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面到此為止,艾拉妮卡被拉回了空曠的空間,緊接著,她又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彈出了這個空間。一陣天旋地轉之后,她回到了尼福爾星的落陽谷,諾·阿蒂柯和永焰的百夫長正靜坐在一旁等待她的歸來。
“如何?不滅之力,心中的疑惑是否清晰了?”諾·阿蒂柯率先問到。
“呃……我怎么覺得她的疑惑好像更多了呢……”一旁的阿加特大量起艾拉妮卡,略帶一股“我也是這樣過來”的語氣。
艾拉妮卡正想著走向二人,卻只覺得一陣暈眩,莫大的疲憊感席卷全身,渾身的酸疼仿佛昭示著剛才的經歷并非精神世界而是現實世界,現在的她只覺得渾身像是要散架了一樣,若非體內的不滅之力在不斷修復著她的身體,恐怕她的身體早就被壓垮了。
“你太高看不滅之力了,或者說,是太高看現世代的不滅之力了。”諾·阿蒂柯像是讀出了她的心聲,如是說到。
艾拉妮卡沒有回話,她現在連說話的氣力都沒有。
龍脈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給她看了一段幾乎無關的景象,艾拉妮卡現在無心仔細回憶那里的每一幀畫面,但是龍脈給她看這段畫面一定是有道理的。她現在只知道,古迦并不像表面上那樣,她有著雙重身份,既是大皇子阿萊斯特的輔佐官,又是革命者埃洛尼的同志,他們在策劃的事情似乎與魘獸相關,其中所提到的不死者,艾拉妮卡尚不知道為何物。
第三世代……暗天龍裔……埃洛尼企圖通過某種方法將那些不死者轉化為魘獸,不,他的說法是……進化……這事情至少是數個月前的,就結果來說他成功了,魘獸橫行于大地,那就是他的成果。
魘獸即是暗天龍裔,這不祥的名字,莫不是與上個世代的圣戰有關,艾拉妮卡并沒有仔細鉆研過龍國的歷史,只記得千年前,早在龍國建立以前,這些暗天龍裔就曾出現過,那時候,一批名為曜日龍騎的戰士與龍法師一同擊敗了暗天龍裔,建立了不夜龍國。也就是從那之后,曜日龍神成為了龍化種們所供奉的神明。
她似乎想明白了一些問題。
難怪龍國三大家族和大部分龍國的子民差異巨大,實在想不出他們本源相同。
而她的思緒的突破口在另一邊,在埃洛尼三人的談話中,另一個革命者——斯特蘭奇,提到了很重要的幾點。
首先,不死者也擁有自愈能力,從談話內容來看,不死者的自愈能力并沒有到達不滅之力的程度。恐怕,“不死者”這個稱呼也是上個世代流傳下來的,這些不死者擁有的自愈能力在上個世代的龍化種眼中就是所謂的“不死”,這或許也與維薩戴爾家族的不滅之力有著關聯。
其次,過量的反龍脈物質注入到不死者體內會產生爆炸,威力巨大難以估量。這讓艾拉妮卡聯想到了阿萊斯特遭遇襲擊的當晚。守衛大喊“魘獸”說明是有人目擊到魘獸出沒的,如果魘獸是埃洛尼的研究成果,很難不推導出他在這個過程中是否發現了魘獸的其他用途,比方說,當作一個威力巨大、皮糙肉厚,能移動會沖鋒的炸彈。
莫非那天晚上的爆炸就是他造成的?他先一步對阿萊斯特動手了?
