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知歸面露遲疑之色，“這…”

蔣狂冷聲道：“說！不必擔心其他，此事與爾等無關，本座也會護著你們。”

陸知歸無語了，還真不是他不想說，問題是，該把鍋推給誰？

這老鳥是大羅金仙誒！

但凡除了兩位天帝，妖庭任何一妖，只要說得出名字，這老鳥就敢直接找上門去，不好忽悠啊…

遂只能搪塞道：“前輩，在下不過區區天仙，如何能認得妖庭金仙。況且他以金仙得黑蓮，恐怕前輩也奈何他不得，其又有妖庭背景，前輩還需從長計議啊。”

蔣狂面露沉思之色，看起來似乎是聽進去了。

就在陸知歸以為蒙混過關的時候，卻見蔣狂突然發難，一揮翅射出兩支翎羽，將陸知歸釘在一棵十人合抱的大樹上。

“小陸！”靈希驚聲大喊，拼命抓著蔣狂的胳膊，阻止他剛剛抬起的手：“你快放了小陸，蔣羽之死真與我們無關。”

蔣狂冷聲道：“無關？無關為何說謊？”

翎羽插在陸知歸左右肩膀釘入大樹，陸知歸忍痛道：“前輩這是何意？”

蔣狂冷笑道：“我兒性子我又如何不知？從小被本座寵慣了，待人和善？無微不至？你糊弄鬼呢？還不快如實招來，休待本座滅你元神。”

陸知歸無奈道：“前輩，蔣師兄都身死了，難不成還讓我去說他壞話么？那樣即便與我無關我也是得死于前輩之手啊。”

“巧言善辯！”蔣狂不屑譏諷道，遂即再度一發翎羽，眼瞅著就要刺進陸知歸眉心，陸知歸只能咬牙閉上眼睛，他在賭燧皇會派人出手！

否則在大羅金仙手中，熊大膽不在他也是無論如何都沒有生機的。

就在這時，一道盡顯暮態的聲音突然傳來，“老狂，差不多就行了，冤有頭債有主，何必為難一個人族小輩。”

蔣狂的翎羽停在陸知歸眉心，只差一毫。

隨后他冷哼一聲，張開大翅膀十分干脆的朝著林中飛去，消失不見。

靈希小心翼翼的將翎羽拔下來，再給陸知歸擦拭著血液，陸知歸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事。

“老狂早就收到他兒子的訊息，知道他兒子是被黑蓮所殺，不過是想嚇嚇你，看看你倆是否欺瞞于他。唉！這些天實在是被他鬧騰的不得安寧啊！”那道聲音又傳了出來。

不多時，只見一個老人從林中走出，那老人拄著拐，腳步沉重，看起來并不像什么高人，倒像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凡人。

“小靈希，好久不見！”老人笑呵呵開口道。

靈希見著來人，滿臉的疑惑，“你誰啊？”

老人聞言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有些生氣道：“嘿你個小沒良心的，小時候天天騎在爺爺脖子上，忘記啦？”

靈希有些尷尬得搖搖頭。

老人似是賭氣般“哼”了一聲道：“跟我來吧！”

說罷便率先朝林子走去。

靈希和陸知歸對視一眼，遂攙扶著他跟了進去。

昆侖山作為萬山之祖，這里靈力四溢，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仙氣，仿佛是天地間最純凈的地方。

在陸知歸的想象中，燧皇所處的洞天福地該是云霧繚繞金碧輝煌的宮殿，飛檐翹角氣勢磅礴，就和玉虛宮一般。

誰知映入眼簾的竟是一座座十分古樸的石屋，依山傍水，宛如一幅淡雅的水墨畫。

他腦海中不禁浮現出一個畫面，當清晨第一縷陽光穿透云層，灑落在山間小徑上，燧人部落開始了他們辛勤的一天，樸素的衣裳，腳踏草鞋…

“我說，咱們是不是來錯地方了，怎么感覺比云海宗還沒氣派？”陸知歸小聲朝靈希問道。

靈希滿臉理所當然道：“本來就是這樣啊，雖然過去快兩百年，但和我印象里的差不多。”

說罷她指了指前方道：“我記得那里還有一棵枯樹，小時候我就喜歡爬到上邊玩耍，就在…誒？怎么不見了？”

陸知歸順著靈希指的方向望去，只有一片空地，哪有什么枯樹。

就在這時，先前那老人不知何時突然冒了出來，樂呵呵道：“還說不記得老夫，你這小丫頭，還算你有點良心！”

