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緋不是一個意氣用事的人。

他本身的道德感似乎并沒有那么強。

如果和笑笑只是交易關系的話不會費這么多心思，甚至將我送出去。

當然，并不是說我在他這里有多么重要，只是說他這么做會得罪應柳，而且我還是無辜的。

趙緋輕嘆了一聲，轉頭看著我說：“我也沒想到有朝一日我這種人也會為情神傷。”

我愣了：“你之前給我的文件是假的？”

“真的?！?

我越發的不明白了，便問：“既然這樣的話，你是真的喜歡笑笑？她做什么的你很清楚。”

“你看不起她？”趙緋忽然問，語氣不怎么友好。

我搖了搖頭：“談不上看不起，素不相識的，只是比較奇怪你也不是第一次約妹妹，怎么會動心呢。”

趙緋靠在沙發上舔著天花板，低語道：“我也不知道是她啊?！?

“什么？”

趙緋這才徐徐道來。

他自小就過得不如意，因為天賦，家里人不停地逼迫他，不知不覺就養成了殘暴的性子。

家里人為了讓他能多點人情味就讓他養貓養狗，但又發現似乎沒什么作用。

后來就擅自以他的名義去資助了一個貧困山區的女孩。

他一開始根本沒放在心上，但那個女孩每個月都會給他寫信，基本都是一大長串的感激。

隨著時間的推移，那女孩兒會匯報她的學習進度，會講發生在她身上的一些小事，總之這讓他很有成就感。也是他每個月都會期待的事情。

一年一年的過去，趙緋對她有了不一樣的心思，但他不敢承認，也沒想著要怎么樣。

畢竟他這種人和普通人在一起就是在害人家。

“姜零，笑笑就是她。”趙緋看著我說了這么一句。

說完之后就給了自己一巴掌：“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明明叫林苗苗，怎么會是笑笑呢？”

我也愣了一下：“這么多年她難道沒給你發過照片？”

“發過，可那都是十幾年前了。”

我腦袋有些亂更迷糊了：“不對啊，她不是每個月都給你匯報嗎？她騙了你？”

“她要是騙了我就好了。我真不是個人，我還欺負她……”

趙緋哽咽著，緊緊的抱著自己。

他冷靜了好一會才接著說下去。

原來他的資助從來就沒到過林苗苗的手中，被她的父母拿去給弟弟用了。

林苗苗十四歲就被村子里的人帶出去打工，錢也是大部分都郵回去。

可是隨著他哥上學，需要的錢越來越多，她父母是山里人，每年就種一點糧食，也沒什么積蓄，這供養她哥上大學的任務就落在了她的肩上。

林苗苗唯一能拿得出手的就是自己的那張臉和身體，步入歧途并不讓人意外。

她賺的錢都給了他哥，自己在出租屋吃著饅頭，泡面。

因為全家人都在給她壓力，都在給她洗腦，說什么她哥是家里的頂梁柱，以后出息了也不會不管她之類的。

林苗苗相信了。

“姜零，我得給她報仇?！壁w緋說。

“八九不離十。”

他將那些符咒并未撤掉，說萬一還有殘魂飄回來也能有個東西附著，不至于消散。

但我很清楚，林苗苗是真的不存在了，原本還能感知到的一點殘魂也沒有了。

“看樣子我是幫不上什么忙了。”我說。

“嗯，算我欠你一個人情?！?

“那你欠的人情可就多了。行了，時候不早，我該回去了。”

趙緋不愿離開，他說在這件事情結束之前都會住在這里。

小區門口，我看到了應柳，他正站在車邊等我。

“沒事？”他問。

我搖了搖頭。

副駕駛，應柳忽然向我靠近，嚇了我一跳。

“干什么？”我問。

誰知他只是拉過我的安全帶。

卡扣落鎖，無比尷尬。

“有心事？”他說。

我忍不住嘆了一口氣：“你說是不是眾生皆苦??？”

“嗯！”

我將米獸的事情說了一遍，應柳只是靜靜地聽著，等我說完之后才道：“不解決米獸你就拿不到功德，趙緋這個時候不讓你再管？”

“他應該有什么地方騙了我?！?

應柳的疑問其實也是我的疑問。

功德這個東西大家都需要，但并不是說誰做了這件事，功德就一定是他的。

趙緋是管理局的人，他負責這件事是理所應當，最后弄清楚前因后果解決了這件事也是職責所在，就算能拿到功德也是忽略不計。

而我不一樣，這件事與我無關，純粹是出于好心，那么拿到的功德就會很多。

這更像是一種……唯心論……

趙緋現在不讓我插手，恐怕是自己想做點別的。

“該冒的險都冒了，功德也該拿到手?！睉f。

道理我都懂，但米獸是老鼠，最擅長的就是躲藏，想找到他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兒。

應柳的意思是我們不和趙緋一起，單獨行動，這樣似乎也不錯。

應柳說找米獸的事情交給他，讓我休息兩日。

上身之后總歸是對精神有礙，恢復不過來的話會覺得疲憊。

其實我個人感覺還好，但人嘛，還是要聽勸的。

第三天的早上，應柳告訴我說管理局對米獸下了通緝令，出了很多人。

“我們得快點，要是有人先一步動手，功德可就沒了。”應柳說。

我穿好了鞋子問：“他現在在哪兒？”

“醫學院附近。”

我有些意外：“那還真是巧了?！?

林苗苗的尸體就是給了醫學院做標本。

路上我們見到了幾個管理局的人，應柳甩開了他們。

我們到的時候已經有兩撥人進去了。

米獸所在的地方其實是廢棄校區，也是醫學院的一部分，只是不知為何這么多年都沒動。

這個校區當年的坍塌事故還挺出名的，我剛上大學的時候就聽到有人討論這件事。

“跟緊。”應柳說。

我連忙靠近了一些，這地方看著就是會鬧鬼的樣子。

四周的腳步不少，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我們都是和管理局的人岔開的。

安全出口的拐角處，應柳開口說：“只有你自己殺掉米獸才能得到功德，請我上身都不行。”

“??？你不早說。”

這一點準備都不給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