不……沒有證據不能就這么妄下定論……
但是,光是思考著這些問題,艾拉妮卡的內心就已經產生了明顯的動搖。昔日那個在她眼中待民如子、與民同樂的小皇子,那個時常躲在她身后尋求庇護的如同弟弟一般的存在,不知何時竟然成長為一個心狠手辣的龍化種了。對自己的同族血親竟然下此狠手,這究竟是自己太過天真了感受不到龍國皇族平靜表面下的暗潮洶涌,還是埃洛尼天性就是如此,只是自己沒有看出來……
艾拉妮卡的信念產生了動搖。
此刻,她又想起了阿萊斯特對自己說過的話,有她的勇武在,龍國將會很安全……魘獸之亂,這是埃洛尼挑起的,也是阿萊斯特在暗中協助的,只是局面似乎脫離了阿萊斯特的掌控。
艾拉妮卡開始重新考慮這句話,她開始重新考慮,自己手中的長矛真正該對準的敵人究竟是誰。
漸漸地,她的眼神堅決了,也清澈了不少。
“真是個正直單純的小家伙,你的想法都寫在臉上了。”諾·阿蒂柯打趣到,接著隨手一揮,將帝王石引導至艾拉妮卡身前,“帶上它回去復命吧。”
“還有意義嗎?我無法選擇讓父親自海戈瑞亞生還的未來,那樣對龍國對尼福爾星毫無益處,這塊石頭也不可能醫治阿萊斯特,那我帶它回去的意義在哪……”
“并不是所有事情都需要有意義才去做,何況,意義這種東西都是因人而異……這里應該說是因龍化種而異,你現在也已經知道了龍脈為何物,拋開個人的因素,你覺得‘不滅之力帶回帝王石’這個事件的意義在哪?是因為龍國的歷史進程里需要這個事件的發生,這個意義遠比你想的更宏大。”諾·阿蒂柯解釋到。
此時艾拉妮卡腦海中突然閃回了龍皇卡斯托德在大殿之上的行為,等待著某個龍化種說出帝王石的存在,讓自己前來帶回帝王石……這一切是必須要在龍國的歷史中出現的事件,或者,是記錄在卡斯托德所想要到達的未來里的必然發生的名為“歷史”的一環。
“可帝王石……龍脈并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埃洛尼的下落依舊不明。”
“不會的,龍脈一定告訴了你答案,只是你現在尚未整理明白所有的信息。”說完,諾·阿蒂柯向一旁的阿加特示意,“你們差不多該離開了,落陽谷和海戈瑞亞的時間可不同于外界,你們不該在此停留。”
阿加特向諾·阿蒂柯鞠躬行禮,他們看來雖是老相識,但依舊能體會到阿加特對諾·阿蒂柯的敬畏之意。阿加特看著艾拉妮卡不愿離開的樣子,嘆了口氣將帝王石包裹好,扛著艾拉妮卡就往落陽谷外離去。
待二人離開,諾·阿蒂柯再次回到落陽谷的陰暗處,凝神打坐起來。不多時,她面前的空間開始緩緩波動,漸漸顯現出另一個畫面,那里一片漆黑,黑霧涌動,分明是海戈瑞亞的絕海之獄。
“好久不見,你在那里過得如何?”師問水在另一頭率先開口。
“是你把我困在這里的,現在你問我過得如何?”諾·阿蒂柯甚至不想看這個男人一眼。
“這是我想說的,明明是你把我困在這里,怎么還反咬我一口呢?而且,再怎么說我們也曾是同事,出生入死多少回了,陪我說說話嘛~”
“我和叛徒沒有任何話想說。”
師問水看著遠在尼福爾星另一端的女子,眼神從饒有興致,變得陰狠,憎惡,殺氣騰騰,但又很快歸于平靜,說到:“你知道這樣做是徒勞的,我擁有無盡的時間,你的‘女帝’又能鎮壓我多久呢?修復師們只不過是將你當作了棄子罷了,畢竟這個辦法能夠同時流放一個強大到匹敵神靈的修復師以及鎮壓一個離經叛道的閽人,可謂是一石二鳥。”
“如果你想使離間計,那這說辭真是很拙劣。”
“是吧,我也覺得很拙劣,畢竟連愚鈍如你都已經意識到了這點不是?”
諾·阿蒂柯冷哼一聲,不再說話。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啊,凜冬的女帝,剛才對那些原始種怎么就那么溫柔呢。”師問水嘆了口氣,繼續說到,“你就在那里看著吧,龍化種的文明不該被延續到未來,只有改變了諸多歷史,才能阻止煥日七虹的降臨,最后贏的人會是我,你遲早也會理解我的。”
“煥日七虹,你還是對那個未來耿耿于懷……師問水,你到底是想要救許飛雯,還是殺了她。”
另一頭的師問水頓了頓,沉默不語,關閉了通訊通道,諾·阿蒂柯面前的空間再度恢復平靜,她也不再多做思考,靜心打坐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