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赫，你這也能射偏！”
在這片死寂的結界內，百拓突如其來的大笑嚇了所有人一跳。
徐界連連回頭，滿臉凝重地朝他看過去。
“媽的，真嚇人，他在喊什么？”
回過頭去的不止徐界一人，不鳴用胳膊肘捅了捅身邊的維澤。
“好像是一個人名，叫舒赫？維澤你認識舒赫嗎？”
一滴冷汗滴到了不鳴的手掌上，他有些詫異低頭看去確定那就是一滴汗，又抬頭看向面前的維澤，這才發現他正顫抖著嘴唇，不斷有汗從臉上滲出來，劃過濃密的絡腮胡滴下，還在畏懼地喃喃道。
“幻覺……是幻覺！襲擊已經開始了！”
“幻覺？這是萬象蜃樓的攻擊方式？怎么老是幻覺啊，我之前也……”
不鳴突然想起了什么，在不久前探索深海的任務中，他也是被幻覺纏身，難不成，那時候萬象蜃樓就盯上他了嗎？
畢竟這幾天老是和幻覺打交道，未免有些太過湊巧了？而且說起來，深海下的骨獸和怪物，它們也不像是會施展幻術的樣子，那很有可能就是萬象蜃樓了。
可它為什么要盯自己呢，自己那里招惹它了，還是說有別樣的狩獵習性？
得找維澤問個明白，神淵與山、骨獸、萬象蜃樓，這里面肯定有必然的邏輯。
但沒有給不鳴去詢問的機會，結界內平靜的元素突然有了波動，一道由至純雷元素凝成的驚雷從天而降，打在三人中間幾乎是瞬發。
“躲開！”
不知道是誰喊了一聲，又有可能只是自己心中的驚呼，可不管怎么樣，這道驚雷完全來不及躲閃，時間只夠不鳴堪堪展開奧能力場守住。
“好強！好快！這就來了嗎？”徐界閃進不鳴的力場中。
異樣的元素波動仍未消失，無形的萬象蜃樓似乎在極力攪動著，狂暴的元素正迅速聚集，道道驚雷不斷劈下，猛烈轟擊在奧能力場護盾上，連周遭的海水都被順帶著汽化，蔓延出濃霧。
每道驚雷都保持了極高的濃度和純度，如果劈在了毫無防備的不鳴身上，哪怕是天征九重，恐怕也要當場斷肢……
“想點辦法！維澤！單純的挨打我可撐不住多久！”
又一道驚雷劃過，奧能力場護盾上出現了一絲裂紋，不鳴咬牙擴大輸出，剛去彌補，卻又被轟裂開來。
“萬象蜃樓是純粹的元素生命，我們傷不到它，只能干耗，它的元素只要耗盡，生命自然消逝！”
“這點你前面說了，但你往上看，顯然這家伙沒那么蠢，死活不想給我們這個機會！”
在三人的上空，不僅有難以計數的雷電，正來回轟擊著結界，還有高天上的狂風鼓動起洶涌的元素激浪，去層層沖刷。
結界看上去雖然仍然安如磐石，但是個人都明白，這不是長久之計。
打從一開始，維澤就錯估了萬象蜃樓的強度和靈智，以為隔絕它和風暴鳴潮之間的聯系，就能將它削弱得不成樣子，屆時眾人再四散出擊，將困于這片結界內的元素泯滅掉。
可現在僅僅是雷元素凝聚的萬千雷霆，就已經讓他們有點吃不消了。
“沒有比這更好的辦法了，只是必須重新穩定住結界，不然等萬象蜃樓打破了結界，我們都得死！”
維澤還是堅信，只要他們能夠繼續耗下去，定能勝過萬象蜃樓，他的謹慎保守在這片冰洋上無數次地救了他的命，像此刻這樣危急的情況下，更是需要如此。
“那個叫徐界的，你快點去，把那個叫百拓的給喚醒。”
維澤說話間，手指都快指到徐界臉上了，這讓他很不爽，但還是準備動身。
“少在這里命令我的人，你誰啊！”不鳴伸手攔下了他，帶著不容反問的語氣命令道：“徐界你來維持防御，我去。”
果然，鳴哥是出了名的護犢子，現在正是急迫的時候，徐界也沒有時間去和鳴哥細細爭搶這個危險的任務。
他動手想卸下后背上的混元傘，卻又被不鳴給攔下了。
“還沒有到動用這個的時候，混元傘留給龍蜥領主。”
“明白，那……”徐界單手捏印，瞬間數十米范圍內的元素全被驅散：“領域展開，恒古不移！”
