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傍晚,一群人浩浩蕩蕩的從宮里回來,三只小豆丁還沒等回到自己的院子換了衣服,就一個勁的沖到裴珠面前齊聲大喊:“大伯母!!”
正站在角落的裴珠被嚇到一哆嗦,差點當場拔腿就跑。
“伯母伯母,大伯母,皇帝爺爺給我們好多好多的賞賜!!!!”三只小豆丁歡快的各拉著裴珠的衣角道。
給你們很多很多的賞賜不是很正常嗎,畢竟你們家是大將軍府哎。
裴珠剛想開口說就被小余槿搶過話,繼續道:“我第一次收到皇帝爺爺這么多的賞賜!”
“我也是!”
“我也是!”連余枕都搶著說道。
“哎?!”
正當裴珠疑惑不解時,余琿也跟了過來問:“來,給姑姑說說,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從宮里一出來就聽到你們幾個吱吱喳喳個不停。”
話一說完就看到三只小豆丁齊齊看向裴珠,小余槿奶聲奶氣的說:“大伯母說這事誰都不能說。”
“嗯嗯,誰說了誰就尿床。”余杰鼓著圓圓的臉認真說道。
還在火墕堂,集在一起的眾大人:……
這種誓約對小孩子來說可真夠狠。
這時,余老太君面容慈祥的說道:“是我們都未曾想過的方法,我們一直以為只要忠君,只要愛國,這公道便自然都會在我們這邊,可是再怎么至高無上,那也是個人,是人就喜歡聽好聽的,是人都喜歡別人的贊美。”
余老太君幽幽地嘆了口氣:“這么多年來,我們大將軍府所出來的無論是男兒還是女子,都堅毅勇猛,雖說都知道過鋼易折,卻是怎么也折不下這錚錚鐵骨。”
火墕堂里,有的人已經悄悄紅了眼,這錚錚鐵骨有多少為了朝廷而折,可這朝廷至高無上的那個人,卻處處防,想盡辦法要毀了。
“今日之事讓老身明白了,有時候人的臉皮并不重要,若是舍下這張臉皮能護兒孫平安,我老婆萬死不辭!”余老太君紅著眼聲音暗啞。
“吾等萬死不辭!!!”火墕堂上眾人一致低聲說道。
裴珠瞪大眼睛看著這群殺氣騰騰的女人,很想說句實話,你們要做的事跟你們的氣勢完全兩回事啊喂!
余老太君對著快把自己給窩進角落的裴珠招了招手,讓她到面前來。
“琰媳婦,你跟大家說說,這事是怎樣做,往后又該怎么做。”
“好。”裴珠乖巧的回道
余老太君看到她沒有拒絕更加高興了,拉著她就往主位坐。
一旁的花嬤嬤連忙說道:“老太君,這事不急這一會,要不先讓大家去梳洗梳洗?”
“祖母,我不用梳洗,摘了頭冠就好,琰媳婦先跟我說說。”余琿直接摘下自己的頭冠,摟在腰邊,一臉好奇的說道。
一時間,堂里大部分人將頭冠放近旁桌子上,坐了下來。
大家都上過戰場,這點利落勁剛好一致。
余老太君看著一圈安靜等著解惑的眾人,笑了笑也自行脫下發冠與厚重的外衫說:“行,就讓琰媳婦說說。”
裴珠:……
真是說干就干的一大家子,都是J人啊,這干脆利落的勁。
“好。”裴珠輕柔的應道
“一,我們的討好,并不是要一味奉承,也不是低聲下氣,更不是委屈成全。”裴珠伸出纖細的食指緩緩說道。
“二,不自證,任何事情任何問題,千萬不要自證,要拖皇入局,要記住皇上無所不能。”
裴珠看著屏氣凝神的眾人,深深地呼了口氣,不怕不怕,今天出來的結果就證明很好。
“比如今天,我就教小朋友,皇上無所不能,任何人問他們,他們都要往皇上身上扯去,要說皇帝爺爺是最好的,皇帝爺爺最英明,皇帝爺爺最厲害,皇帝是千古明君這樣的話。”
“嗯嗯,今天那個公公就問我,家里吃什么呀,我就說吃飯飯,我還偷偷的告訴公公,是因為有這樣很好的皇帝爺爺在,我們才有飯飯吃。”余杰搖頭晃腦的說道。
“皇帝爺爺這次讓我們過去后,問我,喜歡宮里的小珠花嗎?我就回他,皇帝爺爺最厲害了,知道我喜歡小珠花,皇帝爺爺是天底下最好的,我還偷偷的告訴他,我祖奶奶天天說您是千千古君。然后就賞了好多好多東西給我了。”小余槿開心的搖了搖手上的玉鐲道。
眾人:……
就這么簡單????!!!
