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有些怪異,徐子凜滿不在乎佩杉月狐疑陰沉著的臉,熱情地開始了自己的寒暄。
“你好啊,佩杉月,我是一路跟隨你來此的,甚至先你一步抵達機場。”
“玄門派你來監聽我?”
徐子凜嘆嘆氣,做出無奈攤手的表情:“這里沒有玄門,還請拋開我的執事身份,我是以個人的身份在……確實是在監聽你。”
“科舒威和這件事沒有關系,放他走,他威脅不了你們玄門的。”
“唉。”
這一聲嘆氣很重,徐子凜將雙手舉起,做出一個投降的動作,佩杉月看見他雙手手腕內部有藍光亮起,看起來像是在血肉和骨頭間,埋下了一個微型明亮的燈泡。
“這就是你說的交易,一來就調動奧能威脅我?”
謹慎地往后退了幾步,佩杉月嚴陣以待。
“你們狩海獵人見識這么少的嗎,還是因為終南群島太僻遠的緣故?”
徐子凜反倒是一臉困惑的表情:“這是奧術——止戈契約,簡單來說就是我將自己主要的奧能回廊與經脈全部封閉,斷絕了奧能外現的全部渠道,如何,夠有誠意了吧?”
“你是拂曉,這樣的契約對你來說如若無物。”
佩杉月還是相當謹慎,畢竟身后就是科舒威一家人,而他對徐子凜的了解基本只有四個字——拂曉五重,別的一概不知,對他的
徐子凜也挺無奈的,自己都做到了這份上,真是低估了這個老頭近乎偏執一般的不信任感啊。
“止戈契約這玩意是自己立下的,就算是神魂想要解開,也得花上五、六分鐘啊,總之,我的誠意已經擺出來了,剛才的泄密也夠善意了。”
“如果您還是覺得我就是玄門派來監聽的。”徐子凜笑了一下,用手指向佩杉月身后海崖上的房屋:“那我就如你所愿,開始公事公辦了哦。”
他輕微抬了一下頭,清冷的月光映在他的眼眸中,里面有寒針一般的白翳貫穿在瞳孔正中,讓人直視只覺得心臟刺疼。
佩杉月咽下口水,他很清楚徐子凜話里的意思,這里真沒人攔得住他。
可隨后對方又狡猾一笑:“呵呵,剛才只是一個拙劣的玩笑,您別放在心上,我是一個極端講究誠信的人,說和玄門無關就一定如此,哪怕交易談不攏我回去后也會一字不提,怎么樣,我們可以開始了嗎?”
“說吧,我想我也沒得選吧。”佩杉月的回答很是冷淡。
“很好,我看過執行科內部關于你的資料,里面明確提到了,你曾經收養過一對兄弟,連名字都有,科舒威、科舒赫,我幫你把檔案全部篡改掉怎么樣,讓這兩人脫離玄門的視線,這是我開的第一個價,一個誰也想不到的如幽靈般的刺客,怎么樣?”
說著徐子凜掏出一份厚重的文件,對著佩杉月揮了揮:“對了,不如這樣吧,這是你的檔案,已經翻譯成了通用語。”
他還從懷里掏出了一支筆:“墨水充足,你來當編輯,隨意修改吧!”
原來執行科內部早就調查得相當完善了,這是一個很難回拒的開價,它戳到了佩杉月的疼點上——自己的不幸果然蔓延到了科舒威一家人上面,不管玄門會怎么處理他們,但被一個龐大的組織盯上都準沒好事。
“看來你的開價不止這一個。”
“那是當然,坦白來說,我的開價是為了解決你的一切麻煩,所以接下來是我的第二個開價。”
“玄門戒備森嚴,你的義子固然是裁決庭的人,或許能叫上幾名刺客同僚,但恕我笨拙,我是想不到他們要怎么混上宮宇號的,畢竟你這個業主提供的信息相當有限啊。”
“可不是在危言聳聽,對于這種事情我是很行家,沒想到吧,想做大規模隱秘行動,業主也得自身過硬啊,你說是吧?”
“這種事情……不需要你去操心,他們自然會有一套辦事的方法。”這句話佩杉月說得有些心虛。
“你們狩海獵人還真是……涉世不深?我可以這么形容吧,你們在冰洋上和海獸奧靈搏殺,卻忘記了人類社會的復雜,以為找雇傭兵或刺客就是付錢辦事,一沒任務目標二沒交代接頭方式,你就看裁決庭會不會理你吧。”
佩杉月無言以對。
“我會以執行科需要向導為理由,安排數位被通緝的狩海獵人登船,不做身份核對,到時候人員名單我替你寫信寄給你義子,他自己選人去取代掉,這樣滿意嗎?”
徐子凜又補充一句:“要知道不鴻教授對你不辭而別很生氣,估計你回去后會被嚴加封閉起來,你會很需要我幫你代為聯絡的。”
“你是說,你愿意引狼入室?親自幫助這群刺客登船?這可是背叛,就這么信任我,萬一我們暴起可是要死不少人的!你是在開玩笑嗎,從剛開始到現在一直都在耍我?”
徐子凜滿不在乎地笑了起來:“怎么,你是指望走一趟神淵與山不費一兵一卒?死人不是很正常嗎,你是當狩海獵人的,肯定也知道,出海航行不是天天死人?什么時候停過?”
“這完全不同,我要說的是,他們可能會殺了你的人,那些刺客很危險的,到時候我可控制不了他們。”
徐子凜慫慫肩道:“說句實話吧,大概一周前,就有裁決庭的人想要滲透進玄門,但最后還是主動放棄了,我猜是因為裁決庭一向謹慎,不愿與我們交惡。所以勸你別指望刺客們真的會來,你口中的他們,可能到時候就只有你義子一人罷了。”
“就算只有科舒威一人,那也是引狼入室,你想不出你同意的理由!”
“這就是我的誠意啊,佩杉月,你不應該感到高興嗎,我拿他們的生命當作籌碼,已經夠誠意了。”
佩杉月對這套話術嗤之以鼻:“籌碼,你拿自己人的命當兒戲?每個人的生命都是無價的存在!”
徐子凜露出一個殘忍的笑,看起來得意的不行:“原來在你眼中這么昂貴啊,太好了,籌碼升值了。”
隨后他收起那暴君般的笑,極其嚴肅的說:“你不必為玄門的人抱有悲憫,我反復強調,和你做交易的是徐子凜,不是玄門,而對于我個人而言,究竟誰是‘自己人’,得另算。”
“好啦,我是一個非常講究契約的人,開價已經說完,按流程,到我向你要價了。”
“你做出這么大的讓步,我恐怕拿不出與之能對應的東西。”
雖然話是這么說的,但佩杉月還是舒緩了一絲警惕,有予有求才讓他能夠放心地認為這確實只是一場交易,不是陰謀。
徐子凜慢慢走近,路燈和月光在他臉上交替照亮著,莫名滲人。
“放心,我要的很簡單,你絕對拿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