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逆流
- 我,皇漢之虎,絕無二心
- 吃力巨人
- 4030字
- 2024-04-30 00:01:00
本來還沉浸在冀州軍團最高長官大將軍壽龍夸獎中的鄉勇們,此刻大張著嘴,面色頃刻間垮了下來。
正如壽龍說的一樣,剛剛經歷殘酷戰斗的他們,已經遍體鱗傷、筋疲力盡,還要決死沖鋒?這和送死有什么區別?
拿不定主意的幸存者們下意識看向隊伍的主心骨信義,此刻,他們愿意相信信義的判斷。
信義和黎左然對視一眼,二人均明白了壽龍的意思。
一如既往,沒有退路,沒有選擇。
壽龍的本陣部隊出動不是特地前來救援他們這支部隊的,無論信義等人同意與否,他都會立刻展開突襲,除非壽龍腦子抽了愿意在這個四周無險的圍地和新羅軍打消耗戰。
信義上前一步,抱拳回道:“我等謹遵將軍號令!”
將這群殘兵聚攏起來的,就是你嗎?
看著眼前抱拳回答的瘦弱青年,壽龍心中有些欣賞,好像還有點眼熟。
但他沒有表露出來,依舊是威嚴的面龐,“很好!小子,從現在開始你就是曲軍候,這支鄉勇剩余部隊全部由你指揮,老夫再給你調配一千騎兵!”
壽龍扭頭朝身后喊道:“鄭澤!”
“屬下在。”
“你不是想去看看嗎?你帶領本部人馬,聽從這小子的指揮,前去突襲金渥基的大營。”
話落,壽龍沒聽任何人回應一馬當先沖了出去,再次在新羅軍陣中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身為離信義最近的幾人之一,粟仁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等……等一下,信……信義伍長,我們真要往前沖嗎?好不容易等到騎兵救援,為什么又要我們做這種瘋狂的事情?”
信義白了粟仁一眼,“不沖怎么辦?留在原地等著被一波波新羅援軍亂刀砍死?榮山、粟平,你倆帶十余名兄弟,將傷兵藏在尸堆中。其余人,步兵跟在騎兵后面,不想死的,就全力跟著跑!要是速度太慢,跟主力部隊脫節,一定會遭到敵軍的圍殺!”
粟平擔憂道:“可我們勉強不過百人,算上壽龍將軍支援給的部隊也才不過兩千,怎么鑿穿敵方數萬人組成的大軍?”
黎左然羽扇輕搖,“不,粟平你想錯了!陷入存亡危機的是敵軍,不是我們!”
粟平直言質疑道,“小不點兒,你在說什么?難道你已經累得連算術都不會了嗎?”
姚安打斷道:“信義和左然說的沒錯。對方發動幾波進攻,本陣還能剩多少人?只要能穿過面前敵方最后一波的步騎亂流,就能輕松到達敵方主將的位置。”
信義接著說道:“面前的幾千敵軍看起來數量驚人,但我們也不用和他們所有人交戰。壽龍大人為矛頭,向東北方向突進,已經吸引了新羅軍大部分人注意力。我們只需面對敵軍少量部隊的堵截,只需鑿穿橫向五人的隊列,這樣算來,敵軍有我們人多!”
姚安勒馬上前,“不過,這條路也是困難重重,只要停下腳步,就只有死路一條。”
信義吐槽道:“哎,你怎么了?從剛剛和騎兵交戰開始,根本停不下嘴,你不是討厭說話嗎?你不是只會說還錢嗎?”
姚安瞪了信義一眼,“你死了,我找誰去要錢。”
“哦?”信義眉毛一挑,不置可否“所有人突擊陣型,別讓將軍等久了!”
戰場上敵我騎兵激戰正酣,黃草平原的土質,使得四周到處都是揚塵,眾人的肉眼能見度降低。
信義通過沙盤繼續觀察,自己身前的敵軍,大多是新羅軍中一開始和沛國司馬手下的萬人隊交手過的部隊,正是因為傷勢、體力等種種原因,才沒有繼續前往前線戰場,留在原地休整待命。
信義至少有九成把握,能夠在短時間內鑿穿敵陣。
鄭澤的副官湊近小聲問道:“鄭澤大人,讓一個賤民小鬼來指揮真沒問題嗎?要不還是讓您……”
想到壽龍隔著數萬大軍激戰的戰場能察覺到此處的變化,想到自己絕不可能率領一群新軍步兵打出如此戰果,鄭澤頭也不回,強勢打斷道:“服從命令!”