“三。”裴珠緩緩繼續說道:“就是我們只抱皇帝大腿,任何話語,都要敬著皇帝,當然是話語敬著,給皇帝戴高高的帽子。”
眾人:???
“前些日子聽說,糧草的事情,其實那個時候,直接打上去便是最好。”
“啊?!不是要敬著嗎?怎么又打上去?打上去不就………”當事人余琿目瞪口呆,她用盡全身力氣才克制住自己別動手,到頭來跟她說,就該打上去?!!!
“聽你們說,是兵部尚書夫人譏諷你們天天為了那點糧草問題,鬧得跟鄉下婆子一樣?”
“呃,其實她也沒說錯。”余琿撓撓腦袋不自然的回道。
“直接打上去啊,揍她一頓,然后讓老太君帶你去太后面前哭。”
“啊?哭?”
“對,來,這樣子說”
“太后,臣妾一直以來沒啥大宏圖志愿的,當年帶著兒孫上戰場,就沒打算能活下來,后來活下來了,在戰場上,我也就想著能把那些入侵咱國的入侵者給打出去,讓咱們老百姓都能不受那戰亂之苦,讓世人能老有所依,幼有所靠,妻也不用守那寡之苦。”
“我經歷過戰場之苦,也知道兵馬未到,糧草先行,我無懼生死,也不要什么臉子里子,我只知曉國之重器不容有失,所以才讓家人一而再再而三前往兵部要協商糧草之事。”
“可兵部尚書夫人卻以此為難,譏諷我等,這等妄言其心可誅,皇上是我們的主子,是天下之主,我們余家為皇上肝膽涂地,糧草之事是皇上裁決,我們也只是從中協助,可她堂堂一個兵部尚書夫人竟敢以此事來譏諷,她何來的膽子?當真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忘記誰是君誰是臣了。”
余老太君聽完臉色一變,停下來仔細慢慢一個字一個字的反復嚼碎,才發現這琰媳婦每個字每句話都在解除上位者疑心的同時,獲得想要的結果。
“這話應是對皇上說吧?”
“對皇帝說當然最好,但您不是見不到皇帝么?”
余老太君:這可心又懵懂的孫媳婦。誰跟你說老身見不到皇上的。
裴珠端起花嬤嬤倒過來的茶,喝了口,繼續說道:“其實我們并不需要跟文官學打嘴上的官司,說句實話,我們吵不過的。我們能動手就別瞎BB,放心,只要不把人打死,就塊將軍府的牌匾還是護得住你們的,前提是你能保證拽皇入局,表忠心,能讓你贊美皇帝的事。”
“公式很簡單,在各方面口頭上表忠心+有事搬皇上當救兵+想盡辦法從皇上那光明正大的薅東西。再簡化:哭+求+要,最后總結就一句話:會哭的孩子有奶吃。”
余琦若有所思的看了看裴珠。房湘問道:“那我當時要是想不到,卻又打了人呢?”
“那就回家搬救兵,要是搬不到,就要學會抓住重點,死咬著不放,就像剛才的糧草,你就死咬著她不尊重皇上,別人問你,她怎樣不尊重了?你就說她一個小小的尚書夫人,哪里來的權利譏諷皇上決定的事情。這樣就好了。”
“可這樣也好難啊。”
“……那你就哭,邊打邊哭。”猛女落淚自然會讓人怵三分。
“……哭也挺難的。”房湘低聲說。
裴珠:……
眾人齊翻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