉身準備走了,但又想到了什么就又轉回來對著周立說:“還有,你要是再唆使半夏搞事情,你知道的。”景深秋順便舉起拳頭揮動兩下。
等景深秋走了,夏半夏從旁邊靠過來,問:“咋樣,還想不想問了?”
周立看看夏半夏,又看看屋子里的景深秋,搖搖頭:“算了,我怕等下沒人給我收尸。”
“嗯?我不是還在這嘛,怕什么。”
“就是因為有你在啊,怕你迫于她的淫威而臣服于她,到時候我別說是收尸了,怕是骨灰都給我揚了。”周立說完就徑直回屋吃飯,留下夏半夏一個人端著菜在風中凌亂。
中午吃完飯,三人如往常一樣,在院子中的大樹下乘涼。
“你們知道這附近好有什么好看的風景嗎,想去看看。”景深秋啃著蘋果問。
周立躺在椅子上說:“我不是原住民,知道的就這么幾個,你也都去過來,這小子是原住民,你可以讓他帶你去。”指指旁邊的夏半夏。
景深秋半起身看著夏半夏,夏半夏閉著眼想了想,說:“那個地方你應該沒去過,下午吃完飯我帶你去,正好今天的天氣很好,晚上會有星星和月亮,趕得上一趟美景。”
“哪里?”
“那個地方我也叫不上來名字,但村里的人都叫那里水花河。”夏半夏又問,“你應該不對花粉過敏吧?”
“不會。”景深秋搖搖頭。
“這么長時間了,半夏你竟然還不知道她會不會對花粉過敏?”周立問。
夏半夏依舊是閉著眼睛:“主要是沒見過她拿著花的樣子。”
“你不會是要送我花吧?”景深秋臉上略帶點興奮,心想這家伙終于開竅了。
“不是,送不了一點,到時候你就知道了。”夏半夏說完就靜靜地躺在椅子上不再出聲,景深秋也是一臉失望的躺回去:“切,還以為你開竅了,白高興一場。”
周立也給予了肯定:“不愧是直男的代表人物。”
花窗半開,落日的余暉整整齊齊地鋪躺在窗欞,將外頭竹葉的落影照進屋內……
晚飯過后,落日漸顯。夏半夏在做好準備后就要帶著景深秋去水花河。
因為有兩輛單車,夏半夏想的是一人一輛,但景深秋就只想和夏半夏共乘一輛。夏半夏解釋:“兩個車好一點,你回去的時候呢,我也能自己回來。”
景深秋不解:“一輛車也可以啊,你騎你的車帶我去,到時候送我回去,你再回來也是可以的。
“那你的車放這邊,你明天怎么來的?”
“你去接我啊。”看著景深秋那一臉笑著,夏半夏也不想再說什么,就示意她上車,在臨走之時,夏半夏和周立借了相機去拍照。
一路上,晚風依舊,小徑延綿,景深秋靠在夏半夏的背上,哼著歌,輕晃著腿,路上偶遇顛簸,也會緊抱住夏半夏。
莫約一刻鐘,二人就到地方了,景深秋立馬就被眼前的景象給震驚了,小河長流,兩岸都是花,各種各樣的。景深秋馬上就小跑過去,夏半夏看見景深秋跑過去的這一副景象,馬上就從挎包里將相機掏出來抓拍了一張。
景深秋聽見咔嚓一聲,放慢速度回頭一看,夏半夏正拿著相機對著她拍,就在她回頭的那一瞬間,夏半夏又抓拍了一張,景深秋又跑回去看夏半夏拍的照。
“我看看我看看,好看不?”景深秋迫不及待的想要看。
夏半夏還抗拒著:“那個……這……拍……拍的不好……”
“哼,我不信。”景深秋一把搶過來翻看,發現夏半夏抓拍的那兩張確實很漂亮:“嗯~不錯不錯,很有天賦嘛,再給我來幾張,你來教我擺姿勢。”
夏半夏愣了一下,隨即答到:“啊,哦,好。”
景深秋在交代完又跑去了前面,夏半夏站在不遠處舉相機,教她擺姿勢,前前后后拍了二十三張,景深秋看著那些照片甚是滿意:“想不到你的拍照技術這么好啊,看來以后你就是我的御用拍照師了。”
“你……你……你喜歡……歡就好……”
對于夏半夏這結巴的樣子,景深秋也是習慣了:“話說到目前為止,我們兩個都沒有一起拍過一張。”
夏半夏說:“但是這……這沒有三腳架呀。”
景深秋在四周瞅了一下,發現有一塊高點的石頭正好合適:“那那那,那有塊石頭可以放。”跑過去石頭那邊看了一下角度和位置,就開始安排動作:“半夏,你站這個位置。”
“這嗎?”
“向右邊一點點,好好好,就這個位置。”此時二人背對落日,仿佛剪影。
景深秋調好相機的延時模式之后,就趕忙跑到夏半夏旁邊,在相機最后三秒倒計時響起時,景深秋轉身一把將夏半夏那轉過來面對自己,落日剛好夾在中間,夏半夏也剛好倒向景深秋,景深秋微微向后傾倒,在倒計時結束,閃光燈閃過,只此畫面永遠定格。
夏半夏被突如而來的舉動嚇到了,一個沒站穩,在倒向景深秋的那一瞬間,連忙向著旁邊倒去:“嘶~啊~你干啥呀,好疼的。”
景深秋一年失望地說:“拍照啊,不然還能干啥?”
夏半夏從地上爬起來:“那你拉我干啥?”
“肯定是擺姿勢啊,總不能干站著吧!給你機會不中用啊,再說了,倒在我身上,你怕什么嘛,我這點肉又不會把你摔著磕著。”
夏半夏拍了拍身上的塵土:“你身體不是不好嘛,總得照顧一下你嘛。”
對景深秋來說,有時候她都不知道夏半夏是真的傻,還是在裝傻?景深秋想了一下說:“找個地方躺躺陪我聊會天吧,正好等太陽下山看星星。”
“噢,好。”
二人找到一個地方坐下,有的沒的聊著,坐等著夕陽下山,看那漫天繁星。
晚上臨走之時,夏半夏趁著景深秋不注意,又拍了一張,但這一張,夏半夏死活沒有給景深秋看,說她下次過生日再給她看。
繁星亮盞,小徑依舊,不覺路上風涼,不感小路崎嶇,問這緣由,有心中佳人,輕扶于背;于風,心暖;于路,心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