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突然響起一悅耳的男聲，語調微微上揚：“江小姐，有什么煩心的事情嗎？”

藍翎如同翩翩公子，弧度更是無可挑剔，眼眸中飽含誠意。

“藍少不說出去的話。”江衿瞥了一眼藍翎，心中微微發笑。

藍翎面上卻沒有任何糾結之色，笑著揶揄：“如果是江小姐，我不會說出去的。”

江衿不以為意地笑笑，道：“還是算了吧，畢竟藍少花名在外。”

眼前的人可謂云城第一美公子，和顧清懷的關系也相當好，表面上看人畜無害，但幾乎整個云城的千金都被他坑害過，花名在外一詞，并不夸張。

劇本里也正是因為如此藍翎才成了男二——花心大少為江綿綿一人收心養性的劇情實在符合讀者胃口，至于和顧清懷的決裂也是《顧總，夫人又跑路了》這本書里的一大名場面，具體內容江衿不再多想，想多了容易吃不下去飯。

藍翎眨了眨無辜的眼睛，煞有介事地道：“江小姐可能不信，但我很會看臉色的。”

藍翎也沒有公然說出來的想法，狡猾而聰敏地笑笑說：“交個朋友？”

江衿權衡了一下，說：“可以。”

“不過我要先去找綿綿，失陪了。”

江衿起身，得體地向藍翎回禮，藍翎卻有些許遺憾地說：“看來關系還挺好的嘛……”

看不到真假千金撕裂的大戲了。不過也難怪，江衿不是那種會讓矛盾表露在外部的性格，更何況江綿綿那樣的人，壓根擋不住江衿做什么。

江衿回頭：“藍少說什么？”

藍翎訕笑道：“沒事。”

顧清懷在一旁也有些失望。

“看不到反目成仇的戲碼了……藍翎，看起來江衿比江綿綿聰明得多。”

藍翎拍了拍顧清懷的肩膀：“行了行了，要是程洛染的親女兒能笨成那樣，豬都能飛天了，你還是好好對綿綿吧，至少她沒做錯什么。”

顧清懷眼底閃過一抹暗色。

像江綿綿那樣笨笨呆呆又一昧善良的人，當朋友可以，但若一直相處下去，顧清懷是難以忍受，也不可能長期接受的，還不如白瑾舒。但江辭易還沒有和江綿綿完全中斷聯系，貿然退婚，必定會影響顧家和江家的貿易往來。

最好的結果當然是江綿綿換成江衿，但假如真這么做了，江綿綿且不提會不會跳樓，就連江衿也有的是辦法讓江辭易欲哭無淚，難道他顧清懷就硬生生忍著一個笨蛋美人？

藍翎沒有顧清懷那樣的想法，他萬花叢中過，早就沒有一生一世一雙人的幻想了。今朝有酒今朝醉。

江衿來到庭院內，江綿綿站在樹下，眸光黯淡，連江衿的腳步聲都沒有聽到，只是微微嘆氣。

“顧哥哥他……真的愛我嗎？”

江綿綿這一聲輕輕柔柔的嘆息，像一把鑰匙，將江衿和過去無數癡情女子聯系到了一起。

……

江衿不能理解江綿綿為何明知愛而不得仍自我麻痹，但作為一個有野心的江衿，她大概猜得出來顧清懷不喜歡江綿綿的原因——一個沒有實力又沒有地位的女人，就算貌美，天下好看的女人也多的是。

“若他不愛你，你還愛他，那想辦法讓自己變得更好，不就行了。”

江衿出聲，五官仍然淡淡冷冷，江綿綿愣愣地抬起頭。

“是因為我……還不夠好？可是，我已經盡力了啊。”

“我認真打扮，為顧哥哥學做飯，可是他從來不在意，這些都做過了，還有什么？”

江綿綿低落地看著江衿，江衿沒有戀愛的經歷，一定是難以理解她此刻的心情。

像酸酸澀澀的檸檬，很苦，但江綿綿無法擺脫。

“對顧清懷而言，這些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你能不能幫他經營商業，能不能為他打理好家庭，處理好與長輩之間的關系。”

江衿冷淡地繼續說：“現實世界里會有真愛嗎？概率很小。你溫柔不溫柔不重要，但只要你能讓顧氏集團的利潤率上升百分之十，別說顧清懷愿不愿意，不愿意于冰凌也會逼著顧清懷娶你的。”

江綿綿沉默了一下，勉強扯起嘴角：“姐，你真理智。”

“可是，你難道沒有那種經歷，當一個人對你特別好的時候，會非常信任他，把他當做最重要的人，時間長了。就無法擺脫了。哪怕那一切都是你的幻想。”

江綿綿希冀地看著江衿，似乎期待江衿能有回應，江衿沉默了一下，前半部分，她自動代入了云楠。

孤兒院初次認識的時候，云楠自己畫著畫，看起來和其他小孩都不一樣，有些拘束，有些陌生，但也正是這樣一個內向的男孩，在江衿第二次去的時候畫了一張天空，那個江衿曾經提過的記憶里最美好的夜晚，被云楠畫出來了。

后來江衿每次去孤兒院都會找云楠，甚至去孤兒院就只是為了單純過去看他一眼。沒有人能完全理解江衿，就算是她“大伯”江辭易也不總是，但云楠和她似乎并不需要溝通，彼此都了解對方的一切。

也許云楠也沒做過什么，不過是一張畫，以后下雨時的傘，還有發燒時的藥和熱水，但江衿一直記得，對江衿而言，云楠大概相當于顧清懷于江綿綿，是完全信任的人。

但江衿相信，云楠不是顧清懷。

“也許吧，但是他和顧清懷不一樣。”

江綿綿微微愣住，她以為江衿不會回答的，可面前的江衿雖然皺著眉，卻很顯然沒有說謊。

江綿綿心里突然閃過一絲黯然。

“我們回去吧，姐姐。”

江綿綿主動說，和江衿一起回到了大廳。

藍翎的目光追隨著江衿，不加掩飾。

江衿看起來有什么心事，卻反而多了些與眾不同的魅力，惹得顧清懷輕嗤一聲：“江衿不是江綿綿。”

藍翎笑道：“我當然知道。”

他對江衿完全不是男女之情，江衿也如此。

假如不是江衿，恐怕對方根本不會知道，藍翎對江衿是純粹的好感，而非情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