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

王鐵牛輕車從簡，從王家莊直奔巴南鎮。

巴南鎮距離西嶺十莊，駕馬車單程大概一個時辰左右，并不算太遠。

楊氏武館的位置，在鎮上以西。

獨門大院，里面更是別有洞天。

作為鎮上第一大武館，楊氏武館在巴南鎮已經有十幾年的年頭。李氏武館和長春武館，都是在楊氏武館扎牢根基后，才出現在巴南鎮的。

所以論資歷，鎮上沒有誰是楊氏武館的敵手。

當然，論出身情況大概也是如此。

楊振雄早年參軍，以奔馬境武師的境界，為大景國立過大功。后來因戰負傷，退養回鄉，創辦楊氏武館，算是大景國根正苗紅的基層武館。

別說小小的巴南鎮，就是廣元縣的老爺，都要給楊振雄幾分面子。

王鐵牛從西嶺十莊趕到鎮上的時候，已是午時。

“朱師兄！”

“咦，王師弟？你不是回鄉去了嗎？”

見著王鐵牛，朱興明有些意外。

這個小師弟雖然天賦一般，不過對大家倒也算是孝敬，所以，各位師兄也愿意和王鐵牛打交道。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子。

任何東西都是等價交換，你要么展現過人的天賦，讓別人貼過來和你社交；要么就花錢，買一張社交的門票。

你如果兩樣都不沾，不好意思，恐怕沒人會理你。

王鐵牛笑呵呵的道：

“對，回去了一趟。只不過……”

他欲言又止，還往武館內張望了一番。

朱興明立即會意，當即便道：“有什么話，還不能光明正大說嗎？咱們楊氏武館沒有秘密，你大膽直說就是。”

王鐵牛仍舊扭扭捏捏：

“算了算了，只是些家事而已。”

“也不敢勞煩朱師兄操心。”

“王師弟！”朱興明佯裝生氣，道：“你這是沒有拿我當自己人啊，是家里遇到什么困難了？有困難你就說，能幫忙的，師兄還能推辭不成？”

這個梯子，遞得漂亮。

王鐵牛早就憋不住，此刻正好順著梯子下來：

“確實是發生了點事。”

“我二叔前幾日被人打了，胸前肋骨斷裂。我這次回去，得知此事，本來想為他討個公道，但也敗在對方手上。”

“都怪我學藝不精，給師門丟臉了。”

聽完王鐵牛的講述，朱興明疑惑的道：“連你都不是對方的對手？”

王鐵牛嗯了一聲，又陷入到自責當中。

學藝不精事小，給師門修煉事大。

朱興明搖搖頭，不解的道：

“不對啊。”

“你已經是破了皮關的武者，你們莊子還能有比你更厲害的人？西嶺十莊的鄉親百姓，我多少也知道一些，沒有這樣的人物吧？”

西嶺十莊，有不少后輩新進，在鎮上學武。

楊氏武館里，就有十幾個弟子，是來自西嶺十莊的。

加上李氏武館和長春武館，這個數字估計會更大。

王鐵牛只好把事情說得更具體一些。

朱興明聞言，更迷糊了：

“林家莊……林家莊……巴南鎮上三家武館，據我所知，并沒有林家莊的子弟。”

“會不會是縣里的武館？”王鐵牛大膽假設。

朱興明卻不這么認為，他分析道：

“林家莊的人連鎮上的武館費用都交不起，怎么可能會舍近求遠，去縣里的武館修習武功？”

“絕無這個可能。”

“王師弟，林家莊出現武者這事，我懷疑另有內情。”

“至于你家的家仇……”

聽見朱興明十分在理的分析，王鐵牛本能的覺得：這次求助，看樣子沒戲了。

越是修煉高深的人，對待未知就越謹慎。

只有剛剛入門的那些弟子，才會覺得‘老子天下第一’，‘怕個卵’，‘不服就干’，‘知道莽村的莽字怎么寫的嗎’！

像朱興明這樣的，雖然不至于太謹慎，但辦事絕不魯莽。

他話鋒一轉，接著說道：

“與其正面去硬剛，萬一牽扯出對方的師門，總歸是件大事。我看不如……借著今秋稅收的事情，先去試一試林家莊的深淺！”

還有三五天，就是今秋稅收的日子。

到時候，縣里的衙役會下派到各個鎮、各個莊子，實地收繳農稅。

武館免稅。

不僅如此，有時候為了征收工作，縣衙那邊還會請求鎮上的武館幫忙。畢竟縣衙人手有限，莊子之間又過于分散，真要靠縣衙自己的人力，想要收齊農稅，不知道要收到何年何月去。

按照往常的慣例來說，楊氏武館肯定要派出弟子協助。

以收稅的身份前往試探虛實，堂堂正正，光明正大。

這是陽謀。

就算林家莊在繳稅過程中吃了什么虧，也只能啞巴吃黃連。如果對方想要動手，那就正中朱興明下懷。

……

晌午，西嶺入口處，靜謐無人。

林苗苗有些驚奇又緊張的東張西望，四處打量。

她從小接受的教育是：

西嶺有猛獸出入，絕對不能來這邊玩。

所以，盡管這次是和老祖林遲、哥哥林作豐一起過來，她仍舊有些心不安。

小時候印在腦海中的記憶，實在是太深刻了。

莊子里的大人，把西嶺中的兇險描述的繪聲繪色，有小兒止啼的效果。

“老祖，咱們真的要進西嶺嗎？”

“苗苗，你不用害怕。”林作豐寬慰道，“我和老祖已經來過幾次這里，除了那只笨熊，也沒見到什么猛獸。”

林苗苗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哪只笨熊？”

林作為：“就是咱們鍋里那只，不過快吃完了。”

林苗苗哦了一聲，心中的不安總算是稍微緩了緩。

三人沿著西嶺密林的小徑，一前一后往里行進，走到那邊藥園的岔路口時，林遲停下了腳步，想了想，道：

“算了，回來的時候再來采藥吧！”

“咱們繼續向前。”

“作豐，你走前面；苗苗，你走中間，我殿后。”

林作豐對這種安排早已習慣，所以立馬就帶頭往前走。

之所以沒把林苗苗放在最前面，林遲也是考慮到，這是林苗苗第一次進西嶺。如果太緊張影響發揮，那就太對不起血靈體這種先天體質了。

這次進西嶺，高低得摟點獸肉回去才是。

林遲已經計劃好，等林家莊這次秋收結束，繳完農稅，就要招收第二批弟子。按照傳幫帶的原則，八名首批弟子，都已經是武者境界了，至少能再傳八名新人吧？

八串八，等于十六。

十六串十六，等于三十二。

以此類推，不出半年時間，整個林家莊就會成為人人修煉的西嶺第一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