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晚晚當然不會天真地以為這位叫歐恩的吸血鬼這么好說話,不管他有什么目的,她現在也無可奈何。
他可不像布魯恩夫婦那個城堡里的低級血族那么好對付,自己毫無勝算。該吃吃該喝喝,受傷的手掌也要盡快恢復。
在這個城堡里倒是感受不到一點陰森,只覺得富麗堂皇,四周被白薔薇歐式花園環繞,園中還有設計獨特的巨型噴泉,水柱到達最高處分散成千上萬個小水珠,反射著陽光就像漫天綻放的煙火。
仆人們也識趣的很,白日里幾乎沒有人影,估摸是不敢像她一樣堂而皇之地曬太陽,更是從未在她面前露出兇狠,個個友好宛若人類。
都晚晚每日也只有在這發發呆,畫幾筆畫,不是沒想過逃跑,但她知道,這里守衛極其森嚴。
她壓根不敢貿然行事。看不到人影可并不等于沒被監視,不知道躲在暗處有多少雙眼睛。
那位歐恩大人每日里也是極忙,偶爾露露臉,和她拌拌嘴。
有時陪她吃頓飯,甚至還換成了中餐,有時在醫生換藥的時候出現,可能是避免醫生聞了她的血發狂,大部分是他親自動手幫她。拒絕了數次,最后結果也是一樣,她也懶得再多費口舌。
每次看他瞧著傷口包扎的樣子,她就覺得怪異,他仿佛在欣賞什么藝術品,可能他的愛好就是打結?
她不動聲色地尋找著時機,隨著傷口的復原,歐恩出現的次數也越來越多,卻再也沒有提起帶她離開的話題。
除了規定的地方她哪兒也去不了,沒有手機,更沒有座機,連電腦都沒有,幸虧還有電燈,否則又點著蠟燭讓她想起布魯恩的那個恐怖城堡。
歐恩此時正在書房,三百年未曾理事,一堆的政務要他處理。
他變身期間,族內事物全是叫塞雷的公爵在處理。
“大人,King現在已把迷幻深林差不多夷平了,我們的圣果本就所剩不多,再讓他這么毀下去——”塞雷的一個副手憂心忡忡地說著。
圣果是他們這一族變身后能維持力量的唯一途徑,關系重大,哪能被King這么搞下去。
另一位也開始倒苦水,“King實在太膽大妄為,他把布魯赫族的杰夫公爵殺死,還打算扶持與他交好的布魯恩公爵上位,我們要盡快把他除去。他這樣作為肯定是為了阿剎邁族復仇!”
歐恩的手無意識地敲擊桌面,轉向一直沒做聲的塞雷,“塞雷,你怎么說?”
長相陰郁的塞雷先恭敬地行禮后,才開始回答,“親王大人,從得知King蘇醒以來,我已派了數撥人去華國,試探他應該還沒有恢復到全盛時期,這次我們可以利用這個女人讓他再次沉睡。”
他看了一眼桌面鋪滿的照片,全是一個女人,或嬉笑,或沉默,旁邊陪伴的還有King。
歐恩順著他的目光也低頭看向照片,嘴角浮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然后問塞雷,“你從何得知King蘇醒,他又為什么提前蘇醒?你查清楚了嗎?”
塞雷道:“是華國的僵尸家族都氏派人來告知我們的,至于他為什么提前蘇醒,目前還沒查出來。大人您前幾日讓我調查的這個女人剛好就是都氏的,之前就已調查清楚,所以資料很快就給您了。”
歐恩拿起其中一張照片,女人笑得極其燦爛,他幾乎從未見過她笑得這么開心過,在他面前都是禮貌又疏離的笑容。
反倒是他變身在迷幻深林時,她沒有那么強的戒備,經常笑滋滋地喚他烏鴉先生。
原本的打算是帶她回來當他的女人,他一向風流隨性,多的是女人前仆后繼,結果她的身份如此復雜,甚至還和King有牽扯,但是他并不在乎,不過費力些罷了。
更有挑戰不是嗎?歐恩用拇指摩挲了一下照片上女人的臉,想起那日貼在她唇上的觸感,讓他心神有一絲恍惚。
那種直觸內心的柔軟仿佛一直停留在他唇上,未曾消退。“都氏要都晚晚體內的玥珠干什么?”歐恩繼續問,“這個玥珠僅僅只有異類變成人的作用?”
