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映雪面露不滿,可四下盡是巫族人,蟲蠱盤踞,武士威逼。
他看向張天門二人,只要他們不點頭,便是不解噬心蠱也要離開此地。
比起自身存亡,兄弟性命更加重要。
陸離站出來:“映雪,你去吧,我們留在這里對大家都好。”
“對對對,我倆一個假把式,一個不會武功,幫不上忙,去了反而是累贅。”張天門連忙附和,生怕陳映雪惹怒蠱母。
他二人說的在理,蛇王谷有晉陽來的高手,目前并不清楚對方底細,若是帶上他們難免尾大不掉,危急中無法照應。
陳映雪站起來,無視眾人困惑的目光:“我要地圖,還要你們好生招待我兄弟。”
“好,三日內,我蠱王谷會以貴賓之禮相待他們。”蠱母沒想到他這么爽快,隨即讓人畫出進蛇王谷的路線、奉上屯兵布局圖。
兩谷相爭多年,彼此設下細作,斥候相探不下百次,自然清楚對方底細。
張天門得寸進尺,向方瑩瑩哀求道:“方姑娘,不如你再幫我們一把,送點能撬開嘴的東西,不然我兄弟就算到了蛇王谷,找不到蠱王盅也白忙活一場。”
方瑩瑩低頭看向蠱母,后者點了頭。
她從衣袖里甩出一支竹筒,陳映雪接過一看,竹筒里藏有一條褐色胖蟲,周身散發腐爛臭氣,卻還是活的。
“這是吐信蠱,吃了它就會說真話,能撬開所有人的嘴。”
“多謝!”陳映雪記下路線,又接過白發老頭遞來的羊皮紙,掃視一眼,收入懷中。
方瑩瑩仍不放心:“哎,此去蛇王谷來回一日,摸清蠱王蠱所在又需幾日,你卻只有三日時間,現在后悔還來得及!”
陳映雪看一眼張天門二人,大步走出蠱王殿,高聲道:“三日足矣。”
滿堂男女被他這股氣勢鎮住,自覺讓開一條路。
有一巫族武士牽來一匹黑馬,陳映雪一步跨上駿馬,沖出山寨,直奔黑魆魆的樹林。
馬蹄聲漸遠,蠱王殿里長久沒有響動。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一時想不明白,為何蠱母要派一個華族小子搶蠱王盅。
張天門摸著肚子大喊:“蠱王谷家大業大,不會讓貴賓餓著肚子等吧?”
“那是自然,我們這里到處都是中原沒有的‘特色’,一會兒就給你端上來。”
方瑩瑩接話了,張天門得寸進尺,小聲笑道,“有什么好酒好菜盡管端上來吧,再找個僻靜地方讓我們休息一晚,才能體現蠱王谷的待客之道不是?”
蠱母不怒反喜,拍拍手,便有四個黑衣女人端著黑漆盤走出來。
裝在盤子里的不是美酒佳肴,而是長條蜈蚣、爬滿蛆蟲的蛤蟆蝎子。
張天門一陣痙攣,空腹嘔吐,盛怒之下抬起手,指著方瑩瑩要罵。
陸離趕忙攔下他,悄聲提醒道:“五毒蟲便是巫族人眼中的美味。”
張天門只得作罷,望著盤中的毒蟲尸體,卻怎么也下不了口。
他嘆了一口氣,后悔沒跟陳映雪一道去蛇王谷。
此時,陳映雪已按照路線穿過樹林,繞過前面兩座高山,到了蛇王谷的地盤。
從布防圖上看,蛇母在山谷四處都設伏兵,谷內崗哨眾多,堪比軍營。
他把馬系在遠處山林里,背負黑刀摸到半山腰,蹲在灌木叢里觀察。
比起蠱王谷,這片山谷略顯蕭條,谷中居民所住皆是茅草棚子,只在河谷上方有座大院。
那應該就是蛇母住在地方了。
隔著很遠一段距離,能聞到毒蛇臭味。再往前走,便可見大小毒蛇在林中爬行。
陳映雪不敢大意,化炁采入丹田,屏住氣息,借著烏云遮蔽月光的空檔落到山谷之中。
現在已至深夜,茅草棚里鼾聲不斷,只有幾個巡邏武士走動,是偷東西的絕佳時機。
可他找不到蠱王蠱的所在之處。
他懸空飄向大院,藏在一座茅草棚后靜候。
大院里有人聲傳來,一個華族聲音笑道:“只需再等五日,主公一到,蛇母便可一統七里桐,屆時還望蛇母不要忘了我們的約定,南北夾擊,一舉吞滅楚國。”
“貴使盡管放心,巫族北上乃我畢生所愿,如此千載良機,當然不會錯過。”女人的聲音頓了頓,又問,“只是不知貴使者打算如何處置蠱王谷那群叛逆?”
“巫族人自然交由蛇母定奪。”
女人放下心來,縱情大笑。
笑聲中,一個胖頭男人推開門,帶著兩個黑衣人走出大院。
胖頭男人短衣草鞋,纏掛銀飾,是巫族人。
黑衣人衣領上繡有雪狼,陳映雪便知他們是古風月的手下,天道門人。
他越發小心翼翼地跟在三人身后,來到河谷邊一座茅草屋。
胖頭男人對身后二人說,“蛇母已經替他解了毒,但他的身體還是很虛弱,還要休養幾天。”
黑衣人拱手道謝,一道進了茅屋。
胖頭男人合上門,轉頭往大院走。
等他走到半道,陳映雪忽然從他背后現身,一掌打在他后腦勺上,把他拖到茅屋后,手忙腳亂地揭開竹筒,把褐色蠱蟲灌到他嘴里。
蠱蟲經由喉管落進肚子,不住蠕動。
陳映雪掐住他人中,片刻之后,胖頭男醒了。
他倍感難受,昏昏沉沉的,睜開眼,就看到一把黑刀架在自己脖子上。
一個戴著青銅面具的少年靠近自己,厲聲逼問道:“說,你們把蠱王盅藏哪兒了?”
“蠱王盅,在晉陽貴使房里。”
“貴使住哪里?”
“山上有頂帳篷。”
“方才那地方關著什么人?”
“一個從晉陽來的孩子,叫拓跋宏,說是中了狼毒……”
有巡邏武士過來,不等他說完,陳映雪又一掌把他打暈。
武士沒有聽到對話,從茅屋前一晃而過。
等他們走遠了,陳映雪才鉆出來,極目遠眺,果真看到西北方向亮有燈火。
三座帳篷搭在山腰位置,還有幾匹馬拴在帳篷外。
天就要亮了,必須盡快奪回蠱王盅。
他把胖頭男人藏到草堆里,摸進山上樹林,繞到帳篷后,看到五個晉陽人守在路口。
說來奇怪,一到這地方他就感覺體內精氣消散。
這種感覺一如對戰蘇烈那日,山之沉穩的力量再次撲來。
莫非晉陽人里也有玄關一竅高手?
恰時,一陣罵聲響起,一個男人抓著女孩從帳篷里出來。
女孩全身赤裸,遍體鱗傷,被折磨得不見人形。
“羅通,再到蠱王谷抓個新鮮的回來,不,抓兩個,賞一個給拓跋宏”男人說著,將女孩一把扔到地上。
呆滯的女孩像極了小凡。
陳映雪再也忍不住了,拔出黑刀縱身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