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數的苦痛化作無數的利刃刺進呂以瑩的心中，曾經她的所作所為終是讓這個男人在夢中都放不下怨念。
如果自己再主動那么一點，再早一點發現自己的心，一切是不是不會發展到現在這樣？
呂以瑩努力克制住酸楚，她一只手握住言星正在摩挲自己臉頰的手，笑著說道：“阿言，這不是夢，我就在這里。”
言星感受著手背上的溫度，眨了下眼，驚訝道：“呂……呂以瑩？”
呂以瑩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對啊，是我！”
言星抽出呂以瑩正在握著的手，言星臉色瞬間的變換，讓呂以瑩心臟像干枯的樹皮，上面布滿了密密麻麻的裂紋。
呂以瑩挽起白裙子，坐在言星身旁，盯著他說道：“還記得我們去新西蘭之前，你在書房給我說你想去的地方。那時你說普羅旺斯的花海適合求婚。”
言星盯著呂以瑩疑問道：“是葉清歌派出來跟蹤我的人告訴你的，還是你自己派的人一路跟我到這里的？”
言星的話讓呂以瑩瞬間六神無主，原來自己派人跟蹤他的事他一直都知道。可是他生氣怎么辦？自己只是不想失去他……
巨大的恐懼縈繞在呂以瑩心頭，如果因為這件事讓他生自己的氣，那就真的得不償失了。
“你聽我解釋，我只是怕你又像上次突然離開，所以……”
“算了，想來你也沒那個本事在法蘭西找人跟蹤我”言星無奈地說道。
言星的反應讓呂以瑩如釋重負，“我回去就撤掉那些人，但是下次你離開的時候告訴我好不好？”
“告訴你，然后呢？”言星明明剛剛在看見自己的時候，眼神中帶著無盡的柔情。可是現在，眼神中的冷靜與理性，仿佛要在兩人之間犁出一道天塹。
“如果像兩年前那種，那我就一直等你；如果不是，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呂以瑩臉上帶著痛苦，但聲音堅定有力。
“呂以瑩，都結束了。”言星說著隨手折了一根薰衣草，遞給了呂以瑩說道：“這根斷枝還能重新長回去嗎？”
兩年前失去他有多痛苦，那么兩年后他一次次推開自己就有多絕望。
破鏡重圓，一直是一個自欺欺人的偽命題。
“能啊！”呂以瑩接過斷枝，她想從裙子上撕下布條，可是自己力氣完全不夠。她直接從頭上扯下十幾根長發，然后將斷枝纏在原本的枝干上。
她努力不讓自己看起來很難過，勉強擠出一個笑容，“你看，這叫扦插，它還能繼續活下去的！”
大抵是她綁得太松，一陣大風吹來，呂以瑩剛剛纏上枝干就掉了下來。
言星示意她看向那根薰衣草，呂以瑩又想扯頭發，被言星握住了手腕。
“回不去了的，呂以瑩！”
呂以瑩心中的難過再也抑制不住，她眼角流下一滴淚，她盯著言星，使勁掙開他的手，轉身跪在地上徒手挖了起來，她自顧自地說道：
“我帶回去種起來，扦插技術是初中的知識，只要我好好培養，那根斷枝一定能重新長回去。”
地里的刺直直插入呂以瑩的指甲蓋里，她忍受著劇痛，一下下地刨開沙土，終于看見了根莖。
言星起身想拉開她，卻被呂以瑩用全身的勁推開了他，“你先等等，我證明給你看！”
呂以瑩指甲蓋中滲出鮮血，她一邊刨土，嘴里一直重復念道：“一定能長回來，一定能長回來。”
呂以瑩將自己隨身帶的包包中的東西全部倒了出來，小心翼翼地將周圍的土裝了進去，而后將那株薰衣草慢慢放了進去。
她轉身將包包抱在懷里，像個得到生日禮物的孩子，笑得那么開心。她拿著那截斷枝，紅著眼，卻開心地說道：
“阿言，只要我讓這截斷枝長回來，你就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
呂以瑩指甲里面上全是土，手指頭紅紅的，一個指甲蓋上海泛著血跡，上次被門夾了的淤青還沒有消退，現在卻又上了新的痕跡。
言星盯著呂以瑩，沒有說話，轉身從包中拿出一瓶水，遞給呂以瑩，示意她洗洗手。
呂以瑩擰開水瓶，往那個昂貴的限量款包包中倒了小半瓶水。
言星看著呂以瑩從包包中倒出來的東西中，有一個筆記本正靜靜躺在他的腳下，他拿了起來，呂以瑩卻趕緊用一只手從他的手中搶了回來。
也許是怕言星誤會，她急忙說道：“這是屬于你的，但等我把你重新追回來，我就給你看！”
“呂以瑩，何必這樣呢？”
呂以瑩看著言星，一字一頓地說道：“有一天，你和你的愛人在普羅旺斯，那時，微風帶來的薰衣草香浸潤你的心脾，而他在無邊無際的花海中單膝跪地向你求婚，花海與白云是你們愛情的見證。”
“阿言，你說過話的我都記著，你想去的地方我也想去，你想實現的愿望我也想幫你實現。”
“呂氏我到時候交給職業經理人，我們兩個去希臘的圣托里尼島，保加利亞的玫瑰谷、阿姆斯特丹的雛菊花海……”
“只要你想，我們現在就出發，去你想去的地方。”
呂以瑩又像個傻子一樣搖頭道：“不行，不行，下下周霜兒還有家長會，我們還得參加……”
言星深吸一口氣，拿起背包，看著呂以瑩身穿白色的連衣裙，陣風掃過她的裙擺，仿佛一株淋過雨的百合花。
他眼珠微微顫動，接著轉身往回走，他聲音中少了一絲清冷：“呂以瑩，你就是你，你一直不喜歡穿白色連衣裙，沒有必要因為誰去改變自己。”
“并且，像我一樣，只會感動自己，沒啥用。”
“回家吧，這里馬上要下雨了。”
呂以瑩抱著那株薰衣草，快步趕上了言星，言星駐足看向她，呂以瑩以為自己又犯了什么錯了，或者他又要說什么趕走她的話。呂以瑩心跳加速，眼神躲閃著……
言星抿了下嘴唇道：“你剛剛倒在地里的其他東西，你不撿起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