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說吧，沒事的，讓我聽聽你是怎么分析的。”師傅一邊不緊不慢地走著，一邊沉著臉面無表情地說道。

我抬頭看著師傅。唉……師傅真是高人。那語氣吧，唉，真是認(rèn)真，那表情吧，真是嚴(yán)肅。那神情吧，似乎是在考我這個好徒兒。

好吧，看著師傅那似笑非笑的表情，我心一橫，眼一閉，好吧，是死是活都暫且置之度外吧。于是乎，我醞釀了半天情緒，干咳一聲呵呵笑著說道：

“師傅，是這樣的。您說，這故事究竟是什么樣的咱們也不清楚，如果現(xiàn)在就輕易下定論的話未免太片面。所以說，如果確實要弄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那就只能留下來繼續(xù)觀望。”

“嗯，繼續(xù)說。”師傅索性停了下來。他左右看了看，最后在誰家屋后面的樹墩子上坐了下來。

我點頭又道：“師傅，雖然我不知道您到底是什么原因出來流浪的，我也不問。可是，我知道，咱們出來主要就是長見識，看看外面的人間百態(tài)的。所以說，我們應(yīng)該留下來看看失態(tài)的發(fā)展。”

“而且，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沒有弄明白。從昨天，我們那一大幫子人吵鬧的時候，不是聽說了嘛，而且剛剛那善良的……大嬸不也說了嗎，說曾經(jīng)有人看見過這個張巧巧回來過。您不覺得這個有蹊蹺嗎？”

“還有，這張巧巧如果是死了的話，那她究竟是什么原因想不開的。是因為周圍鄰居的流言蜚語？還是另有原因？再有，那個男人的身份又是什么？當(dāng)然啦，還有那張巧巧的母親說這個里長，是他害死的張巧巧，我覺得這里面的事情還太多了，我們需要一一解開這些謎團(tuán)。”

“嗯……還有嗎？”師傅點點頭。

“呃……”

看著師傅我嘿嘿笑著：“師傅，您徒兒腦袋實在笨，要不您就給俺說說唄。”

“好，那我今天就說說吧。首先，這事情聽起來簡直駭人聽聞。你想想看，一個人的生命何其寶貴。可他要是因為人言可畏就想不開自殺了，你不覺得這實在太可怕了嗎？再有，如果這件事情真的因為里長從中搗鬼，而傷人性命，那這件事情就更可怕。小小一個里長，要有這本事，那這朝廷得混用到什么地步？這皇上，要他還有什么用？再者，這地方距離京城在多遠(yuǎn)，你不想看看這里人到底都怎么生活嗎？”

師傅說著，眉毛已經(jīng)皺成了好幾截。呃……師傅現(xiàn)在好激情啊。只是，這說得是不是有點大了？本著咱不懂就問的原則，所以我嘿嘿笑著湊在師傅邊上小聲說道：“師傅，你太認(rèn)真了吧。這現(xiàn)象我想并不是個案，您不必這么憤怒吧。”

“是。我知道。”師傅低著頭說了這么一句就又自言自語著：“真是看透了，這天底下沒有什么事兒是真的，也沒有什么事兒是假的，這自古以來，真真假假就沒明白過。虧得以前還說那些好聽的，到今天才知道，真是天底下最可笑的人！”

低頭看著師傅。師傅邋遢的外表下，看上去卻是那么正義凜然。在這一刻，當(dāng)他說起這許多我未曾想到的問題的時候，他說起話來那種氣質(zhì)？氣魄？威壓？那份……說大了像是俯視一切的大氣，真是讓人心里深深的震撼。

“師傅，跟你說件事唄……”看著師傅氣得滿臉通紅，我靠在他耳邊狗腿地笑著：“師傅，您如此氣度不凡，想必并非凡人。不知可否有幸，您日后若是通達(dá)了，就照顧照顧徒兒，讓俺也謀個一官半職的。到時候?qū)δ拇蠖鞔蟮拢僭熘鳎郎y忘！”

“啪！想什么呢，有的沒的，趕緊走吧……”師傅一巴掌拍醒了我這不知道是腦袋抽風(fēng)了還是咋的忽然冒出來的臺詞。于是乎，揉著被師傅敲紅了的腦袋，跟著師傅后面挪著小步委屈地走著。

“師傅……”

“嗯。”

“師傅……”

“嗯。”

我喊一聲，師傅答應(yīng)一聲。看著師傅的背影，我可能腦袋實在太冷了，所以閑得沒事總要說點什么。

“師傅……”

“干什么呀……叫了這么多遍。”師傅停下腳步惡狠狠地盯著我。

“嘿嘿，師傅啊，反正沒事兒嘛，想叫一會兒。您不用這么盯著我看嘛，我今天也沒有特別可愛漂亮啊，還是和平常一樣呢。”

“你這個丫頭……”師傅指著我的鼻子氣得不知說什么。

“嘿嘿，師傅啊，我知道您喜歡我，但是您放心啊。您走在前面，我緊跟在您后面，絕不會在您不留意的時候拋棄您一個人兒走的。放心啊放心！”說著我咧著嘴用最甜蜜的笑容看著師傅。

“你這丫頭，真是煩死了！”師傅干瞪了我一樣，轉(zhuǎn)身就走。那走路生風(fēng)的樣子看起來真是瀟灑啊。

“呃，師傅，您說您這一身打扮這么別致，氣質(zhì)一非同一般。要不送您一外號怎么樣啊……”不容師傅搭話，我已經(jīng)嘿嘿笑著跑到他老人家前面，“師傅，要不叫您瀟灑哥如何？”

“徒兒，你看前面那人是誰？”

正和師傅說著鬧著呢。師傅瞥了我一眼小聲說道。我愣了一下。慢慢轉(zhuǎn)身看去，就瞧見不遠(yuǎn)處一個走路晃晃悠悠的人影。

這人身形有些熟悉。定睛仔細(xì)一看，這個人穿著一身黑色的大棉襖，帶著個黑色小帽子，那又瘦又小的矮個子走路倒是精神十足。可看他那猴屁股似的臉，再看那左右晃蕩的兩條腿，想必這人是喝多了吧。

又走近了，看著他手里提溜著個酒罐子，左左右右走著，嘴巴里還哼著不著調(diào)的小曲。這日子真是自在啊。

“師傅，這不是那個里長嗎？”我看著那人對著師傅小聲說道。

“嗯。”

“你……你們誰啊……我，我怎么不認(rèn)識你們，你說，你是不是……是不是叫小毛驢……啊，你說，你是不是小毛驢啊……”這醉漢嘴里糊糊涂涂說不清楚，但卻是好大的架子。

他頭一仰，手一抬，指尖一點，就這么華麗麗地為我們倆取了這么個奇怪的名字：小毛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