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踵上了車，畢竟是末班車，車上人不多，她倆慢慢走到后面的車廂，一個靠在左邊，一個坐在右邊，倒是對襯了。

她低著頭，面色陰沉著，時不時還睨視著雨陽。楊雨陽翻了個白眼，靠著窗，巨大的虛弱感的反撲總算還是來了，剛才又強撐了那般久，這一次比以前更嚴重。面色依舊是那么白，像是失去了半數生機，眼皮耷拉著，心臟還是揪著的痛，只能保持這個姿勢，稍微一動都可能讓他的身體崩潰。

“咳咳……”不自覺的，整個腹腔似乎都在痛，感覺好像有一股子氣在體內撞或者是奔走，極不舒服。嘴巴里似乎有血的味道，好像卡頓在嗓子里，強咽下去，身上不自覺的開始顫抖……

旁邊的溫晴妍似乎注意到他的狀況，雖然表情依舊陰冷，但還是放下了架子，稍稍微嘆了一口氣，扶著椅子，慢慢坐在他旁邊：“你怎么了？很不舒服么？”輕輕的拍了拍他。楊雨陽強忍著疲態，微微的睜開了自己的眼睛，他的眼睛還是布滿血絲，似乎嚇了她一跳，手懸在半空中。

不知怎何的，似乎一道劇烈白光刺過了這里，他的身邊似乎全都變成了油畫，變成了白天，變的光亮了，好像有太陽升起了，刺的他的眼睛都睜不開。感覺身上好像有點重，艱難的挪了挪，一個人影貼在他的身上，整個人撲倒在他的懷中，呼吸聲很輕，像是春風一樣，柔和的撫過。他輕輕的摸了摸她的頭。不知道是該睡醒還是怎么的，她輕輕的抬起頭，睡意朦朧的。“溫晴妍？”楊雨陽略微有些驚異，說是倒也不是，她的五官更加精致，只是憑借那雙眼睛，一眼能認的出來。清澈，如溪流又如汪泉，只是想包裹他。估計是感受到了，她輕輕的歪著頭抬起，仰著頭看著他，慢慢靠近。

楊雨陽躲避不及，也可以說是完全無法動彈，只是愣神。

她笑了，滿眼只是一人。誰人能不動容呢？楊雨陽心頭涌起陣陣暖意，身體的疼痛感消失了。

慢慢的，油畫褪去了色彩，化回正常世界，但好像不是現在，明亮的房間，他環顧了一下四周，雖然還是模糊，但能明顯看出，這是在客廳里，但這里他從來沒見過。她的臉更清晰了，倒像是好多年以后的樣子，但這美好的過頭，他又怎么敢相信呢，更何況竟然是和這個人。

恍惚間，一切開始崩壞，碎裂聲此起彼伏，身邊的世界慢慢開始出現裂縫，慢慢被黑色籠罩，光芒似乎慢慢聚集在溫晴妍的身上，一切似乎變成空洞了，腳下突然慢慢出現一個巨大的黑洞，怵然間，她已經掉落下去…..

“溫晴妍！”楊雨陽大叫一聲，一切似乎放慢了幾百倍，他也跳了下去，但這段距離猶如鴻溝，無論怎么努力，他都沒辦法再抓住她……

他猛的一咬舌尖，全權放棄身體的支配，只一剎那，他的頭發開始變長變白，身上也發出耀眼的光，渾身像是被那白色的氣包裹，總算是打破了壁障，但是周圍空間的破碎聲愈來愈強……

“楊雨陽”好像最后的親昵。總算抓住了她的手，但是她的臉上卻掛著微笑和淚滴，一滴淚飄到他的臉上……

一切又開始倒流加速，越來越快，直到他的思緒回到了車上……

“楊雨陽？”溫婉的聲音依舊飄蕩在耳畔，楊雨陽搖了搖頭，依舊那么沉重，但是總算能感受到自己的存在了。右手捂著頭，斜眼看了一眼旁邊的溫晴妍。少女的臉龐似乎都被他的樣子給嚇得有點煞白了，幸好并沒有再引起其他人的注意，不然就很難再編下去。

“我沒事。嗯？”想舉起左手，卻發現手上攥著什么，原來是她的手，欸，誰的？視線從手上慢慢挪移，直到對撞。露出了一個有些尷尬的笑，她愣了一下，趕忙抽開自己的手，臉上竟然有點紅暈。

“你怎么回事？嚇我一跳，上次也是，怎么每次都被我撞見？”她有點不悅的表情，但是并沒有表現的太夸張。

“老毛病了，無礙無礙。先天性的，心臟不好而已。”他靠在椅子背上，頭仰著，氣息總算平緩下來，慢慢的深呼吸，吐出來的氣似乎帶有雜質感。這當然是他編造的，但是要是把之前的事情全權說出來，明顯的更不可信。

雖然總感覺哪里不對，但是也沒有深究，沒有再說什么，只是看著少年的臉龐，總覺得他藏著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哦對了，別跟別人說。”雨陽輕輕的別過頭看著窗外。窗外的月光很皎潔，如此比較的話，卻似乎比不上隔壁女孩的眼睛，那清淡如水的真摯，怎么是受灰色調劑的天空隱藏下的月光所能比擬的呢。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到，原來緣分的種子就種在此時。

“為什么，你應該好好去看看吧？”不知道怎么的，她的眉間竟然露出一絲絲的焦急，對了，她自己也沒意識到。

“什么為什么，管那么多干嘛？”雨陽裝作不耐煩的樣子。

“切，誰要管你是的。”她還是那個脾氣，一點就不耐煩了些，與之相處一段時間，已經熟悉了她的方式，所以才如此激她，這樣說不定會讓她刻意裝不在乎這個小插曲。不知道怎么了，他突然感覺自己有點陌生了，似乎不希望別人太多介入自己的世界，是因為這件事情自己也搞不清楚嗎？晴妍推了一把雨陽，后者頓時又露出痛苦的神色，她立馬意識到自己做的不對，一瞬間又拉住他。

明顯他這是得逞了，露出了個笑，晴妍也發覺不對勁，看來了他是裝的，立馬抽回了自己的手，又一把推開了他，這一次明顯是很用力了，雨陽的頭撞在了窗戶上，他一手捂著頭，皺著眉。剛想說些什么，立馬撞上了那個略微“兇狠的眼神”，也就說不出話來了，自覺的轉過自己的頭去。

“哼，我真不想理你。”好像到站了，倒是碰巧，她起身去前方拉著扶手，眼睛里卻還是帶著一點點的怨氣，但是更多的好像是擔憂，到底是什么情緒呢，這時候的少年也分不清。“叮咚。”到站的鈴聲響起，她下車去了，雨陽靠著窗外，裝作漫不經心的樣子，實則內心還是略微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情緒？

女孩向前走了幾步，還是回頭看了眼他，對上他的眼睛，又悄然轉過頭去。

“我跟她住的這么近么？原來只隔開了一站。”隨即站起了身，稍微扭動了幾下，總感覺哪里不是很對勁，算了，回去好好歇歇。

......

“怎么會是你呢，溫晴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