塞雷:“暫未可知,只知玥珠是都氏的圣物,至于玥珠怎么又在都晚晚體內目前還不知道。都氏想追回玥珠也無可厚非。”
另幾位紛紛附和,并表示都氏不過是千年的僵尸家族,根本無法和他們這些古老的血族氏族相比,一個玥珠看得緊些也正常。
歐恩頷首,琥珀色眼眸閃過狠意,“那就先解決King吧,有他在總是壞事。”
King是吸血鬼和僵尸的混血,血族同類并不能使對方致死,最多不過使其沉睡或變為蝙蝠、烏鴉,只除了King,他的力量卻可以使吸血鬼、狼人、僵尸死去。
所以所有的血族、狼人、僵尸都對他格外忌憚,包括他自己所在的阿剎邁族,即使貴為親王,卻一直被族人排擠在外,否則當年歐恩也沒有辦法滅去阿剎邁族。
落地窗外,都晚晚正看著噴泉出神,手里拿著一個畫本,沒事的時候也只能靠著畫畫打發一下時間。
周圍的白薔薇花仿佛簇擁著她,偶然落下的葉片似飛舞的蝶跌落在她肩頭,她未曾察覺,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
陽光下她的臉,紅潤有光澤,歐恩知道只要她笑起來,就會覺得很溫暖。
吸血鬼天生厭惡陽光卻又渴望陽光,想摧毀溫暖又想得到溫暖,多么矛盾。
“呀——”窗外傳來她的一聲驚呼,書房內的幾位公爵再抬頭時,他們的親王大人已不在房內。
“怎么了?”歐恩已經上前扶住都晚晚。她的腰身,僅僅他單只手掌便能覆住,纖細得不可思議。
都晚晚訝異地看見歐恩瞬間來到她身邊,又低頭看了一下腳,不著痕跡地退開幾步,“沒事,沒看到這里有一步階梯,踢了一下。”
果真無時不刻在監視著她,來得這么快。腰上的手更是讓她內心無比別扭,趕緊退開。
落空的手臂放下,歐恩知道她的防備,忽略心中冒出的失落,微笑地打趣,“想什么這么出神?”
“我想回家唄。”都晚晚脫口而出。
歐恩的臉色沉下來,“你的傷還未好。”
“都拆線了,還要怎么好?你不是說了我傷好了就帶我回華國。怎么你想食言?”都晚晚馬上反諷道。
“你就這么想回去?”歐恩這段時間可以說對她和顏悅色,還從未像現在這會怒目而視。
“大哥,你不給我借電話,我連報聲平安都不行,我家里人很著急,我也很著急。”都晚晚的尖刺又冒了起來,像只刺猬一樣防備著。
哪怕面前這人已經在憤怒的邊緣,都晚晚也要把話挑開,休想再像前幾次一樣岔開話題。
“歐恩先生,我不想知道你們和阿k有什么矛盾,但是我能保證,他對這些權勢毫不在意,布魯恩不過是利用我來威脅他做事,并非他本意,只要我回到他身邊,我們絕對會走得遠遠的。”
“還有,你給我的三個圣果,我一定會窮盡所有補償給你,絕不賴賬。”她還在喋喋不休地說著,保證著,但每一個字都透著她在劃清界限,在保持距離。
歐恩想不通,以往別說這么溫和對待一個女人,哪怕只是勾勾手指,早已對他溫柔投抱,只有她,十分努力地推開他所有的好意。
King就這么好?他哪點比不過King?他們才不過幾個月的感情,歐恩不信能情深幾何。
歐恩緩緩開口,“都小姐,這樣吧,兩日后你陪我參加一個舞會,我需要一個女伴,圣果的恩情就當還了,此次過后,我絕對送你回家,再不打擾。”
都晚晚沉吟片刻,看他認真的琥珀色眸子,似乎沒有作假,既然提出要求,那就好辦,總比什么都不提,一直吊著她。
“好,一言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