前方,壽龍本陣部隊的行軍并不快,顯然也是在給信義一段整備時間。
“后面什么動靜?”
“看樣子那小子已經完成整合部隊了。”壽龍只是輕微擺頭瞥視了一下,從腰間拿出塊面具戴在頭上,“諸君,是時候提速了,展現龍行軍的勇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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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隊前進受阻!敵方似乎投入了預備隊,還伴隨小股騎兵!”
“不用在意,面對敵方的垂死掙扎,一時慌了陣腳而已。我方可是有七萬新羅勇士,對面絕不是我們對手!”
“不對,是壽龍的大營部隊開始行動了,目標是樸仲祿將軍所在的位置,壽龍似乎是無視了我等,打算直接繞過我們,奇襲樸仲祿將軍。”
金渥基凝視前方戰場局勢,冷笑一聲,“漢朝這種無謀的廢物將軍,也能在冀州邊境和以前的將軍打得有來有回,可見都是一群沒有真才實學的蠢貨。傳我將令,將大營駐守騎兵部隊八千人增派過去,配合樸仲祿將軍夾擊壽龍,打垮漢狗最強也是最后的搏命手段,徹底把他們擊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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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噢噢!沖啊!”粟仁怪叫一聲,一矛刺出,刺了個空氣。
馬六立馬上前替粟仁補刀,“齙牙仁,你在鬼叫什么!能不能刺準點,從剛剛開始你有弄死過一個敵人嗎?”
“不要胡亂揮砍,握刀要穩。可以慢一點。”森澤在一旁耐心教導道。
劉安嘿嘿笑道:“還挺順利,對方完全阻止不了我們!”
森澤看著最前方沖陣的身影,“也不看看前面是誰領隊!”
豬全推開身旁的敵人,“信義伍長,不對,現在應該叫信義軍侯了。嘶,又一個,真猛啊,都多少個了,五十個有了吧?”
馬六扭腰躲過前方襲來的刺擊,“齙牙,你再走神漏兵,我先一刀弄死你!”
信義回頭喊道:“有多少人掉隊?”
黎左然清點下人數,“二十三四個的樣子,信義老大,有你在前面開路真是幫大忙了!”
馬六舉刀示意,“隊長,我強烈建議把齙牙踢出去!他嚴重拖慢行軍速度!”
粟仁埋頭繼續刺擊,“馬臉,你有力氣吐槽我,不如多砍幾個人!”
馬六不屑道:“我都砍了八個了,你呢?”
“啊!”一名步兵的小腿被匈奴人彎刀劃破,跌倒在地。
“楊!”
“別管他!救不了!”森澤一把拽回企圖回頭的袍澤,只能眼睜睜看著楊被亂矛刺死。
“可惡!”
肋氣喘吁吁,“森澤大哥,不行了!快喘不過氣,要吐了!”
森澤臉色深沉,嚴肅道:“邊吐邊跑!停下就死定了!”
“娘的,什么鬼速度,信義軍侯完全沒想過我們步兵!”
萬杰沉聲回應:“俺覺得,大人肯定有大人的想法。”
黎左然解釋道:“我們不能慢下來,我們現在在敵軍的軍陣之中,越快突圍被發現的概率就越小,所面臨的危險也不會太大。”
“唔嗚!”粟平在前進中,被一名新羅兵卒的長矛捅中腰腹。
好在森澤救援及時,在新羅兵進一步發力前,將其頭顱斬下,“平,你沒事吧?!”
粟平捂住傷口,強提精神,“沒事,唔唔唔!快跑!總之先從這里……”
“嗚哇!”由于注意力被自己的弟弟吸引過去,粟仁沒有注意到腳下突起的石塊,直接摔了個狗吃屎。
等到粟仁緩過來,抬起頭的時候,四周已經站了七八個新羅兵,最近的矛尖離他不過三寸。
粟平大叫道:“大哥!!!”
“傻小子,別回頭!你去了也是送死!”森澤一把拉住粟平。
幫助隊友壓制沖動,阻止其白白送死,是身為老兵的森澤此刻唯一能做的。
要死了嗎?我不能叫,平要是回頭救我也完了。
說起來,只種過地的我們,為什么會出現在戰場上?