靈希“啊”了一聲，有些不可置信道：“天吶！老爺爺你是那棵樹啊？”

“是極是極！枯木可逢春，萬物萬事皆有一線生機。”老人樂呵呵道。

陸知歸恭敬抱拳道：“前輩真乃高人！”

老人自名喚之枯燧，看起來十分年邁，皮膚的一條條褶皺好似旱田一般。

“高人？”枯燧樂呵呵一笑，笑起來雙眼迷成縫，讓人分不清是皺紋還是眼睛。

“老頭子可不是什么高人，不過是氣數將盡卻意外得了天眷的老兒罷了。”

“天眷？”陸知歸覺得有些好笑，如今的天，何談眷字？

兩位天帝早已被巫妖殺劫亂了道心，失了初心，于妖唯利，于洪荒生靈唯禍亂而已。

枯燧知道陸知歸誤會了，便笑道：“這天自然不是指天庭，乃是天道！”

陸知歸聞言認真思索了起來，難不成指的是道祖？天庭亦會改朝換代，唯有道祖亙古不滅？

陸知歸還在思索著，枯燧突然憨態夸張連連擺手道：“不說了不說了，你這人渾身上下都是因果，老夫還是離你遠些為妙！”

說罷逃似的一路小跑而去，別看這老頭拄著拐，跑的還挺快，腳底抹了油似的。

只是陸知歸聞言有些疑惑，他哪里來的渾身因果？

加上九尾狐體兢兢業業數百年，連螞蟻都不敢踩死一只，也就最近殺了蔣羽一個。

唯一的沖突就是和食沙蛛乖離、天女，戰場上動手的是熊大膽，即便和天庭有關那也是九尾狐體啊！

如今人體才是他的“總部”，合著這也算他頭上？那也太不講武德了些吧？

沾上就算？

突然他想起來似乎忘記問枯萎老人燧皇在哪兒了。

“你知道你阿父在哪兒嗎？”陸知歸朝靈希詢問道。

靈希點了點頭，指了指前方道：“他有事沒事都待在一個山洞里，我想現在可能也在那里。”

遂兩人便一路朝前而去。

深邃幽暗如同巨獸的山林入口，吞噬著所有試圖窺探其秘密的光線，只留下無盡的陰森與寂靜。

陸知歸沒想到靈氣四溢的昆侖山竟然也有這種地方，在這里頭修煉，什么品味啊？

在陰森寂靜的深處，一個三米高的洞口矗立在兩人的視線，洞口兩邊各自有著一排模樣怪異的方臉人族雕像，身材魁梧，手持點燃的火把，威風凜凜，好似圣地的守衛者。

“這里還怪陰森的，我說，一路上都沒見到你的族人，話說這里是不是什么禁地之類的？”陸知歸好奇道，這個地方看著就不簡單，論陰森詭譎感連天女洞都沒這邊讓人發怵。

陸知歸搖了搖頭，很不滿的嘟著嘴道：“不會啊，除了阿父，小時候常見許多叔伯都經常進去的，就是不讓我進去，里頭一定有好玩的！”

陸知歸啞然失笑，這姑娘就不能往危險的地方去想么？

不過也難怪，本身就是心大性子跳脫的姑娘，又有火德玉從小到大庇護著，沒經歷過真正的危險，難免不知天高地厚了些。

“這里不能進啊，千萬不能進！”

就在陸知歸要帶著靈希進洞的時候，身后突然傳來枯燧的聲音。

“為何不能進？”陸知歸好奇道。

枯燧有些心悸的往洞里瞅了瞅，隨后靠近兩人小聲道：“這里頭老危險了，有兇物去不得，你倆最好安靜在外邊等著。”

靈希聞言不解道：“那為何阿父和各位叔伯就能進去？”

枯燧撇了撇嘴，“他們還站著撒尿呢，你也站著撒？”

“你…”靈希俏臉一紅。

陸知歸好笑道：“聽前輩的意思，站著撒尿的就能進？”

枯燧白了陸知歸一眼，“不怕死的都可以進，反正最好別進去，信不信由你們，反正老頭子自從來到昆侖，就沒進去過，而且打死都不進去！”

