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界所熟知的太陽跌入海平線下,暴風雪越發肆虐起來。
不鳴身穿厚重的墨黑色防寒服,站在宮宇號的船首,他向前眺望,只能勉強能看見港口的輪廓。
船長已經下令減速,放下了船錨,按計劃將宮宇號停泊在港口外圍。
自宮宇號從云圖啟航,已經過去了二十七天,在航程過半時已有消息傳來——南極點附近有一場風暴鳴潮正在匯集形成。
短短十天時間,當他們長途跋涉抵達這座世界最南端的港口,港口卻已然被風暴所“淹沒”。看樣子,這場風暴鳴潮還大有“吞掉”整個終南群島的趨勢,這在整個終南近千年的風暴史上都是屈指可數的。
身處這樣的極地冰川,不鳴不由得地想念起家鄉。
他的家鄉——云圖帝國位于赤道附近,從小在那長大的不鳴熱愛著家鄉充滿生機的炎熱,而這里只有嚴寒,彷佛整個世界都死在了冰雪中。
防寒服在這里的寒冷前也是如此單薄,他牽引著奧能在身體周圍旋起一道隔絕外界的暖流,驅散了寒意。
架不住甲板上的暴風雪太過喧囂,站在身后的林宇只能拍拍不鳴肩膀,大聲提醒他:“科長!快艇已經準備好了,我們可以動身去港口接人了”!
不鳴回過頭看去,副科長林宇,組員徐界、萬崇炎、唐遼、龍雯悅五人全部筆直地站風雪中的甲板上。
還有一科的編外人員——尹江昊,終南語種與歷史研究生畢業,在小隊中擔任翻譯,他在寒風中揣著手凍得發抖,那張滿是學生氣的臉龐在風暴中凍得發紅,本就不大的雙眼被風吹的根本睜不開,看上去和閉眼沒區別。
至此,執行一科已經全員就緒。
又看了一眼籠罩在風雪中的港口,這場風暴鳴潮正在快速惡化,再過不久,港口連輪廓都會被風雪隱去。
他有些擔憂,時間很寶貴。
“我們得快點了”。
隨著不鳴下令,執行一科分為三組各自搭乘快艇駛離宮宇號,為首的一艘載著不鳴和尹江昊朝著港口方向疾馳而去。
風暴中的海面跌宕起伏,江昊只能牢牢的抓住快艇上的扶手,生怕一個浪打過來將他甩下去。作為一個不具備奧能的普通人,他在風暴中最為渺小。
不鳴坐在他身邊打趣道:“尹翻譯,手松點,可別把船捏爆了”。
江昊臉色發白,說話都在發抖:“科長,這種天氣坐快艇不合適吧”。
拍了拍他的肩膀,不鳴隔著衣物都感覺到他渾身肌肉緊繃??吹贸鏊钦婧ε?,于是安慰道:“怎么,信不過我,有我在還不放心”?
江昊苦笑不已:“別打趣我了,科長,等下來個浪打過來我就沒了。”
“你現在可是執行一科的一員,時刻都跟我們在一起,什么浪也打不飛你,怕啥?”
“啊......科長你越說我越害怕啊,就是因為和你們在一起才危險。你們修為等級一個比一個高,我就一普通人,遇到危險,被蹭一下就沒了啊?!?
無聲地樂了一下,不得不承認他說的確實在理。
眼看安慰不成,那還是讓江昊正視危險,做好心理準備提前適應吧。
“江昊啊,這可不是普通的暴風雪,大學里教過什么是鳴潮嗎”?
這勾起了江昊的興趣,一路上他都在聽說什么風暴鳴潮,但自己卻對此所知甚少。
“我大學讀的是歷史和語言,這方面的知識倒是沒系統學過,只有自己了解過一些”。
“那我可得教教你了。”
不鳴探出手來,隨著他的食指在空中劃動,風雪中憑空出現了數道青色尾焰,如流星般伴隨著起舞。他收回食指,尾焰隨之匯集,于手心綻放成一朵“花蕾”,散發出柔和的青藍色光芒。
他撒手,“花蕾”凝固在空中,疾馳的快艇和呼嘯的風雪對它沒有絲毫影響。
“這就是奧能,你這樣的普通人看不見也感知不到,不過我已經將它具像化了?!辈圾Q看向尹江昊:“相信你能看出來,在自然中的它,無比的穩定”。
難得有機會,江昊入神的觀察著“花蕾”,這是魂印師才能擁有的美妙之物,也是對他來說可望不可及的存在。
他點點頭:“是否擁有奧能是與生俱來的,這是天賦,將我們分為普通人和魂印師的天賦。雖然我不是魂印師,但我知道,穩定是奧能的一大特性,”。
“那這個呢,你學過沒有”。
江昊注意到“花蕾”中正閃爍著一粒極亮的火星,僅一瞬,“花蕾”爆燃開來,如白熾燈般迸發出刺眼的強光,炙熱的氣焰蕩開,融化了江昊身上的落雪,中和了他的寒意。
“元素,火。”不鳴輕揮手,火焰即刻熄滅,只剩下點滴火星隨風消逝。
“由奧能轉化而來的元素力?!憋@然尹江昊是懂一些基礎知識的。
“我并沒有轉化元素的天賦,剛才的只是一點小把戲。現在我想問你,元素在自然界中如何存在”?
“記不太清了,大概是像灰塵一樣散布在空間中吧,與奧能穩定特性相反的是,同類元素一旦大量聚集在一起,就會變得極不穩定,乃至失控?!?
不鳴驚訝了一下,作為一個普通人,尹江昊連這方面的知識都掌握了,不愧是高材生。
既然如此,不鳴決定跳過這些基礎知識,直入正題。
“你可以把鳴潮當作自然災害,它的具體成因現在仍然不清,說是神秘現象也不為過。它沒有被列入通識課程讓你們學,是因為這種現象太過稀少,在世界范圍內,十年都不見得出現一次,大型鳴潮更是少之又少,更別說像這種規模的了?!?
“真倒霉啊,正好撞上了?!?
“真的是倒霉嗎?”不鳴撇撇嘴。
“哦對,是幸運,一艘名義上的科考船,剛出海就遇到了最需要科考的事物。”江昊無奈的說:“但對我來說是真倒霉”。
不鳴不置可否,他想表達的不是倒霉和幸運的辯論。
“接著說回鳴潮,目前主流觀點認為,各類元素的匯集是鳴潮產生的重要原因之一。在鳴潮中心區域,因未知的原因,不同類型的元素會相互激化,這種激化甚至會帶動自然存在的奧能,一并融入鳴潮之中。最終愈演愈烈,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不鳴豎起一根手指,提醒道:“一般來說,鳴潮會引發各類自然災害,現在這場風暴不過是次生災害,是鳴潮的附庸”。
這么大的風暴不過是附庸,那真正的鳴潮得什么樣啊。
不鳴的話如此駭人聽聞,尹江昊被嚇傻了,隱約間,在這呼嘯的風雪,狂涌的海潮聲中,他聽到了遙遠雷暴的驚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