啊,想起來了,從那群新羅人隔三岔五騷擾邊境,燒毀了我們的村落開始。
村長死了,父母死了,阿美死了,耕牛被他們宰來吃了,懦弱的我帶著弟弟活了下來。
戰戰兢兢活到今天,好不容易走到這里,真不甘心!
平,活下去!帶著我那份,帶著粟家村的希望活下去!
粟仁閉上雙眼,咬緊牙關,準備迎接自己的最后一刻。
然而想象中的疼痛,遲遲沒有到來。
直到背后傳來一股巨力,整個人被強行提拉著站起,粟仁才回過神來。
信義的聲音傳來,“你想要躺到什么時候!齙牙仁!”
看著眼前的信義,粟仁一時間不知道說什么,“信義老大,我……謝謝你回來救我!”
信義嘖嘖嘴,“你不用謝我,要謝你也該謝姚安!沒有他,我最多只能回來給你報仇而已。”
粟仁疑惑地望向四周,剛剛圍殺自己的八人,上半身全都不翼而飛,此刻化作了八座血色噴泉,如同綻放的花瓣一樣,將他們三人環繞在中間。
粟仁:“信義老……老大,你說這是姚安干的?”
“是啊,我也沒想到。”信義打量著姚安的背影,心中思緒良多。
幾秒鐘前,看到粟家兄弟遇險,騎在馬背上的姚安突然動了。
一種信義肉眼無法捕捉的速度,如同微風拂過湖水,輕起漣漪,落在粟仁背上,順勢旋轉了一圈。
薄薄的劍刃,看起來并不凌厲的劍勢,卻將八個大漢攔腰斬斷。
這一招,信義自認是擋不下來,臭小鬼,看來瞞了我們不少事情啊。
除了身材矮小,腦子也算靈光,懂騎術,劍技無雙,能是一般人嗎?
果然和自己猜的一樣嗎?不過他還來找自己干嘛?
看到三人還在發呆,黎左然高呼提醒道:“信義老大,不能繼續耽擱了!敵軍又圍上來了!”
信義連斬三人,翻身上馬,“稍微落后而已,沒關系!我來開路!姚安,你去隊伍后面兜底!先追上鄭澤的騎兵曲!齙牙仁別再跌倒了!”
突擊隊伍前列,鄭澤一馬當先,雖不如信義左突右砍如入無人之境,但也穩扎穩打。
“鄭澤大人,您太突出了!還是換我們來當前鋒。”
走神間,剛剛開口的副官,馬脖遇刺,連人帶馬摔倒在地,頃刻間被人砍成幾段。
馬六驚呼:“不好!速度慢下來,越來越多的騎兵被干掉了!”
豬全身上也多出了幾道傷口“開什么玩笑!沒了騎兵,我們就玩完了!”
肋艱難招架“森澤大哥,圍上來的人越來越多,前進的路也越變越窄了!”
“光是招架已經用盡全力,根本沒法反擊!要怎么,啊!”馬六話還沒說完,背部就被敵人砍了一刀。
森澤冷聲指揮,“豬全,別回頭看!馬六運氣不好!等下,就算是我不幸中刀了,也絕不要來救援!”
豬全咬咬牙,“是!森澤大哥!”
“混蛋!混蛋!都是壽龍那蠢貨的錯!這樣突擊不是白白送命嗎?我們的將領都沒長腦子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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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龍內心很清楚,新羅軍此番南下兵力超二十萬,己方守軍滿打滿算也不過十萬之數,更何況其中還有接近三成的新兵。
這群新招募來的鄉勇,要不是冀州本地募兵,且依靠新羅帝國多年實行的攻人策略,擁有國仇家恨加持,士氣早崩潰了。
殺敵軍幾千幾萬士兵對于戰局沒有多大影響,只要干掉敵軍總大將樸仲祿,才能直接鎖定勝局。
為了能取得最終勝利,為了守護住大漢的疆域,壽龍已經做好犧牲一切的覺悟。
“將軍,有騎兵部隊從后方丘陵追上來了。”壽龍身邊的副將提醒道,“張則曲已開始接戰。”
壽龍看都沒看后面的追擊軍隊一眼。
現在這伙騎兵只是作戰策略只是騷擾,真正發力的時機,是他們和樸仲祿親軍接觸打得不可開交的那一刻,在此之前,即使去管他們也是白費精力。
“不用理會,將他們交給友軍,爾等只需要跟緊老夫,勝利便唾手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