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長矛刺破冰層,直中火龍心臟。
男人藏在火龍中,雙手合掌,夾住矛頭,與陳映雪對峙。
“如果只是這點火炁,你是拿不走蠱王盅的。”
“若是水炁呢?”陳映雪眼中冷光一閃,一股寒氣從他手中升騰,沿著風魂長刀直躥而下,澆滅刀上烈火,凍住男人雙掌、手臂,直至肩膀。
男人眼睜睜看著寒氣滲入心臟,卻不能抽出雙手,他的臉由于心臟痙攣而變得蒼白,嘴唇緊閉,抑制住正要發出來的叫喚。
陳映雪扭動長刀,向前一推,寒刀從男人雙掌隙穿過去,刺進胸膛。
男人不可思議地望著身前刀刃,呢喃道:“你竟是水火屬象!”
“若非有你相助,我還不曾發掘自身屬象。”陳映雪一把抽出黑刀,向前一踢,將男人踢下空中。
他緊跟著飛下,對著男人甩出三道寒氣,每一道寒氣都似刀刃穿過男人身體,卻沒在他身上留下痕跡。
“咚……”蛇王谷里發出驚天動地的撞擊聲。
男人后背砸中山頭石塊,身下青岡巖崩碎,陷入地面五分。
他朝天吐出一口血水,灑滿整張臉,而后眼神變得空洞,抬起手,指著垂落到跟前的少年,似乎想說話,卻因為五臟六腑俱裂,一時無法出聲。
陳映雪回頭看一眼山谷里躁動的巫族人,只需一刻鐘,他們就能圍住帳篷營地,發現自己。
他上前從男人懷里取出蠱王盅,打開一看,見盅里放了一只金色胖蟲,與其他蠱蟲不同,王蠱散發迷人香氣,任何人聞了都要吞下它的欲望。
男人撲騰兩下,口中血水不止,在陳映雪轉身后他忽然說道,“即便我死了,也有萬千靈魂在黃泉為我指路。”
陳映雪置若罔聞,收了刀,卻看到一束光從背后升起。
男人伸手放在心臟處,按碎一塊指頭大小的石頭,青藍火光從石頭里直沖云霄。
散布在南疆各處的天道門人看到這束光,便知護法高歡隕落,全都放下手中任務,趕往蛇王谷。
陳映雪并不知道男人身份,也不知道天道門人都在趕來路上。
他看到周圍出現十幾條毒蛇,即刻御炁飛行,穿過蛇王谷,回到山頭騎馬回去。
天亮了,晨光打在他臉上,也打在奔赴的天道門人身上。
他聽到山前流水聲,摸了摸懷里的蠱王盅,不斷揮舞馬鞭。
烈馬加快速度,翻過山林,穿過牛頭寨門,在蠱民惺忪睡眼中一閃而過。
“天門,陸離,我拿回蠱王盅了!”陳映雪大喊一聲,從馬背上跳飛,落到蠱王殿。
蠱母跟族里長老還等在大殿里,其他蠱民早已退去,張天門二人倚靠門柱打盹,聽到喊聲,霎時睜開眼睛,興奮地往外看去。
陳映雪甩去衣擺上的露珠,在兩排長老驚詫的目光中,從懷里掏出蠱王盅。
“怎么可能?”
“不到一個晚上他就奪回來了?”
“……”
幾位長老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紛紛站起來,伸長了脖子去看。
紅漆木匣上刻有五毒花紋,的確是巫族的東西。
蠱母使了個眼神,讓方瑩瑩打開蠱盅查看。
方瑩瑩湊到蠱里聞了聞,又從袖子里摸出一條黑蟲丟進去,黑蟲一下就被王蠱吞噬,她緊張的臉舒展開,沖蠱母笑道,“阿媽,是王蠱。”
蠱母深吸一口氣,很快擺正姿態,細細觀望王蠱。
所有長老都在稱贊陳映雪,個個豎起大拇指。
眼前少年的確讓他們刮目相看,改變他們對華族人一貫懦弱膽怯的印象。
張天門見蠱母看得入迷,遲遲不說解噬心蠱一事,以為對方耍賴,著急問道:“尊貴的蠱母大人,我們已經完成約定,提前兩天把蠱王蠱送到你手上了,你看什么時候為我大哥解開蠱毒呢?”
“不急,等到正午時候我自會帶他上登天臺。”蠱母依依不舍地挪開目光,看向三個華族少年,微微道,“若是你們愿意,可再與我蠱王谷做一筆交易。”
一方交易剛了,又提出一筆。
陳映雪微微皺眉,自己身上蠱毒未除,蠱母不提如何解毒,卻又開出條件,其意昭然若揭。
他當即念道:“晚輩來到七里桐,只為解開身上蠱毒,其他一概不感興趣。”
“真可惜呀!三十年前有個華族人在登天臺放了一把劍,聽說是九州難得一見的魂器。原想你們替蠱王谷殺了蛇母,就將寶劍奉上,看來它是找不到主人了。”
“你簡直……”張天門急了,上前兩步,作勢要動手。
陸離趕忙拉住他,恭敬喊道:“好劍自有良主,還請蠱王谷兌現諾言,替我大哥解毒。”
殿里長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默不作聲。
在蠱王谷,蠱母擁有至高無上的地位,手握一切權利,她不點頭,長老們也不敢開口。
方瑩瑩俯身到蠱母身旁,在她耳邊小聲說了幾句,蠱母起身,呼來兩個黑衣婢女,“來呀,請貴客下去休息。”
“蠱母,你答應過我們的……”
“阿媽什么時候說過不兌現諾言的?讓你等到正午,就老老實實的等著,現在上了登天臺也請不出絕陽蠱。”方瑩瑩瞪了張天門一眼,打斷他的話。
張天門這才收斂暴脾氣,面朝離去的蠱母作揖。
三個婢女指引他們來到山下吊腳樓,找了一間寬敞但簡陋的房間。
三人席地而坐,都一臉憂愁。
婢女端來一些酒水果肉,比起昨晚的蝎子蛆蟲,盤子里的牛肉烤得焦黃,看起來就很可口。
可三人誰也不動,寧愿餓著肚子,也不肯吃蠱王谷的東西。
婢女來添酒,見吃食絲毫未動,轉頭就把這件事告訴方瑩瑩。
“他們這是防著蠱王谷,怕我們下毒種蠱呢!”方瑩瑩冷哼一聲,帶上婢女闖進吊腳樓。
三人楞著眼睛看著她,陸離正要問話,卻見她上前,抓起盤里牛肉,狠狠咬了一口,又把葫蘆里的酒水倒出來一口喝掉,然后剜了張天門一眼,一聲不吭地甩上門。
她什么話也沒說,卻又什么都說了。
陸離訕笑道,“看來,是我們誤會他們了。”
“好幾天不沾油水,我都快餓死了,下毒就下毒吧,做個毒死鬼也比做餓死鬼強。”張天門剩下一條羊腿,敞開肚子大吃。
酒水喝去一半,方瑩瑩又在門外大喊:“里面的毒死沒?沒死的話趕緊跟我去登天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