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成治療后，露露薇從治療倉中坐了起來，白皙的皮膚被蒸汽燙的通紅，蒸汽中夾雜著的黃色微粒如沙子一樣沾到了衣服上。

戴麗絲醫生仔細檢查了一遍露露薇的身體，“污染貌似又減輕了一點，看來我研究出了一種全新的治療重度污染的方法，說不定可以靠著這篇論文回到核心城市的醫院。”

醫生臉上興奮的表情讓露露薇莫名的一陣失落，戴麗絲沒有察覺到患者表情的變化，但也意識到了自己在一個將死之人面前這么開心很不合適，安慰道：“雖然還是治療不了你身上的污染，只能稍微緩解一下，但你放心，我寫論文時候會把你寫進去的，所有人都會知道你在醫學上做出的貢獻。”

露露薇更失落了，“戴麗絲阿姨，難道真的就沒有辦法能治療我身上的污染了嗎？”

“唉……太晚了。”

戴麗絲嘆了一口氣，“你去洗個澡然后出去吃點好的吧，沒必要再省錢了。”

診室里有個小小的洗澡間，露露薇脫掉衣服，打開了花灑，水珠混合著淚珠從臉頰滑落，“露露薇真的不甘心……明明一切都在變好，為什么露露薇就要死去了？至少……至少……讓列車長接受了露露薇……再死啊……”

戴麗絲醫生聽著少女的哽咽，不忍道：“我在一本古老的醫學書上看到過治療重度污染的方法，但很難說那是否屬于醫學。”

“什么辦法？”

露露薇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

“簡單來說就是以輻射治污染，先用大量輻射讓自己成為靈能者，然后就能依靠靈能者的高污染抗性減輕身上受到的污染，大概可以讓重度污染變成輕度污染，最后再用常規的治療手段完全治愈，但這么做很危險。”

戴麗絲醫生提醒道：“輻射本身就會帶來一定的污染，而你的身體已經很難承受更多的污染了，如果說正常人受輻射后變為靈能者的概率為1%，那么你變為靈能者的概率就是0.01%，甚至更低，只要有一點點意外發生，你馬上就會死去，這簡直是在自殺。”

露露薇沉默了很久，診室內只能聽到水滴落在地上的聲音和略微的抽泣聲。

許久之后，露露薇洗完了澡。

“謝謝戴麗絲阿姨。”

“露露薇已經知道該怎么做了。”

“唉，如果你真的要這么做，建議去問一下廢土上的變異人部落，他們能穩定保持有一定規模的靈能者，肯定有特殊的辦法，說不定就能減少危險，提高成功概率。”

戴麗絲醫生再次嘆了口氣，“有句話不知道該講不該講，既然你都受到了這么嚴重的污染，那么那輛黑車上的其他人也差不多，尤其是你十分關心的列車長，恐怕他……”

“不可能的！”

露露薇努力不讓自己往那方面想，“只是露露薇一個人不走運罷了，醫生再見。”

她丟下一枚金幣就慌忙往醫院外跑去，中間還撞到了幾個護士。

戴麗絲醫生怎么叫也叫不住她，她還沒找錢呢，一次治療花不了這么多錢。

“跑這么快干嘛，下次她來的時候再把錢找給她吧，如果還有下次的話……”

露露薇一連跑出去了很遠，然后才恢復了冷靜，她的內心充滿了恐懼，不是因為死亡，而是害怕蘭洛會跟她一樣受到嚴重的污染，雖說她不相信列車長會沒有污染禁斷的天賦，不相信列車長是個黑心的騙子，故意騙他們用生命在廢土上跑商運送物資。

如果列車長是騙子的話，難道他就一點也不考慮自己也會被污染嗎？

還是說，列車長也被騙了？

露露薇突然不寒而栗，如果列車長真的沒有污染禁斷的天賦的話，欺騙他的人就是車上的內鬼，而列車上唯一有這個嫌疑的，就是米菲特大叔，車上只有他是靈能者，而靈能者是不會因為這種程度的污染死去的。

希望，這不是真相……

露露薇在一家機械店門口停了下來，她突然想起了什么，走了進去，“您好，請問這里有沒有無線電報機賣？”

“您來的真巧，我這里新到了一批電報機，還沒有賣完，您要哪種型號的？”

“有沒有路西通訊公司的電報機？”

“小姐，行家啊，我看一下，還有最后一臺，是路西通訊公司的信鴿三型電報機。”

“多少錢？”

“一口價，十二枚金幣。”

“這么貴？比標準售價貴了一倍吧。”

“您也不看看這是什么時候，這段時間可不太平，很多貴族都在聯絡其他城市的朋友，他們可不想用公共電報機傳遞太隱私的消息，對于私人電報機的需求很是旺盛。”

露露薇帶的金幣不夠，而且也不確定能蘭洛會不會接受這么高的溢價，只能說：“先給我留著，我付十枚銀幣的定金。”

“最多只能留一天，而且要是您最后不買的話，定金是不會退的。”

“沒問題。”

露露薇離開機械店后，恰好碰到了瑪麗大媽，“瑪麗大媽，你也是來買東西的嗎？”

“是啊，我出來買點菜。”瑪麗大媽問道：“我很少見露露薇你一個人出來呢，你是來幫列車長買東西的嗎？”

“列車長想買一臺電報機。”

“哦……那你去醫院干什么？”瑪麗大媽關切的問道：“我看見你從醫院里跑出來，你是不是生病了？用不用我跟列車長說一聲？”

“千萬不要告訴列車長！”露露薇拜托道：“只是小病，沒必要讓列車長擔心。”

“放心，我知道。”瑪麗大媽甩給露露薇一個什么都知道的眼神，“話說起來露露薇來車上也有一年了吧，真的沒得什么病嗎？”

“比如說污染什么……普通人可是很難在列車上工作一年的，廢土上可太危險了，哪怕有列車長保護也很容易被污染，要不是我想多攢點錢我就聽列車長的安排退休了。”

“瑪麗大媽是舍不得亞白斯基大叔吧。”

“怎么可能？”

瑪麗大媽露出甜蜜的微笑，仿佛懷春的少女，“你可別亂說。”

“不過……”瑪麗大媽擔心道：“亞白斯基說他身上出現了一些污染，以前在很隱秘的地方他才沒發現，真是讓人擔心啊。”

“不嚴重吧？”

“問過醫生了，應該可以治好。”

“那就好。”

“話說起來，列車上好像很多人都受到了一些污染，也就我這種基本沒下過車的人沒事，露露薇呢？你有沒有受到污染？”

“沒有。”

露露薇堅決的予以否認。

“那就好，看來列車長把你保護的很好啊。”瑪麗大媽笑道：“對了，你們最近還有沒有在找內鬼？還是懷疑副列車長嗎？”

露露薇猶豫了一下，“可能是米菲特大叔吧，我發現了一些事情，但還不敢確定。”

“真是不敢相信副列車長會是內鬼。”

“瑪麗大媽，你千萬別到處亂說，我需要再確定一下，然后再匯報給列車長。”

兩人一邊交談著一邊朝車站走去。

露露薇莫名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走了一路沒有看見任何賣菜的地方，為什么瑪麗大媽會來這邊買菜？瑪麗大媽為什么碰巧會看到從醫院里出來的她？

真的有這么巧嗎？

她慢慢走在了瑪麗大媽的身后。

“小露露薇，你好像發現什么了啊。”

……

“露露薇，你回來了？”

露露薇看著蘭洛，總覺得自己忘了點什么東西，是什么呢？哦，想起來了，她要檢查一下列車長有沒有受到污染。

好確定米菲特大叔到底是不是內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