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乃我與他共創之術,名喚蒼云古灼,刀炁一體,御炁于刀,卻只適合風魂刀,若是其他兵器用了,定會崩碎。”
素文純瞇起眼睛,話鋒一轉,“今日就到這里,你回去慢慢消化吧。”
陳映雪橫刀作揖,再抬頭時,已不見素文純身影。
可真是個來無影去無蹤的家伙啊!
陳映雪邊走邊翻看秘籍。
書中所載之法怪異難懂,前所未見,為他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
他越看越興致盎然,把自己關在房間里細細揣摩。
及至亥時,萬籟俱寂。
他放下冊子,集中意念,勉強能將桌上茶杯抬升一指高,堅持半刻,茶杯又哐當一聲掉下去。
磅礴的炁力暫時無施展余地,要想在短時間里達到素文純的修為,只怕比登天還難。
陳映雪懊惱地嘆息一聲,和衣躺在床上,龐大的疲憊感藤蔓一般爬上后腦勺。
不知不覺中,他發出細微的鼾聲。
夜深人靜,悅居里無人走動,仆人的鼾聲此起彼伏,晚風習習,一片和諧。
打更的聲音響過兩次,陳映雪突然在黑暗中睜開眼,提起黑刀,躡手躡腳地走到窗邊。
回頭再看窗外,姬如夢所在的廂房滅了燈,沒有響動。
他右腳一蹬,大步跳出窗戶,黑豹一般翻過高墻,繞到打更人身后,悄無聲息地在一排屋頂上疾馳。
這幾日,他沒有一天不擔心小凡,恨不能立刻找到黃都尉,將奸人大卸八塊。
黃都尉官至五品,一年餉銀足夠在城中置辦一處宅邸,而城中官兵大多住在長寧街。他便摸到長寧街,沿著墻根快步走,生怕被巡查宵禁的禁衛軍發覺。
月黑風高夜,恰是殺人時。
頭頂烏云密布,地上伸手不見五指,肉眼可見的距離極為有限。
好在自從打通經脈,炁力貫通后,身體感官能力大幅提升,便是在此般黑漆漆的夜里,陳映雪也能看清周遭事物。
他從街口逐一排查,走到街中一棵歪脖子樹下,赫然看到一塊寫有“黃府”的門匾。
然不確信這就是黃都尉的家,抱著試一試的心態,陳映雪輕聲翻過圍墻,腳尖觸瓦,落到屋頂上。
比之平原君精致奢華的府邸,這座院子顯得寒酸許多,只有前院、左右廂房,一座正堂,一座正屋。
右廂房里還亮著燈,隱約有人聲傳來。
陳映雪弓著身,輕手輕腳跳到右廂房屋頂上,屏息凝神,側耳傾聽。
一個男人的聲音打破院子的寧靜。
“老子供你吃,供你穿,你給老子擺什么臉色?”
其后便是“啪”的一聲脆響。
有人挨了一耳光,卻無哭聲傳來。
男人的聲音粗魯、低沉,在寧靜的夜里辨識度很高。
——是那個禽獸的聲音。
氣血在一霎時涌上頭腦。
他無法遏制心中的憤怒和屈辱,臉色大變,當即拔出長刀,對著聲音發出的位置重力一揮。
黃都尉正坐在椅子上,勒令小凡服侍他洗腳。
自打來到陳府后,小凡終日以淚洗面,不給他一點好臉色看,氣得他掃了小凡一個耳光,仍壓不下火氣。
他將雙腳壓在小凡肩上,要她脫了上衣爬過來,卻聽見頭頂轟的一聲,屋頂破裂,碎磚破瓦一股腦兒的掉下來。
“他媽的!”
黃都尉以為是哪個不長眼的小賊踩空了落下來,跳起來怒罵,順手抽出寬刀橫劈。
“小賊”倒立落下,手中利刃一動,軍中制式刀竟被切成兩塊。
黃都尉驚得瞠目結舌,沒來得及退讓,眼前又閃過一道刀光,而后脖子處也傳來細微刺痛感,一條血線從脖子里噴射而出。
他抬起手,捂住脖子,身體止不住后退。
白衣少年穩當落地,一手將小凡扶起,護在身后,橫眉冷對黃都尉。
黃都尉看清對方的面容,手指少年喊道:“你就是陳映雪,那個通緝犯?”
可惜脖子被少年長刀以極快的速度劃斷,喉管斷裂,完全發不出聲音來。
“我說過,我會殺光你們。”陳映雪抬腿一踢,將黃都尉的身體踢出六七步,他的腦袋還在半空中停留一瞬,皮球一般滾落到地。
“殺人了!”小凡被眼前一幕嚇得失聲尖叫,驚動了府中其他人。
百夫長與兩個官兵正在都尉家里作客,聽到響動,慌忙提刀過來,大腳踢飛房門,赫然看到白衣少年。
“好啊,正愁找不到你們呢!”陳映雪眼疾手快,側身朝著三人沖刺,手起刀落,將百夫長斜劈成兩半,而后收住身勢,握刀一推,狹長的黑刀一下洞穿兩個官兵的喉嚨。
幾個女人從里屋驚慌失措地跑出來,看到院中正在噴血的尸體,一人被嚇得當即昏死過去,另兩人也癱軟在地,哭作一團。
看樣子,她們都是被黃都尉擄來的尋常女子。
陳映雪抖落刀身上的血珠,抓過一件衣服蓋在小凡身上。
望著那雙淚眼,他難掩心疼,千言萬語堵在喉嚨里,卻只說出一句,“對不起,我來遲了。”
小凡木訥地站在原地,看著他,止不住淚流,什么話也說不出來。
“此地不宜久留,我帶你走。”陳映雪收了刀,抓住小凡的手往外跑,一邊跑,一邊道歉,“對不起,是我害了你們。”
少年力氣很大,腳步輕盈,幾步就帶小凡逃出黃府。
如他所料,都尉府哭天喊地的聲音驚擾了巡查官兵,守城軍放出空響,官兵立刻以長寧街為中心,地毯式搜尋兇手。
陳映雪抱住小凡,跳上屋頂,拼盡力氣往悅居跑。
四通八達的街道上滿是手持火把的官兵,一條條火龍在出云城里游動,逼得他們毫無藏身之處。
快了,已經看到悅居的輪廓了。
眼見希望升起,一道身形魁梧的黑影忽然從地面冒出來,直愣愣地站在對面屋頂,擋住了陳映雪的去路。
陳映雪心里咯噔一聲,腳尖一點,停在距黑影不過五步的地方。
“我就知道,你果然還活著。”
說話者扛起巨斧,釋放身體里的炁。
一陣冷風裹挾灰塵,直撲過來。
地上守城軍聽到響動,全都在往這邊過來。
蘇烈將自己暴露在光亮中,一聲喊話斥退了官兵,“這里由我找,你們到別處看看。”
“是,蘇統領。”為首的官兵沒有看到房頂的少年,只當是自己出現幻聽了,便帶人火速散去。
蘇烈冷視過來,“當日弓弩手阻攔,不能盡興,今夜恰逢其時,你我二人再分個勝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