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陸呈分別的一年里,彼此之間沒有任何聯絡,我按時上課,打零工,母親那邊也會給我一些錢財上的幫助。
只是我仿佛失去了開心時能夠分享的人,失去了難過時能夠傾訴的人。我幾次想撥通陸呈的電話,問問他過得怎么樣,可都被我自己的倔強制止了。
這次,我拿起電話猶豫時,突然聽到手機鈴聲響起,是陸呈的電話號!
他說“秦露,是我,陸呈,我以后會打電話給你,不會發短信。”
我沒說話,電話兩邊沉默了很久。
陸呈突然問我“我們能見一面嗎?”
我捏著電話,心砰砰地跳,我等這句話已經等了一年了,見我沒回話,陸呈又問“我們能見一面嗎?”
眼淚涌上眼角,我說“好。”
陸呈買了當天晚上的火車票,第二天一早就出現在我的面前,他瘦了一些,卻還是那樣帥氣,見我從學校里走出來,不禁笑了。
我遠遠看到他時心里酸得要命,一直在忍著不哭,他走過來迎我,見我眼眶紅紅的,突然他的眼眶也濕潤了。
他先開口問我“我來這么早,還沒吃早飯吧?”
他的聲音里帶著哽咽。
我點了下頭,問“你想吃什么?我請你。”
我抬眼去看陸呈的雙眼,發現陸呈正看著我,他的眼里滿是思念,我被他看得慌了神,竟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陸呈見我慌張地低下頭不敢抬頭再去看他,他突然笑出了聲。
我更不知所措了。眼前這個同我一起長大的陸呈,我們甚至看過彼此穿著開襠褲滿地跑的樣子,如今竟然會讓我不知所措。
陸呈還是笑,我忍無可忍,抬手給了他一拳“笑什么笑?”
陸呈憋著嘴偷樂,他清了清嗓子,突然一把把我摟過去,說“走!哥領你下館子去!”
“大清早的,你去哪下館子?就知道騙人!”
我嘟嘟囔囔地被陸呈摟著走。
當天中午,陸呈真的帶我下了館子,一頓飯,陸呈點了不少菜,花了不少錢,我們倆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一些閑話,陸呈一勁兒給我夾菜,讓我多吃。
飯吃到一半,陸呈說他去趟衛生間,他剛走不到一分鐘,他落在桌子上的電話忽然響了,備注是“露露媽媽”。
我好奇地接通電話,電話那頭傳來我媽媽的聲音“陸呈啊,秦露這個月的學費和生活費已經夠用了,你這個月不用再給我打錢了,你一個人勤工儉學也不容易,賺了錢多買些好吃的,養養身體,我的女兒我了解她,她是心疼我,但是她不會不分青紅皂白的去怪你的……”
我捏著電話喊了一聲“媽……”,淚水在眼眶拼命地掙扎,最后傾瀉而下。
陸呈回來坐到椅子上,我掛了電話,眼淚止不住地流。
陸呈遞過紙巾給我,我只顧著哭,陸呈沒辦法,只得親手用紙巾給我擦淚,這讓我想起了一年前在警察局,陸呈為我拭淚時那個自責的眼神。
“不怪你。”
陸呈停頓了一下,又繼續輕柔地為我擦淚。
“你別怪自己。”我又說。
陸呈抽回手,說“對不起……”
“我不想聽這句……”我說。
陸呈低著頭,大眼睛眨啊眨啊,淚水慢慢濕潤了眼眶。
“這一年你很辛苦吧?”我問。
“不,一切都值得。”陸呈說。
我看著眼前這個熟悉的男孩兒,這個陪伴了我十八年的男孩兒,我很心疼他。
我握住他的手,問“行不行啊?”
陸呈被問懵了,他抬起頭睜著大眼睛看著我問“什么行不行?”
我笑著說“如果你沒有喜歡的人,那我就有機可乘了啊!你看我行不行?”
陸呈反應過來,他似乎想起了高中時我曾對他說的話,他看著我笑了,他笑得還是那么好看。
“我和韓銘一直在查那件事,終于在不久前得到了她的同伙的證詞,秦露,委屈你了。”
我看著眼前的陸呈,明明他比我還委屈,卻在心疼我,我抱住他,淚水傾瀉而下。
這頓午飯,我和陸呈一直吃到日落。我和陸呈緊挨著彼此走在街邊,陸呈突然伸出手來拉住了我的手,就在路燈被點亮的那一刻。
我紅了臉,我偷偷地抬頭去偷看陸呈,他正抿著嘴笑,我就這樣任由他拉著我的手走。
我突然停下腳步,陸呈也停下腳步,我說“背我!”
陸呈笑了,一臉寵溺地揉了揉我的頭發,然后彎下身子,說“請上背。”
我趴到他耳邊小聲說道“應該說,公主請上背。”
陸呈笑著說“好,公主請上背。”
我熟悉地趴到陸呈的背上,任由他背著我走了很遠的路,我一路哼哼呀呀,就像小時候那樣,在每個瘋玩到疲憊的傍晚,陸呈總會背我回家。
陸呈的背很寬厚,趴在上面只有心安。
我貼近陸呈耳邊說“猜我寫了什么?”
“好。”
于是我像小時候一樣,在陸呈的背上寫字,這次,我寫的不再是“你是豬”。
而是“在一起”。
陸呈笑,他的聲音里帶著哽咽,他說“秦露,我等這一天等了一年了。”
“放我下來。”
陸呈輕輕彎下腰,我下了地,我們兩個面對彼此站著。
我說“只遲了一年,不算晚,以后我們要,好好在一起。”
陸呈笑了,他把我擁進懷里,只是深深地抱著我,一句話也沒有說,我卻聽見他輕微的抽泣。
我輕輕拍了拍他的背,說“別哭。”
陸呈說“我以為我一輩子都沒機會了。”
我伸手去擦陸呈臉上的淚水,說“傻瓜,以后我們好好的。”
陸呈笑了,他笑得很好看,我伸手撫摸著他的臉頰,他的眉眼。
六歲的時候,陸呈因為村子里別的小朋友欺負我而和他們打架,他被打得額頭青腫,那個時候,我就是這樣站在他的面前,一下一下輕輕地撫摸他的傷,問他“疼嗎?”
如今,我看著他那張我日思夜想的臉,問他“想我嗎?”
陸呈深情地看著我,他伸手撫了撫我的臉,再次將我擁入懷里,說“我想你。”
氤氳的路燈下飄落零星的雪花,我和陸呈擁抱彼此,真想就這樣直到地老天荒……
風吹起,陸呈抱我抱得更緊,問我“冷不?”
“有你在就不冷。”
“找個地方休息吧。”我又說。
陸呈笑出了聲,問“我?還是我和你?”
“當然是你啊!”
陸呈摟著我走在零星的雪花里,我們兩個說說笑笑,仿佛又回到了從前,只是不同的是,我們現在是情侶。說話間,我踮起腳快速地在陸呈的臉頰上親了一口。
“好大的膽子,看我怎么收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