黯淡勝黃昏落日的色調，當即便攀附在空間中，并飛快往外蔓延出去，從徐界展開領域的那一刻起，領域內的一切光線都暗沉下來。
萬象蜃樓依舊凝聚著雷元素不斷的轟擊，可每一道雷霆在試圖渡過恒古不移的領域時，元素力量都會被持續剝離，短短十來米的領域范圍，卻像是走了幾千米，威能削弱至不足一半。
元素攻擊會隨距離的增加而衰弱，因為超長的距離會讓施術者無法再去有效的操縱，元素生命的攻擊也是如此。
“正兒八經的防御奧術，就是比我的簡易奧能力場好用。”
看見徐界穩妥地接下攻勢，于是不鳴放下心來，他拔劍去找準雷霆的間隙，奪路而出，直撲向百拓。
除去雷霆的咆哮外，冰冷的海面陡然燃起烈火，大有熊熊升天之勢，顯然萬象蜃樓不會輕易讓給他機會。
驟起劍氣橫掃八方，頃刻間熄滅了絕大多數烈火，不鳴俯下身沖刺，日淵前指破開了最后一道火焰，近百米的距離輕而易舉。
可明明在穿過阻礙后，百拓理應近在眼前，不鳴卻發現自己又重新回到了徐界的領域內。
“你在干什么，快點出發啊！”維澤感受到身后起了一股風，回頭狐疑地看見了正原地揮刀的不鳴：“萬象蜃樓的幻術破解很簡單，你只要近了百拓身，隨便都能叫醒！”
“它會使用空間，我被‘折返’了……”
“雷聲太響我聽不見，你在說什么啊，出發啊？”
“我說！”不鳴聲音盡可能大：“萬象蜃樓會把我給‘折返’回來！”
“什么意思！”
不想再多費口舌，不鳴用實際行動給維澤演示了一遍，他再次踏步飛出，海面升起烈火，同樣的劇情再一度上演，他揮舞劍氣破開火焰后疾速沖鋒，卻又在眨眼間回到了維澤的眼前。
“我日！”維澤驚嘆。
“你也看見了，萬象蜃樓不會給我近身的機會！”
“你多試幾次？”
“多試幾次呵？你以為突破空間奧術，是能靠運氣的嗎！我可以嘗試幾百次，但你覺得萬象蜃樓會不厭其煩地一直給我機會？”不鳴一陣無語。
徐界的領域固然好用，但這種奧術損耗相當大，無法維持很長的時間，不鳴深知如此，他們必須要換方案了。
“你說過，沒有比消耗更好的辦法，我想這意味著，你還有別的對付萬象蜃樓的辦法對吧，快說出來！”
維澤還是堅信耗死萬象蜃樓是最好的辦法，不甘心地想再試一下喚醒百拓，如果連這個計劃的第一步都走不出去的話……
“聽著，后生，我也說過萬象蜃樓的幻覺是很脆弱的，你沒發現嗎？它根本不敢對百拓動手，甚至是，在他周圍動用元素都不敢！”
不鳴看過去，確實是這樣的，百拓的身邊一點元素都不存在，如果真是想破除結界，怎么想都不如直接乘虛殺掉百拓來的直接。
“它的幻術無法癱瘓掉我們的奧能感知，你只要嘗試著去攻擊百拓，他自己的奧能感知就會緊急催動潛意識，將自身成功喚醒！試試吧！”
沒有時間多廢話，不鳴凝聚劍氣與奧能，一劍斬出，經過元素亂流的損耗后，卻依舊在最后關頭被無形的空間律動化解。
“你滿意了？愿意說出剩下的方案了？”
維澤有些猶豫，但眼下確實沒有別的辦法了。
“還有一個方案，我不建議你使用，而且提前聲明，你要試別拉上我，這是你自己要冒險的。”
“說！”
“萬象蜃樓的幻覺是靠神識來達成的，去破壞掉它的神識，不僅能重創它，幻術也會中斷，百拓自然會醒過來，你能明白嗎？”
“我知道，元素生命可以不存在實體，但和所有生命一樣，一定會有神識，但是！我不會神識方面的奧術啊！怎么破壞？”
“用不著你會，我說了，萬象蜃樓的幻覺是依靠它的神識來達成！只要你主動中招，去幻覺中把它的神識找到殺掉就可以了！”
難怪維澤這老家伙不愿意說出這個方案，進入幻覺找到萬象蜃樓的神識，就意味著要壓上自己的神識，和它來一場正面對決，單打獨斗的那種。
這家伙太惜命了，做不出這種事。
“很好，你接著說，怎么中它的幻覺？”
“很簡單。”
維澤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