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舒威收印抬刀,凌厲的劍氣才剛一動念便掃開茫茫塵埃,他屈膝踏地后身軀暴射而出,北地弧刀的刃口切過一路崩飛的巖塊,明滅的火花閃出一道赤紅雷霆!
反觀不鳴還在搖搖欲墜,劍氣固然擋下了云火雷訣的威能,但余威仍讓他只覺恍惚。
“得提起劍!得提起劍!”
本能化作幻聽催促著他,危機感讓他想要向前匆忙揮出一劍,日淵卻被人搶先一腳踩陷進焦炭的泥地中。
噗!
胸口猛地一涼,縈繞著不鳴的殘存劍氣被一股強風吹熄,劇痛讓他得以驅散眼中的迷糊,去滿臉不可置信地看著沒入胸腔的弧刀,還有那張猙獰可怖的面具,而在面具下,那份眼神中的兇光則一舉打消不鳴的推測,這絕不會是萬象蜃樓這種元素生命所能擁有的,這家伙是真實存在的人!從面具上誅邪的圖案看,甚至還是一名終南人!
科舒威暗嘖一聲,沒想到此般斷鋼一閃卻未能貫穿這個十五歲少年的身軀,從刀尖傳來的觸感來看,他明白這小子是開了“龍骨”,還習了聚氣內練之術,要在對方尚且全盛的狀態下一刀斃命,很難。
不愧是少年英杰,科舒威欣賞著,同時手中的殺招也極快,一把粗制濫造的黑色小刀直刺不鳴脖頸下部,夸張的速度和極為刁鉆的角度詮釋出刺客的狠辣,這是殺了半輩子的人才能浸透出的。
殺氣如腥燥熱風撲面,吹得不鳴毛骨悚然,但也喚醒了求生的意志,他集中全部的精神,在剎那之間捕捉到了面具人的動作。他以瞳孔中的視線為劍鋒所指,心中欲斬未斬的劍意從四方云集而來,無形地點停黑色小刀。
瞧見不鳴臉上稍有些寬慰的樣子,科舒威吐氣一口似冷冽輕笑,聲音傳導入不鳴耳中,讓他身體為之一僵。
科舒威被扼住的左手發力一攥,黑色刀身像是鉛錘下的玻璃般猛地炸裂開來,化作數百鋒利尖銳且纖細近乎針葉的碎片轉瞬突破劍意,對準不鳴脖頸暴雨傾瀉。
不鳴沒有躲閃的余地,他從那幽黑暗啞的色澤判斷出了,這是把黑曜石制成小刀,在附加奧能后會極脆極銳。
已經沒有選擇了!棄掉被踏住的日淵,不鳴挽起劍上殘存的劍氣悍然出掌,直沖對方的心臟,卻被科舒威拔刀后撤拉開了距離。
“云火雷訣!”
又是一道沖天的火光起爆,剛剛才沾地的塵埃又再次被掀起,遮蔽了全部視線。
科舒威眉頭緊皺,從自己隱蔽地展開領域困住不鳴,再到弧刀直刺匕首封喉最后以云火雷訣收尾,這一套強襲行云流水換做一般人早已斃命,看在這個少年的天賦上姑且也得是重傷,但……科舒威沒有收到任何的反饋。
有一股無形的力量護住了他?
科舒威揮手蕩風,塵埃濃幕被撕扯開來,才剛顯露出人影科舒威便揮斬弧刀,劍氣割裂巖土橫跨數十米最終止于不鳴伸出的手心。
“你以為我會倒?這不過是!卑劣終南人的!偷襲把戲!”
他捂住脖頸,撐著日淵憤怒地咆哮,目眥欲裂地緩緩直起腰桿,鮮血在流出但傷痕卻在愈合。
“現在,我們才剛開始呢!”
日淵劍柄處懸掛著的劍穗中,有什么東西碎掉了,淡綠的通碧光澤似水墨溢出,那是塊玉玨,蘊含其中的力量升騰起來拂過不鳴脖頸,沒入動脈的黑曜石晶片被消融排出。
“呵,果然,劍上綁的那枚是護主靈玉啊,我都膩煩了。”
科舒威藐笑一聲,他看見北地弧刀上沾染的鮮血如沙塵般飄散,再輕輕吹向不鳴,重新化入他的身軀,仿佛從未流過血。
“來自上邦大國的云圖,又是王侯將相家的天才小子啊,是啊,護主靈玉你怎么會沒有呢?”
不鳴聽不懂他說著的終南語,全神貫注地擺出滄浪劍術的起手式,他心中憋著火卻不敢輕易發作,這個家伙和他臉上的面具一樣深不可測,一樣恐怖,單論方才展露出的搏殺技藝,哪怕是在頂級的云游學府,都能力壓群雄!
而且……不鳴看不出他究竟是什么類型的魂印師,雷、巖、火元素皆精通,就連體術劍術都壓力滿滿。只得寬慰自己,好在對方的修為僅僅是天樞,自己若不是被這該死的幻境壓制了修為,又怎會如此狼狽?
科舒威沒有著急去展開進攻,護主靈玉的效果會持續一小段時間,沒必要浪費寶貴的奧能去頂著療愈硬上。
“你的劍在抖哦,傷到手了?去看下醫生不?”
科舒威將手中弧刀往前輕輕一擲,刀身在空中旋轉一圈后,接近完美的重心讓刀尖穩穩沒入松散的泥壤
很難壓著心中不服的怒火,受幻境中自己十五歲身心的影響,不鳴腦中此刻滿是少年的自傲氣盛,在自己都未能察覺的時候,反諷的話就已經說出了口,還帶上了自他成年后就再沒說過的臟話。
“傷你媽的頭,你的嘴和手段一樣作賤。”
心中估摸著護主靈玉后效的持續時間,科舒威接著出言嘲諷,只要不鳴有一瞬被積蓄的怒火影響,試圖抓住破綻和諸武命衡的自己去賭決勝一擊……就必然死在自己無邊的奧能輸出功率下,這招屢試不爽。
“小子,你壓力這么大嗎?”
科舒威用銳利的目光掃視著緊張兮兮的不鳴,嘴中諷刺的話語不斷。
“不如自己看看你拿劍的架勢吧,實在是學藝不精!你是怎么配得天才之名的啊,云圖帝國對這個詞的定義有這么寬松?”
“在幻境中為威作福算什么本事,等出去了,看我怎么收拾你!”
“這可不是單純的幻境。”
科舒威端詳著不鳴身上,療愈的色澤正快速消褪,后效的持續時間差不多結束了,他最后低低沉吟一句,似壓抑的虎嘯。
“你最好不止帶了一枚護主靈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