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在跋涉不知道多少海里之后,遠方有炮火出現在了蕭詩夜雨視野盡頭,地球的曲率讓這點點火光隱約被風浪吞噬,醒目度甚至比不了天穹上細微的星塵那般。
盡管那么的遙遠,但在這個濃云掩月之夜,連冰雪都是墨暗之色,除開雷電,炮火便是不多的可辨識之物。
“龔木生,你也看見炮火了,那會是靜默號嗎?”
說話的人正是姍姍來遲的執行三科科長——蕭詩夜雨,雨水落滿了他的臉,但他仍然是隊伍中最鋒利的劍尖,帶領身后所有人穿梭在這近海的低空中,向著靜默號的方向破風斬浪。
龔木生手中導航儀的坐標清晰無比,的確如徐執事所說,靜默號始終按照最后接收到的航線行駛著。執行三科迷了一小段路,最終還是截獲了它。
“包是的科長,我們找到它了!”
“炮火很密集,看起來情況不太妙,靜默號也被奧靈纏上了嗎?”
位于左側的隊員表達了他的擔憂,蕭詩夜雨自然也知道,燦爛的炮火對遠在幾十公里開外的執行三科是燈塔,但對奧靈來說則是張揚的挑釁。
“我們得再快一點,提速!”
蕭詩夜雨催促的話語尚未出口,遠方微弱的火光驟然大漲,是由燭光點燃了油庫般的大漲。
“啊?靜默號這是殉爆了?”
左側那名隊員好快的嘴,蕭詩夜雨還沒搞清楚狀況,他的驚呼就嚇到了三科的所有人。
“莫非真的殉爆了?”
“陳敖!你又在說什么喪門話啊,給我閉嘴!”
這一聲訓斥來自脾氣暴躁的龔木生,吼得陳敖老實低頭哦了一聲。
在眾人錯愕的倏然間,似熔巖噴發的火光化作后羿穿云的一箭,就地飛升般筆直拔高,僅耗時短暫幾秒便沖破盤踞的濃云,在天空中留下一道屬于它的,仍殘存數秒的焰色尾跡。
“啊?我好像,沒聽說過靜默號搭載了火箭啊?”
陳敖又是好快的嘴,趕在了所有人開始議論之前,打消了他們心中擔心殉爆的陰霾。
蕭詩夜雨帶著所有人停在了低空中,他側問著身后的龔木生,這究竟是什么情況,希望這位曾服役過北巡叁號戰列艦的老練海兵能給出解答。
“天鷹火炮,靜默號動用了天鷹火炮!”
回答中帶著幾分驚慌,龔木生對這個軍工重器再清楚不過。
“天鷹火炮,那是什么?”
蕭詩夜雨不解,他未曾在海軍中服役過,三科的其他人最多也只是對天鷹火炮有聽聞,了解也不太深。
“屬于針對高紀奧靈或魂印師的戰術武器。”
龔木生不斷地四下觀望,心悸肉眼可見,似乎有潛伏在海底的巨獸需要警惕,不安與焦躁下,他不愿過多地解釋天鷹火炮。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科長我們得后撤了!天鷹火炮的殺傷范圍高達十來公里,而中心區域的殺傷力不是天征魂印師吃得下的!”
“不能撤,既然動用了此等戰術武器,靜默號肯定需要我們支援,而且火炮的攻擊目標并不在我們周邊,我們得前進!”
“科長,我很清楚,沒有明確殺傷目標的天鷹火炮才可怕!我們不知道它的落點,賭不得啊!”
蕭詩夜雨同意他的說法,彈著點不明,那自己一行人確實應該閃避,但不能是向后。
“那我們更應該朝著靜默號前進,彈著點必然會遠離艦身,只有這樣才會是安全的!”
龔木生點頭承認蕭詩夜雨所說,的確越靠近靜默號風險越小。
很快,在天鷹火炮的火光貫穿云霄一分鐘后,執行三科一行人終于聽到了,那聲激蕩在天地間的恢弘鷹鳴!
“不虧為天鷹火炮。”
蕭詩夜雨心中暗念著它的名字,自己能感覺到,來自這份聲音中的霸道和殺機,它一蹴而升天,只等鷹鳴再次落下時,將會是毀天滅地。
執行三科立馬動了起來,用他們各自最快的速度,朝著最后相距約十海里的靜默號奔去。
所有人都在不安,而知曉天鷹火炮強大的龔木生是其中最為擔心之人,他的眼睛凝視著天際上的黑云層。
巖星下墜階段的末端速度會超過十五馬赫,那聲鷹鳴往往不會被聽見,目標便已被抹殺,只有靠著視野提早發現,他們才能有兩到三秒的時間,去涌現奧能組織起防御。
時間一秒一秒地過去,靜默號的艦首清晰可見,龔木生也慢慢放下心來,他聽到身側的蕭詩夜雨在一遍一遍地嘗試呼叫靜默號,但都沒得到回應。
“科長,他們是聽不見的……”
正當龔木生想要解釋,巖元素泯滅會產生巨大輻射,摧毀所有電磁通訊之時,遠方高天上的濃云被頃刻點燃,火勢之迅猛如吞噬棉花的烈焰。
“是天鷹火炮嗎?”
隊伍里某人話語的余音還沒有結束,云層便被撕穿上百米直徑的窟窿,怒降一許蒼隕巖星,傾世的烈陽般照徹著此間天地。
“快!我們要結陣防御!”
龔木生的吼叫得不到回應,視覺上的震撼感,讓所有人都忽視了聽覺的存在。
巖星的速度太快,此刻云層高程空有八千多米,在十五馬赫之下僅用了不到兩秒便被一閃而過,洶涌的大海也相形見絀,以噤若寒蟬之姿,在萬分之一秒內被砸開巨大的龜裂,隨后震蕩而起百米,才勉強吞納下巖星的火光,漆黑的冰洋被整個點燃般化為楓紅色,還有沸騰翻涌的浪,。
所幸的是落點在靜默號側后方大約七、八海里開外,而執行三科是迎著靜默號艦首方向。
“接著走!我們直接登艦!”
蕭詩夜雨下了命令,帶著三科一刻不停。
剛才的小場面還只是天鷹火炮殺傷第一階段,第二階段——魔導紋路的起爆和巖元素的泯滅,開啟了真正的重頭戲。
不出所料,僅相距不到數秒,第二階段便開始了。
轟隆一聲巨響,上億升海水瞬間蒸發,巨大的蘑菇云拔地而起直通云層,透明的空氣被沖擊波驟然擠迫增壓,呈現出蒼白的沖擊波狀,以難以想象的速度鯨吞向靜默號,藏在沖擊波后,還有上望無際的滔天浪峰橫掃而來。
“不要停,登艦!”
蕭詩夜雨奮力下令卻被轟然巨響全然掩蓋,沖擊波先行抵達,將執行三科所有人往后推了數十米。
夜雨切出鞘,劍氣迎面斬開天鷹火炮掀起的颶風,蕭詩夜雨再次重復了登艦的指令,不過哪怕他們就呆在原地,靜默號也會被那滔天巨浪推動著,沖向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