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春衫輕薄。

東方雪霽貴為圣教教主，更不知用的何等精細的材料，勾勒著挺翹的臀，優雅之余又說不出的誘人，也讓玉峰更顯豐盈。

她畢生哪經歷過如此境狀。

鼻翼開闔，檀口微張。

雙瞳瞬間瞪大。

這個名艷天下的妖女，有那么一瞬愣在原地，失神地望著趴在她胸脯上的小書生。

雪白肌膚之上瞬間染上一層胭脂般的嫣紅，尖端更是殷紅如血，仿佛真的如一對兒熟透了水密桃般......

一息過后，東方雪霽猛地反應了過來。

她平生最恨男子輕薄調笑，緊緊握著手中長劍，呼吸停頓。

只有那一對兒玉峰巍巍顫動，心中羞怒：

‘枉本宮還以為你是個真君子，竟行這登徒子之事！’

‘去死。’

可東方雪霽正欲出手之際，卻是感受不到趴在自己胸脯上的那人動靜。

她黛眉微蹙，放下手中長劍，伸手便是探向了小書生的鼻息。

此時小書生鼻息微弱，氣若游絲，似應是失血過多而暈厥。

見此一幕。

妖女才知他非是有意輕薄，心中將將升起的羞憤逐漸淡去，轉而目光仔細的打量著陸北游蒼白卻又俊秀的臉頰。

方才那鏗鏘有力的話語似依舊回蕩在她的耳畔處。

很難想象，如此大義的話語，是這從這么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瘦小書生口中說出的。

‘看來，是本宮誤會他了......’

這連死亡都不懼的小男人，怎么會是自己所想的那般浪蕩輕浮之人？

如此傲骨天成的君子，死于江湖紛爭之間實在令人惋惜。

東方雪霽深吸了一口氣，彈指幾點，封住了陸北游的幾處致命穴道。

繼而。

她緩緩抬起頭，目光森寒的看向了萬劍山莊的所有江湖正道之流。

空氣中瞬間彌漫出一股令人壓抑窒息的死寂氣息，沉悶地喘不過氣。

妖女目光所至之處，在場之人無一不是俯首回避，不敢與其對視。

即便那雙眸，美的絕艷。

便在這時，一名中年男人走了過來，俯身一禮，恭敬道：

“教主，八堂堂主都已到齊，只等教主一聲令下，定叫這萬劍山莊就此消溺于江湖！”

東方雪霽看了他一眼，隨后將這小書生抱在了懷中，開口道：

“今日就此作罷，撤吧！”

“是！在下這就命令我教中人登山.......啊？”

中年男人顯然沒有反應過來，咽了一口吐沫，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撤？”

“可是教主，咱們謀劃了這么久，如今這柳隨風不在莊中，這么千載難逢的機會......”

東方雪霽面色平靜地看著他，用不容商榷的語氣淡淡道：

“本宮說，撤。”

中年男人忙是低頭：

“是。”

忤逆了這女魔頭，后果絕非自己所能想的。

男人縱身而起，拔起不遠處的圣教大旗，朝著山下一揮，大吼一聲：

“教主有令！撤！”

話語落下，只聽得數聲拔刀金石鏗鏘之音。

呼啦啦——

萬劍山下，響起破空聲響。

一波波藏匿于陰暗處的圣教八堂子弟井然有序地從四面八方涌下山頭。

萬劍山上無數江湖正道見到這一眼望不見盡頭蒙面人，皆自感冷汗從脊梁骨溢出。

大氣都不敢喘息。

很難想象，今日這魔教真存了心大開殺戒，這萬劍山上，怕是連蛋黃都要被晃散。

做完這一切，東方雪霽抱著懷中氣息微弱的小書生。

繡履幾點，凌波踏空。

天際間頓有香風彌漫。

伴隨著灑落的桂葉，妖女羅紗錦繡輕舞，消失在了月下。

萬劍廣場之中，再度歸于平靜。

......

“呼——”

就在魔教中人撤退了約有一炷香后，萬劍山上的一眾江湖人才從方才的驚魂之中緩過神來。

“不愧是東方妖女，這一身修為怕是已入了化境，便連老夫也要避其鋒芒。”

一個人模狗樣的老頭兒咳嗽了一聲，瞥了瞥周圍的人，開口道。

“就是可惜了那小書生。”

此前口不敢言語半句的江湖名俠，一個個眸子淚光盈盈地盯著妖女遠去的方向：

“若非陸先生仗義執言，今日萬劍山莊怕是難逃屠戮一劫難！”

“天下需要陸先生這樣的人！！”

“死也死得有傲骨！”

“我季波長服氣陸先生！陸先生傲骨季某不如也！”

“哎......如此錚錚傲骨之人，若是落于那妖女手中，怕是會被五馬分尸，骨頭渣子都不剩半個......”

在場所有人皆是輕嘆，言語中皆是半分不加掩飾地對于那小書生的崇拜。

王富貴用盡全身力氣，雙眼圓瞪，近乎是吼出這句話：

“耿耿忠魂赤子心，雖歷萬劫燦如丹！！”

說完便是熱淚盈眶，眼淚橫流。

“經此一劫，怕是陸先生之名要名傳天下了......”

“若是天底下陸先生這樣的人再多一點，那我大夏必能重振九州雄風！”

“陸先生，黃泉路上走好！”

王富貴大吼一聲，山岳間皆是回蕩著他的話語。

似是被王富貴這一聲怒吼，眾多名俠皆是被喚醒了心中赤心肝膽之魂。

一個個登上山巔，舉酒拔劍，眺望半弦之月，怒吼道：

“陸先生，走好！！”

“陸先生，走好！！”

“陸先生，走好！！”

“......”

萬劍山上一片嘈雜哀悼之音，滿是豪言壯語。

一名老頭望著眼前的這一幕，熱淚盈眶，淚水在滿是皺紋的臉頰上流淌。

半個甲子前，他還是躊躇滿志的少年，可被江湖這大染缸浸染，如今已不再記得當年所立下的豪言。

心中一時間感慨萬分，舉著拳頭跟著喊了兩句：

“都說大夏江湖人早沒了脊梁，可老夫今日見此豪景，只嘆一句！大夏江湖人，從未愧國恩！”

“大夏子弟都是好樣的！”

“是啊，是啊！俺們都是好樣的！”

“飲大碗的酒，殺最惡的人，縱馬戲江湖！這就是大夏江湖人！！”

似乎是被這股子豪氣所感染，一名初出江湖的憨厚少年，臉頰漲的通紅，也是振臂高呼一聲：

“陸先生應該還沒有死吧，哪位壯士愿意隨我殺上魔教，救出陸先生！！”

“......”

呼——

風呼嘯。

方才人聲鼎沸的萬劍廣場上，頃刻間，寂靜無聲。

唯有那個憨厚少年舉著胳膊，一臉懵逼的環視四周。

一只烏鴉飛了過來，撲騰了兩下翅膀，看著下面靜立宛若雕塑的人，拉下了一坨鳥屎。

似乎覺得無趣，又飛走了。

“咳咳——那個俺都離開家里面三年了，昨天俺家婆娘來信，俺有娃了......就不摻和了。”

“啥？吃豬頭肉？讓俺看看怎么個事兒？”

“等會兒，我也嘗嘗豬頭肉！”

“啊——俺竟然被那妖女重傷了，好漢你們先上，我明年就跟上......”

憨厚少年：“......”

一炷香過后。

方才還站在山崖間高吼江湖義氣的名俠，皆是亂糟糟的，不知口中言語，一哄而散。

唯留下憨厚少年望著眼前的一切，一人風中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