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鈴鈴...下課時間到了。”

林修自覺自己已經完全不用學習了，想上什么學校挑就好了，一整節課都在整理自己的記憶，充分發揮了工作時領導講話下面假裝很忙很認真的技能。

要做甲方最直接的就是創業。

雙職工的父母拿不出豐厚的創業啟動資金，錢方面還得再想辦法去賺；那現在十八歲的自己首先能做的就是積累人脈，這節課上他已經整理好了不少人的人生軌跡。

林修想要把這場有針對性的結交行動稱之為：乙方管理。

評估乙方的價值，監督乙方的人生軌跡，平等地鞭策每一個乙方為了甲方的利益進步。

所以在馮文昊看來，今天林修被提問之后就格外認真，連筆都一刻不停。

“林修，你真的要再向上沖擊清北啊？你爸媽不是希望你留在本地嗎？州大也算全國top了，州大我沖沖能上，再往上我就陪不了你了。”

既然決定了要做“乙方管理”那熟人越多的地方就越有優勢，州大就是他要重新闖一回的地方。

“不啊，我的目標還是州大。”

“哦，其實你要是想沖擊清北，可以不用顧忌我的。”

林修一愣，這話聽著怎么這么扭捏呢“沒有，寧做雞頭不做鳳尾嘛。”

這也比較符合正常十八歲時林修的水平。

他從馮文昊的話里感受到了在乎，上輩子的自己其實朋友很少，張佳榕是主動追的自己，陳海也是因為有十多年的經歷重合才在工作后逐漸熟稔起來的。其他更多的是學習時討論課程的同學，工作時討論案例的同事，都是泛泛之交。

馮文昊和他從小就是鄰居，開襠褲時期就認識了，也是他第一個交心的朋友或許是唯一一個了，當年的他們還約定過要“一起上州大，攜手巔峰人生”。

什么時候把他弄丟了？

“昊昊，你結婚會邀請我嗎？”叫出十年沒叫的好友小名，重生的實感才涌上心頭，十八歲以前的點點滴滴也漸漸清晰深刻起來。

林修感覺自己眼角微微發熱，自己的重生或許可以不那么功利化，重來一回還可以撿回丟失的真摯情感，和建立新的純粹羈絆。

“開什么玩笑？！我未來老婆是我一個人的，憑什么我們結婚你要一起？”

馮文昊還是那個馮文昊，缺根筋的樣子讓林修覺得那十年不過是自己課間的一場大夢。

“你變態啊，我的意思是你會不會請我去觀禮？”

“早飯孫姨給你吃砒霜了？說什么蠢話。”

“下次讓我媽，你孫姨請你一起吃。”

二十八歲的他犯蠢了，他忘了十八歲的他們還約好了誰先結婚另外一個當伴郎的。那究竟是為什么當年考去外地后他就斷了和自己的聯系？難道是高考失常備受打擊了？以前也沒發覺他這么脆弱啊。

“昊昊啊，從今天開始我給你補補高考考點吧，保你上州大。”

“雖然你成績比我好些，但也沒有好到這種程度吧，高考你出的題目啊。”馮文昊鄙夷的眼神赤裸裸的。

“那這樣，下節課的物理突擊模擬，我拿95分以上，你就得聽我的。”

“行！”馮文昊覺得林修就是在吹牛皮，上周他的成績還在85左右徘徊呢，都快高考了10分如天塹，那是吹牛就能吹過的嗎。

林修想到什么，視線環顧教室。同學們有三兩結伴進出教室，更多的很大一部分都在翻書復習。斜后排上他的尋找的目標座位上桌椅整齊，今天沒人光顧過的樣子。

“陳海怎么沒來？”林修問馮文昊。

陳海是他們文理分班后的同班同學，但這時林修只和馮文昊玩的近，又兩耳不聞窗外事，和陳海只是“我知道有你這個人，你也知道有我這個人”的關系。

“他前段時間打球，把手指打骨折了，今天請假拆石膏去了吧。”馮文昊倒是對周圍的大小八卦都有些涉獵。

......

兩人又插科打諢兩句，10分鐘的小課間時間就過了。

“叮鈴鈴...同學們上課時間到了請迅速回到教室，準備上課。”

隨廣播上課鈴響起而安靜下來的教室里，一道細軟溫柔的嗓音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林修也條件反射朝聲音看去。

一個弱柳扶風般纖細的女孩子，站在教室的門口，烏黑長直的頭發高高扎在腦后，透紅的雪膚好像在發著熒光，微風卷起一縷鬢發，被一只芊芊素手挽在小巧的耳后，自紅的櫻桃小嘴正張合說著什么。

“同學，麻煩把東西遞給林修。”見林修看過來又揚聲和他說“是我親手做的糕點，你嘗嘗。”

班級里瞬間響起熟悉的起哄聲。

“林修好福氣啊。”

“張佳榕怎么就看上林修了呢。”

“啊，他們是在談了吧，在談了吧。”

有男同學的調侃，也有女同學的磕學。

是的，這個大膽示好的就是張佳榕。她從高三開始就時不時給自己送東西，所有人都覺得自己和她在一起是遲早的事。

林修看著與記憶里重疊的害羞跑走的女孩背影，發覺內心已經沒有波瀾了，已經記不起當時心動的感覺了。或許是不愛的人做什么都是不討喜的；也或許六年的社會蹉跎已經讓娶她變成責任了，如今再疊加仇恨，更是物是人非了。

“呵，以前怎么沒發現她這么心機呢，真會挑時間送，趕著上課前最安靜的時候，想要的就是這種萬眾矚目的效果吧。”

現在的張佳榕還沒有做對不起自己的事，他就已經帶著惡意給她打上死刑的標簽了，渣男行為？

“喂，給你的東西。”前排的宋明，把東西遞了過來“高考前學業為重，你別耽誤人家，再有下次我就和老于說了。”

“...東西送你，送老于面前也算個證據。”林修委屈，他被追的還成了耽誤人的了，他上哪說理去啊。

不過匯報老于真是給了他一個好思路，再不干預張佳榕的行為，等所有人都默認了他們有不正當關系，自己遲早被她趕鴨上架。

“你之前不是都接的很愉悅嗎？”馮文昊又在旁邊肘擊林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