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高家遷徙離城前往江陵,或許一輩子都不會回來,但仍舊有許多人來送。
因為高老太爺曾經恩惠過許多百姓的緣故,甚至有人將他們送到城外三里處方才停步。
“王鶴,昨天傍晚街頭死了五個人,聽說當時你也在場。”
說話的不是別人,正是高小姐的母親高夫人,她身為大房長子的夫人,享受的待遇自是最好,連車駕都給配備了兩輛。
王鶴曾和老醫師前往高家治療老太爺,自是見了不少高家面孔,去給老太爺請安的高夫人自然也在其中。
“回高夫人的話,昨天那六個劫匪一開始就奔著我來的……”
王鶴將昨天的事情大致說了出來,雖然沒有細說那些血腥的場面,但仍然讓車內的高小姐為之揪心不已。
高夫人見高小姐扯著刺繡,一眼就看出來了女兒的擔心,便隔著車說道:
“那些劫匪也真是大膽,他們應該就是知道我們高家遷徙計劃,這才在昨晚對你下手……”
王鶴也知道,高家追查黑市贓物販子的事情可謂是神乎其神,那些劫匪怕高家一查一個準,這才挑了昨晚行事。
由于高家遷徙計劃不能改變,便是得知老醫館丟了財物,也不可能繼續留在城里調查財物蹤跡。
可那些劫匪也想得太過簡單,連第一件綁架王鶴的事情都沒有成功,之后更是被郭家的人殺了立威,可謂是人算不如天算。
高小姐也是今早趙風來高家匯合時,知曉了昨天傍晚發生的事情,至于王鶴九成概率已經突破至氣血如潮的猜測,自然也被高小姐聽了去。
她那時才知,原來王鶴并不是將所有希望放在了她的身上,而是王鶴自己有本事突破修為,她并沒有感到這幾天白費功夫,反而佩服起了王鶴!
這一路上,都是高夫人在“盤問”王鶴,直到高小姐覺得她母親實在太過刁難,拉住了高夫人的手,這才讓高夫人停了下來。
這一路上,王鶴也看到了滿目瘡痍的畫面。
離涅陽城遠一點了,路旁的死尸便無人處理,有的被野狗吃掉了半邊身子,有的則是只剩下了枯骨。
此時已經是仲秋,廣袤的田野不見谷物,只剩下了根根枯黃的野草隨風飄蕩。
身后,更是一群災民背著大包小包,顯然是準備跟在高家后面向江陵方向逃荒了。
可能有人走不了多遠就死在路上,最終成為路邊的枯骨,也有可能在路上找到合適的城池住下,能走完八九百里抵達江陵者,恐怕不會有幾個。
腳下的十幾里路本就很好走,走走歇歇一個多時辰之后,一眾便抵達了大澤附近的高家祖宅。
王鶴只是走了一趟,就覺得腳底有些生疼,那些饑民卻每天來回兩趟,有人為了獲取野菜和草根,可能需要走入大澤深處……
感受著腳底的些許痛苦,王鶴越發感激老醫師了。
“高夫人,高小姐,我先和祖父匯合,等下午祭祀老太爺時,再來拜會。”
今天正是高老太爺的頭七,下午還要舉行一場祭祀儀式,到時隨行的人和整個村莊之人都要參加。
見到老醫師之后,高丁也沒走,開始為祖孫安排住處,因為有不少人逃荒和死于疾病的緣故,房間倒是不怎么緊張,很快就給祖孫二人安排了一間暫住之所。
待高丁告辭離去,老醫師這才有時間笑著問道:“剛才高夫人和你聊了那么久,對你可還滿意?”
任誰都能看出,“假定親”的事情也有可能變成真的,高夫人若是對王鶴滿意,那就最好不過了。
王鶴不由笑道:“祖父你還是幫我找些茅草,還是先多做幾雙草鞋墊更重要!”
王鶴雖然沒有直接回答,但神情卻透露了答案,老醫師不由笑道:“好,我這就去找些茅草做鞋墊!”
等老醫師找回茅草時,一堆火也升了起來,祖孫二人吃了烤干餅和烤臘肉之后,又喝了自帶的水,接著便一邊坐著休息,一邊制作起了草鞋墊。
“咚……咚……”
隨著鼓聲響起,便昭告著老太爺頭七的祭祀儀式即將開啟,沒幾息時間,說要來這里看守東西的高丁也趕到了。
“賢弟,老爺子,有我在這里守著,你們就放心的去參加老太爺的祭祀吧!”
老醫師和老太爺有些交情,王鶴又是老太爺定下的嫡長曾孫女婿,自是都要前去觀禮。
而來到高家祖宅之后,安全便得到了一定的保障,守衛隊副隊長高丁自是有時間來此幫忙。
跟在老醫師身后的王鶴,則是仔細的體驗了一場非常隆重,且帶著些神秘性的祭祀儀式。
只不過旁邊還是有人竊竊私語道:“按照常理,高家需要做滿七七方可,明天就遷徙,對老太爺太不尊重了!”
也有人帶著無奈道:“這次遷徙計劃可是老太爺生前就做好了的,之后就算是在路上,也能對著牌位進行祭祀,等抵達江陵之后,斷七的祭祀肯定要更加隆重!”
斷七就是七七四十九天,遷徙計劃是路上用時十五至二十五天,到了江陵之后,倒也有足夠的時間籌備斷七祭祀。
祭祀臺邊,高家大老爺跪在最前方,接著皆是高小姐和二爺高光,然后才是二房的諸人。
老太爺一手帶大了高小姐不假,但這樣并不能提高小姐的地位,然而高小姐卻能比二爺高光還要靠前,真正做到了以女子之身承重的地步。
再加上,昨晚高小姐送來的三十三份元氣頗為珍貴,倒像是家中長輩處討來的,王鶴很有理由懷疑高老太爺也是元神修士,這才能教導出了高小姐這位元神修士。
祭祀儀式繁瑣無比,但也有結束的時候,等族老開始讓主家向來賓謝禮之后,祭祀儀式便結束了。
而不遠處也傳來了食物的香氣,由于人太多,每人直接領了一份食物。
而就在王鶴和老醫師領了食物之后,準備回去換高丁來此領飯時,卻見一個年輕人便跑了過來。
“王鶴,半個時辰之后來廣場東面,到時可別忘了帶上你們的賭注!”
頓時,旁邊許多不知情的人就疑惑了起來:“什么賭注,他們打了什么賭?”
有知情人則是哈哈笑道:“是二房的女婿鄧武師和趙家趙風,與這位只和高小姐定了親的王鶴打賭,賭注都價值數萬錢之多,等會可有好戲看了!”
村里的佃戶不由感慨道:“數萬錢!我種了一輩子的地,才買了七畝地,建了一所房子,加起來也不過一萬錢……”
中人之家則是興奮道:“一場打賭的賭注竟然價值數萬錢!等會我一定要好好見識一下!”
那些隨同而來的各家同樣興趣十足:“高家大房嫡長子的贅婿、二房女婿和大房二爺的妻弟,這些高家親戚之間的賭斗,似乎不是表明上那么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