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女兒的話，宋漣驚得書都掉下了地。

“馨兒，你說的這些是真的？”

“女兒莫非還說假話？”宋如馨狠狠的道。“爹爹，宋新月那個賤人，自己還未出閣就去替人接生，真是傷風敗俗，將我們宋家的臉都丟盡了。這種賤人，必定得放在后山喂狼！”

宋漣卻像沒有聽清楚女兒話似的，呆呆的出神。

這是怎么一回事？

下午，竇氏從公主府回來時，說起公主難產，他心里還一陣竊喜，難產之人，十有八九最后會母子雙亡，誰知，事情到最后卻驚人的反轉了。公主不僅活了下來，而且還生下了一對龍鳳胎……這下子麻煩了。

他頭皮發涼，太后那猙獰的面容仿佛已經出現在他眼前……

“爹，到底你有沒有聽我說話呀？”宋如馨不滿的搖晃著父親的手。

“馨兒，”宋漣趕緊止住女兒，“你先回房歇息，爹爹還有事情要進宮一趟。”

“爹，這么晚了你進宮干嘛？”宋如馨狐疑的問，轉念一想，頓時恍然，“女兒明白了，你肯定是進宮找太后懲罰那賤人的，對不對？爹，這么點小事，哪里用得著太后嘛，將那賤人扔在后山不就得了？”

“你懂什么？讓你回去就回去。”宋漣難得的板起臉。這個女兒，純粹就是一個草包。

“哼，又兇我。”

宋如馨賭氣的轉身走了。

宋漣顧不上安慰女兒，連夜進宮。

此時的慈寧宮里，猶如臺風過境一般，滿地的名貴瓷器碎片，花瓶，酒杯，擺件，扔得到處都是……

宋太后坐在貴妃榻上，胸口劇烈的起伏著，她一手捂住胸口，一手捂住額頭，臉色蒼白，神色痛苦。

奴才們全躲在殿門外，無一人敢上前。只有太后的心腹太監李公公大起膽子上前詢問。

“太后，您沒事吧？是不是頭痛又犯了？要不要去叫太醫？”

太后半年前便患了頭痛的毛病，只要一生氣便會發作。

“滾，都滾，讓哀家痛死算了！”

宋太后根本不領情，抓起幾案上僅存的一只琉璃酒杯就扔了過去。

“當啷——”

酒杯落在李公公的腳邊，發出“當啷”的脆響聲，嚇得李公公噗通跪下去。

“太后息怒呀……”

“滾！”

“是，是……”

李公公不敢再說，連滾帶爬的滾出了大殿。

一出大殿，李公公這才呼出一口大氣，從懷里取出錦帕擦拭著額上的汗。

“公公！”忽然有人喊住了他。

李公公抬頭一看來人，忙轉頭看了看殿內，這才轉身拉著來人走到一邊，悄聲道:“咱家勸侯爺還是明兒再來吧。今兒……”說著指了指殿內，做了一個手勢。

宋漣望了殿堂一眼，小心翼翼的問，“怎么了？太后今兒心情不好？”

“豈止是不好？簡直可以說是狂風暴雨啊。幸虧老奴才躲得快，不然這腦袋都保不住了。”李公公縮了縮脖子。“侯爺還是先回吧，等太后氣消了再來。”

“太后這是怎么了？”宋漣卻不肯走，裝作不懂的問。

李公公兩手一攤，“這個咱家也不清楚，只知道剛才國師來過一次，關上殿門和太后不知道在里面談什么。……后來，國師出來走了，太后就一個人在里面砸東西了。砸得可厲害了，小東西們不敢進去勸，老奴擔心太后，只得厚起這張老臉進去勸……嗬，你也看見了，還是被攆了出來。唉！”

宋漣心里有數了。只是，他也不敢進去啊。

“那，本侯還是明兒再來吧？”

“老奴正是這個意思，侯爺快請回吧……”

一語未畢，忽聽太后在殿內叫道:“是誰在外面鬼鬼祟祟？”

宋漣與李公公兩人身子都顫了顫，李公公忙躬身進殿。

“稟太后，是東平侯……”

李公公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一個惡狠狠的聲音打斷。

“讓他滾！”

“是……”

李公公正欲轉身，那聲音忽然又道:“……罷了，讓他進來吧！”太后的聲音顯然已平和很多。

宋漣這才小心翼翼的躬身而進。見太后用手撐住額頭，關心的問:“太后是否有恙？”

太后沒有任何多余的話，抬頭盯著他，眼光兇狠。

“什么恙不恙的？你如果沒其他話說就趕緊給老娘滾出去！”

“是，是……”宋漣諾諾連聲，大起膽子問道。“臣的意思是，上次太后說的那個道長，到底還……”

“什么狗屁道長？哀家等不及了！”太后咬牙切齒，“這個小賤人三番五次壞哀家的事，還留著她干什么？是不是等哀家腦袋掉了，你們才知道著急？”

宋漣嚇得身子一哆嗦。

“臣不敢……”心里卻在腹誹，不是你說要等道長的嗎……

“不管她是人還是妖，哀家明天就要看見她的人頭。”太后咆哮著，“宋漣，這事辦不好，你就不要進宮來見哀家了。”

“是！那臣退下了？”宋漣心里有了數，小心翼翼退下。

“慢著——”

一個清朗的聲音忽然在身后響起。

宋漣回頭一看，只見來人俊秀斯文，身長修長，正是那湘王慕容晉。

相比起母后的憤怒，湘王卻要沉得住氣得多。

“舅舅先暫且勿動。”

“這……”宋漣拿眼睛覷著太后。

太后瞪著兒子，不耐煩的道:“你不是三日前就該回封地了，怎么還在京城？趕緊走趕緊走，這事不需你插手。”

湘王顯然早就習慣了太后的壞脾氣，爺不理她，轉身不慌不忙的對宋漣道:“天色很晚了，舅舅還是先回府啊，本王和太后還有事情相商。”

宋漣只得上前對太后行了禮告退了。

等宋漣一走，太后抬眸瞅著兒子，冷冷的道:“有什么話，就直說吧，甭在老娘面前拐彎抹角。”

慕容晉微微一笑，卻沒有直說，而是關心的問:“母后是不是頭疼又犯了？可看過太醫？”

“無事，一時半會死不了。”宋太后不耐煩了，“我問你，你剛才告訴你舅舅說暫且勿動，是何用意？”

慕容晉淡淡一笑:“母后，不過是一個小丫頭，又跑不了，你為何偏要置她于死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