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兩月,徐太醫(yī)說李璟已經(jīng)可以拄拐行走了。
我便帶著丫鬟小廝出門,去尋京城木工活最好的木匠。
商量好拐杖樣式后,剛出鋪子,便看見了正在哄孩子的崔懷柔。
崔懷柔還是穿著閨中嫡母給她做的衣裳,發(fā)間還簪著她曾經(jīng)嫌廉價的銀簪。
“大嫂,我就要小木馬,我就要小木馬!”
五六歲的孩童拉著她的手不依不饒的喊叫:“你要不給我買,我就告訴娘,你對我不好!”
崔懷柔額角青筋直冒,但她還是軟聲哄著孩子:“張溪乖啊,木馬家里有了,大嫂給你買別的好不好?”
“我不,我不!我就要這個!這個和家里的不一樣!”
崔懷柔忍耐的抬起頭,卻正好看見我,或許是被我看到了她的狼狽,她有一瞬間的不自在。
“咦?你就是我大嫂的太子妃妹妹嗎?”孩童歪頭看了看我。
我點點頭,他高興地又跳又叫:“太子妃有錢!你給我買木馬,我要那個木馬!”
崔懷柔將孩子拉到身后,從懷中掏出一包飴糖堵住了他的嘴:“大嫂也有錢,不就是個木頭做的小玩意,也值不了幾個錢。你乖乖吃完糖,等大嫂和她說完幾句話就給你買。”
再抬頭,她已經(jīng)恢復(fù)了往日倨傲的神色。
她看見我身后在京中鼎鼎有名的木匠鋪子,了然地笑了。
她讓我屏退下人,要和我說幾句體己話。
“看來太子的腿還是摔傷了?”她笑的得意。
“你怎么知道殿下會在中秋落馬,還會因此摔傷了腿?”
崔懷柔自打落水,就變得神神叨叨,總會給人一種萬事盡在她掌握之中的感覺。
正如同她嫁給張泉之前,就篤定他未來定會有所成就。
“這就是命啊,我的太子妃妹妹。”她說的意味深長,“哪怕我提前告訴過你,他還是改變不了自己的命運。”
“太子殿下若是因腿傷發(fā)脾氣,妹妹也擔(dān)待著點吧。”
她笑得滿是惡意:“他心情不好,但是可千萬別因此遷怒了妹妹。”
“你放心,若是你今后有難,作為你的嫡姐,我也不會見死不救的。”
我不相信她口中的命運。
只是她似乎對李璟落馬早有預(yù)料,這讓我懷疑到底是她在故弄玄虛,還是與人合謀。
或者說,難道這次李璟落馬并非意外,而是人為?
而崔懷柔也知道是誰讓李璟一個當(dāng)朝太子摔傷的?
雖然我覺得崔懷柔一個閨閣女子,雖然驕縱了些,但也應(yīng)當(dāng)無法做出牽扯朝堂的大事來。但是為了以防萬一,我還是選派人手,讓他們盯著崔懷柔,看看她到底有沒有跟什么人往來。
我好不容易脫離了那個困住我十七年的牢籠,現(xiàn)在只想好好經(jīng)營自己的生活,不想再無故生什么事端。
李璟收到我送他的禮物,雖然面色有些嫌棄,但仍是每日拄著拐杖依照徐太醫(yī)的叮囑進(jìn)行鍛煉。
十一月初十,正是冬至,皇后邀我們進(jìn)宮和他們同聚。
看到康復(fù)的李璟,他們欣慰的點了點頭,對我則是滿意的賞賜了好些東西。
皇后拉著我的手說:“本宮先前聽聞太子摔傷后性情暴躁,本還想著提點幾句。但現(xiàn)在來看,有了賢德的太子妃,也就不必事事操心了。”
我推辭道:“殿下本就仁義,況且病中一時傷懷倒也是在所難免的。”
長樂俏皮地歪著頭:“之前我溜出宮,想著見見大哥。可是那天他在府里發(fā)了好大一通火,我從未見過這么可怕的大哥,多虧了嫂嫂,要不然我現(xiàn)在看到大哥還要繞道走呢。”
李璟有些尷尬地止住長樂,正是其樂融融時,二皇子與三皇子趕來了。
我僅在剛成婚時見過他們一面,二皇子他們向皇上皇后行過禮后,便關(guān)心地問李璟腿傷如何。
李璟只是神色淡淡:“徐太醫(yī)為孤檢查過,孤現(xiàn)在已經(jīng)痊愈。”
三皇子向李璟道喜,二皇子說話卻有些意味不明:“大哥也真是幸運,從馬背跌落,得虧僅是骨折。”
我察覺到他們言語間的機鋒,長樂撇撇嘴,對我悄聲說:“二哥是蕭貴妃所出,從小便與大哥不合。”
回府后,李璟面色有些冷凝:“當(dāng)初孤是因為馬匹突然興奮躁動而摔落馬下,如果之前沒有懷姝你的提醒,恐怕孤也不會僅是骨折。”
“孤早便懷疑此事,雖派人查探,但是證據(jù)難尋。”
我聽到李璟的話,眉頭一跳,心中有些不好的猜測。
于是我便告訴他崔懷柔的異常,我總覺得崔懷柔知道的一定不止這些。就算她當(dāng)時的提醒更多是出自炫耀而非好心,但我還是不得不承認(rèn),如果沒有那一句,現(xiàn)在的處境定會艱難得多。
得知我已經(jīng)派人去盯著她時,李璟點點頭:“她雖是閨閣女子,但也不能大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