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螻蟻，我很欣賞你。】

誰在說話？

周瑾瑜的大腦嗡嗡作響，明明外界毫無聲響。

“滴滴”。

污染值【50】。

從暗處緩緩走出來一匹......馬？

不，不是。

祂在變化，上一秒是一匹馬，這一秒融化成了一個滿是觸手的“人”。

下一秒又化身成了一個巨大的肉球。

周瑾瑜算是直到為什么祂被稱為不可名狀之物了。

那是什么......

事實上周瑾瑜面前什么也沒有。

但她看向祂的視線成了一個巨大的漏洞。

邪神的囈語順著她的目光朝她的大腦輸送而來。

霎時間，周瑾瑜的腦海就像膨脹了一萬倍，各種東西往她的腦海里塞。

她的污染值已經達到了一個臨界點。

周身的黑暗中也生長出無數的長著尖牙的嘴，在她的耳邊不斷低語。

她的眼睛幾乎無法視物，無論轉頭看向哪里，都是一片虛空。

哪怕是調起了全身的精力去抵抗，卻脆弱得像一張一戳就破的紙。

無數的信息狂風暴雨般地輸入。

死亡，生命，黑板上的粉筆刷。

愛，數學，數學的公式。

公式親吻青蛙肚子里的飛蟲。

虛空，虛空，無盡的虛空。

世界是虛空，你是虛空，我也是虛空。

萬物真的存在嗎？還是說都是我們的想象？

你怎么確定你還活著？

......停下啊......

對于在緊￥&*致集上的復連續函數構成的自伴隨代數，若其在此緊致集上分離且不在任何一點@￥消散，則此代數的一致閉包由所有以%##@此緊致集為定義域的復連續函數構成。

一只憂郁烏龜尋釁幾群骯臟變態嚙齒鱷龜，幾群骯臟變態嚙齒鱷龜圍毆一只憂郁烏龜。

壹隻憂鬱烏龜尋釁幾羣骯髒變態囓齒鱷龞，幾羣骯髒變態囓齒鱷龞圍毆壹隻憂鬱烏龜。

或者或者或者或者或者或者或者或者或者或者或者或者或者或者或者或者或者或者或者或者或者或者或者或者或者或者或者或者或者或者或者或者或者或者或者或者或者或者或者或者或者或者或者或者或者或者或者或者或者或者或者或者或者或者或者或者或者或者

不可直視，不可直視，不可直視。

......給我停下......

無序的、超出她認知之外的各種話和信息反復沖擊著她的認知。

祂無法戰勝，不可直視，不可名狀，不可對抗。

祂是永恒的，祂無處不在，祂是萬物的主人。

向偉大的驕傲的神圣的高潔的無所不能的祂屈服吧。

周瑾瑜發瘋了，周瑾瑜發出奇怪的聲音。

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嘻。

周瑾瑜得快點建造祂的宮殿，周瑾瑜不能懶怠。

周瑾瑜周瑾瑜周瑾瑜周瑾瑜周瑾瑜周瑾瑜周瑾瑜周瑾瑜周瑾瑜周瑾瑜周瑾瑜周瑾瑜周瑾瑜周瑾瑜會瘋掉的！！！！！！

......給我去死啊啊啊啊！

在她的世界里刮起的狂風有一瞬間凝滯。

她狠狠朝自己的大腿扎了一刀。

此時的周瑾瑜已經臨近崩潰邊緣，精神狀態搖搖欲墜。

眼睛，耳朵，鼻子，嘴，全都涌出來一股一股的血。

周瑾瑜眼中的“祂”看見恢復清醒的周瑾瑜有一瞬間驚訝，但又想起她在居民樓的表現。

周瑾瑜聽見祂忍不住大笑起來。

連帶著整個空間的唇舌都在大笑。

“閉嘴......”

周瑾瑜聽見祂說：【真是一個合格的螻蟻啊。】

明明只有一句話，卻重復了成百上千次，沖刷著周瑾瑜的認知。

但這次她沒有再陷入認知錯誤，反而跌跌撞撞地站起身。

“我說了......閉嘴——”

她低著頭，血滴滴答答地落到地上，看也沒看對方就開了一槍。

周瑾瑜聽見邪神的聲音停頓一瞬，帶著威脅開口。

【就憑這個你也想傷到我？】

周瑾瑜沒有動，手指扣動扳機又是一槍。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砰，砰，砰。”

直到把子彈打光。

那個聲音又在周瑾瑜腦海中響起。

【你說要是所有人知道，那兩個救你的螻蟻皆是因你而死，他們會如何看待你？】

周瑾瑜換彈的動作頓了一下，但很快又開始上膛瞄準。

【我無處不在，我萬視萬知。】

【是你殺死了他們啊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啊哈哈啊哈——】

“閉嘴。”

【真是笑話，是不是。】

【也只有你們這些螻蟻會像小偷一樣殺人。】

【我看得一清二楚，我也什么都知道。】

【第一個，你明明有機會救下他，是不是？】

【但是你居然因為想拿走他身上的槍和武器，就看著他送死啊哈哈哈哈哈。】

【你聽到他開槍的時候失望極了吧？！一顆子彈都沒給你剩下！！？】

【真是一只可憐蟲啊。】

“胡說八道......”

【第二個，你明明在下樓的時候就知道恢復精神力了，不是么？】

【——但是你還是刺穿了他的身體，因為你怕他銷毀你帶出來的東西。】

【因為你猜不到他到底看到了多少。】

【你居然賭不起！】

【你真是個徹頭徹尾的慫包啊。】

周瑾瑜腦海中，祂笑的聲音越來越大，卻慢慢被另一道笑聲覆蓋。

停下。

發出笑聲的人是周瑾瑜。

她的笑聲薄涼又凄惶。

周瑾瑜笑得直不起腰，“是啊，他們真是蠢透了。”

“我怎么會是個好人呢。”

“要怪，就怪他們輕信人類吧。”

“真蠢，怎么會這么對人類盲目自信。”

“在這里，最可怕的哪里是你啊。”

【我一眼就看出你并非螻蟻，你和我們是一類人。】

“我？我和你們？！”

周瑾瑜停下，嘲諷地看了祂一眼，這次她好像沒有再受到精神攻擊。

“如你所見，我從外到內都臟透了不是么。”

“——高潔的神圣的邪神大人。”

祂被自己的信息反過來攻擊了，祂被激怒了。

【殺死你就像碾死一個蟲子一樣簡單，惹怒我并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

【你會后悔你說出來的話。】

周瑾瑜收起嘴角的嘲諷，在突如其來的狂風里穩穩站定。

“你翻來覆去只會用這一個嗎？”

她的下擺被吹得獵獵作響。

【很好。】

【你確實惹怒我了。】

【我將賜予你——最痛苦的死亡。】

周瑾瑜沒有動作，任憑刀子似的風切割皮膚，卷走自己為數不多的生命力。

“多謝款待，邪神大人。”

周瑾瑜對著一片什么都沒有的、風平浪靜的虛空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