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還這么溫熱。”

小聲嘀咕一句，此前最被科舒威所忽視的玩意，現如今卻是最為兇險，最為詭異的物件，能接連引來龍蜥領主和萬象蜃樓，它要比那空間躍遷案石都要稀奇，自己沒有花上時間好好鼓搗鼓搗真是可惜了。

科舒威伸手想要去打開它的蓋子，在碰觸到還尚未擰開的那一瞬間，炮火炸響的遠方傳來一聲亢奮的嘶吼。是萬象蜃樓的聲音，盡管音調中摻雜著重傷后的呻吟，但給科舒威的感覺仍是，只要自己擰開蓋子，它似乎隨時都能跨越火力封鎖出現在臉上。

陡然間，科舒威想起了那個神棍在宮宇號上曾告誡過自己，不要輕易打開這個血瓶，它是一件消耗品。

危險的消耗品。

眉頭皺了起來，科舒威收回了手，捏著它提到眼前轉為端詳，尋常模樣而已，他見過無數次血液，動脈噴出的猩紅色，靜脈滲出的暗紅色，凝固后的黑紅色，以及等等，他看不出這有何等的奇異之處。

可為什么那些奧靈卻趨之若鶩？

風雪吹得他眼睛有些睜不開，科舒威舒展奧能想隔絕風雪，卻又在奧能觸及血瓶外壁的那個瞬間，視線敏銳地捕捉到了一絲極淡的火光，在黑暗的襯托下中絕不會看走眼。

又是莫名的熟悉感涌上來，這次他沒有輕易放走，而是仔細回憶起來，好像是在一個喝醉了酒的晚上見過……

是義父！這樣的炙熱與火光，幾乎和佩杉月那只接近碳化的左手一模一樣！難不成那個叫桓的祭司，同樣被贈予了余火？所以產自他身上的血液才會如此？

有腳步聲響起，科舒威手腳利索地收好小血瓶，藏于懷中。

先前不鳴和那個艦長的對話他略微聽懂了一些，雙方似乎都在指責對方藏了血瓶，要互相禍害一番。

“這么好的玩意定要被嚴查，自己可得藏好了。”

當然了，這可不能藏在自己身上，誰也不想揣個定時炸彈，科舒威淡然一笑，腳步聲響起的很及時。

是維澤在走來走去，他的腳步有明確的特點，科舒威聽得出來，執行科也好，陸戰隊也是，他們走起路來都是軍靴踏地的急切銳響，只有維澤是穿著狩海獵人的傳統厚實高筒靴。

這類高筒靴能覆蓋至膝蓋下側，又被厚棉的衣擺蓋住，內由多層海獸毛皮制成，底部輔以海獸細又韌的骨件特制而成的支撐，來滿足搏殺獵物時的需求，外層維澤還鑲嵌了不少海獸的鱗片，科舒威懶得去看，更懶得去數，只知道這些鱗片五花八門，打在金屬甲板上叮當作響。

這樣的裝飾在狩海獵人中也不常見，不知是偏向于彰顯自己狩獵的海獸奧靈之多，還是更多出于防護的考慮，畢竟維澤這人即虛榮貪婪又膽小畏縮。

維澤的腳步顯得有些惶恐不安，繞著某點來回徘徊是在找尋著某人，科舒威舒展舒展身軀便從陰暗難尋處走了出來。

“維澤前輩您好，后輩我在這里等候您多時了?！?

這一聲畢恭畢敬地招呼立馬安撫住了維澤焦急的情緒，他又擺出一副傲慢的表情，步伐也開始變得穩重，十足一副等著別人來敬重的派頭。

“搞得這么神神秘秘的，你個后生到底找我有什么事！現在可容不得閑聊！這艘船隨時都會被萬象蜃樓鑿沉！”

科舒威恭敬賠笑：“前輩莫怪，自然是有重要的事?！?

說著他從懷中掏出，先前在宮宇號上執行科丟給他們的那一捆鈔票，這樣的舉動讓維澤瞬間瞪大了眼，科舒威還沒有說話便被維澤搶斷。

“你又想勸我和你一起跑？我真的不想再聽你這個沒出息的家伙！再多說一個字！他們的錢老夫我賺定了，一百多萬大煜錢幣啊，換成終南貨幣那可是接近一千萬！”

他眼中冒著金光，嘴中唾沫橫飛地厲聲呵斥科舒威的膽怯。

“你他媽的一個通緝犯，一千萬終南錢幣在眼前你卻在怕生怕死？活該你一輩子躲來躲去，沒出息的玩意！”

科舒威沒有著急說話，只是將手中的那捆鈔票精準地向著維澤拋了過去，上一秒還在咆哮維澤當即閉上了嘴，著急忙慌地躍起去接住鈔票。

“前輩有所誤會啊，對于我這樣的人來說，錢財多得是機會撈取，功名利祿才是王道。”

見到對方似乎有意舍棄這捆鈔票，于是維澤一邊迅速收入囊中，一邊狐疑地看著科舒威并開口道。

“你這樣的人？功名利祿？我早就看穿你了！你根本就不是狩海獵人！”

維澤捂住揣著鈔票的囊袋，警惕地向后移動腳步，在他的認知中，功名利祿一詞只會出現在官家身上，對于通緝犯而言，更是捉拿領賞同義詞。

“你是官家的人？你究竟是什么身份！后生小輩只不過有點實力，休想在我面前造次，這里可是云圖的軍艦！”

話語很是強勢，但維澤的聲調因緊張而發抖，時刻盯著科舒威的手，生怕此前重創萬象蜃樓的那招再出。

“前輩大可不必緊張，我又不負責緝拿您，反而需要您的協助。”

科舒威緩緩拿出一張支票，那是云圖的人承諾的合同款，在他們登船一天后便早早支付了一半，反正在冰洋上，他們也不擔心這群人跑掉毀約，支票在手還可以提振膽量。

他彈彈了這張材質手感很好的紙張，令人心動的顫響、代表二十五萬大煜通元的金額數字若隱若現，還有防偽墨水醇厚的香味，無一不勾動維澤的靈魂，他停下后退的腳步反而更進了一步。

“正如我所說，錢財對我并不重要，我只求功名利祿……還有終南君主的一紙赦免協議！”

科舒威伸手將支票直直遞向維澤的方向，他只捏住了鈔票的一小角，于是支票像是隨時都要被暴風奪走一般翻飛。

維澤吞咽下口水，僅猶豫了一瞬便快步上前一把搶下支票，生怕它隨風而逝。

“前輩，在下的出價很簡單，云圖的人給我多少，我就會一分不少地給你多少，現在我們可以談談了嗎？”

科舒威恭敬彎腰行禮，維澤眨巴眨巴嘴，冷哼地吐出一句。

“聽來你也不是正兒八經官家的人，和我一樣是個通緝犯，試圖通過為官家做事來贖罪，來換取赦免協議？”

“正是，在下犯了不少事，很是得罪那些原教旨主義的人，實在是走投無路了，但好在把刀架在我脖子上的，是皇權宗教司的人?！?

科舒威手掌一翻，一張終南皇權宗教司的贖罪人員證件憑空展開，上面赫然是百拓的名字和科舒威的臉。

裁決庭的手段神通廣大，科舒威的身份多到難以想象，他甚至能化身偽裝一下，然后掏出長有四翼或六翼像天使精靈一樣的羽族證件來行騙，只要有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