說罷又噠噠噠一路小跑而去。

陸知歸滿臉的無語。

這老頭到底是干嘛的，任務引導的NPC嗎？

“咋樣，還進去嗎？”靈希睜著靈動的大眼睛，眼中滿是期待之色。

枯燧越是說的玄乎，這丫頭的好奇心就越重。

不過陸知歸可不想進去冒險，雖然他也很好奇。

“罷了，還是在外邊等等吧，你不說你阿父他們經常進去么？那說明也很經常出來，安全第一。”陸知歸道。

“真沒勁！”靈希嘟囔了一聲。

兩人又回到了部落的住處，靈希雖然自小離開昆侖，但這里還是有她的房子，至于陸知歸，就有些尷尬了。

枯燧沒有住房子的習慣，總喜歡待在那一片曾經扎根的空地，上方沒有什么遮擋的樹，可以看見美麗浩瀚的星空。

而其他房子都是燧人部落各家各戶的，如今人都不在，也不好進去，枯燧也不管他。

難不成…

他看著局促不安的靈希，便想要逗逗她，遂進了她的房子還關上了門。

“你…你怎么跑我房子里來了？”靈希紅著臉道。

陸知歸神情古怪道：“不然我住哪兒？露宿山林？”

“不行啦，哪有你這么無賴的，趕緊出去。”靈希咬著小虎牙道。

眼見這小老虎又要撓人，陸知歸哈哈一笑，遂開門而出。

可當他打開門的一瞬間，他就愣住了，只見門外有數十個婦人還有孩童，皆弓著身子躡手躡腳的往靈希的住處靠近，枯燧亦在其中。

見陸知歸出來，他們瞬間愣在當場，隨后吹著口哨猶如沒事人一般各種往不同方向離去。

陸知歸的腦海中閃過無數個問號。

怎么感覺這里的人，都跟靈希一樣白紙呢…

而且好像還有逗比癥…

就在這時，他忽然感覺到有目光在打量著自己，遂左顧右盼了起來。

這股元神很強大，陸知歸被他窺探根本無法找到他的位置，但這元神似乎有意引導，時隱時現的。

陸知歸看了眼枯燧，見他跟個沒事人一般坐在那空地之上，于是便跟隨指引往前而去。

目的地在一個懸崖邊，如果陸知歸沒記錯，下方似乎就是那個陰森森的山洞。

“怪了，我竟無法推演你的一切，你身上的秘密似乎很多。”

崖邊，一中年模樣的大叔靜坐著。

陸知歸恭聲道：“燧人部落風允婼族長？”

中年男子轉頭，陸知歸不禁暗嘆好一副剛毅面龐，這面相在藍星怎么也是國家干部級別，再不濟也是霸總級別的，給人一副十分的安全感。

“坐！”

風允婼點了點頭，遂指了指身旁。

陸知歸也不客氣，徑直來到他身旁坐下。

“靈希沒少讓你操心吧？”

“她…挺懂事的！”

“違心的話你是張口就來啊！”

“沒…好吧她挺皮的！”

“皮？”

“調皮！”

“是實話。”

兩人有一茬沒一茬的聊著，說來也怪，在來之前，陸知歸對燧皇抱著很強烈的敬畏之心。

來了之后發現燧皇看起來很威猛嚴肅，不過似乎沒那么難相處，不知為何，總感覺可以很心平氣和的與之交談。

風允婼道：“你和靈希的關系？”

陸知歸如實道：“算是互有好感的地步吧。”

果然還是來了，這岳父與女婿之間的對話。

風允婼輕笑一聲，“我也年輕過，我不會去阻撓你們，但有一點，帶著她遠離紛爭，可能做到？”

陸知歸聞言遲疑了起來，他何嘗不想猥瑣發育，可有些事并不是他想逃就逃得了的。

風允婼突然說道：“你可知為何我會將她趕出昆侖？”

陸知歸搖了搖頭，他也很好奇，分明燧皇實力如此強勁，卻將靈希趕走。

“靈希那孩子單純，對于她信任的人，她會毫無保留，所以她的秘密，你都知道了吧？”

陸知歸“嗯”了一聲，“靈希并非人族，我觀他元神，是一團火苗。”

風允諾輕聲道：“人族有靈，卻不是一出生便擁有法力，火焰對于洪荒其他生靈而言，并不是什么稀奇的東西，但對人族而言卻不同。

而且洪荒對于人族，太過于危險，我教會了族人如何取火用火，得到了教化傳承的大量功德，并且在最古老的枯萎燧樹上點燃了一束傳承火焰，照耀族地。最后那火誕生了靈智，來到昆侖山后，我便將那火苗和燧樹也帶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