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載崇臉色也緩緩沉了下來，“不知王太保有何事?”

他本意是保全風家顏面，又能迫使風羲入贅，這老東西打斷他的話，他就不太高興了。

“太常大人，耽誤你一刻鐘，我有話要問問這小子，沒問題吧，”王太保瞥了風載崇一眼道：“難不成，族譜是假的，你在尋諸公的開心？”

丞相幾人面無表情，怎么會看不出王太保要找事，雖說他們跟風載崇屬于外朝一派，但明著打王太保的臉，顯然也不太合適。

“王太保，說笑了，族譜自然是真，”風載崇強忍怒氣，“有什么話就請王太保快問，可別耽誤了同僚們用餐。”

王太保沒再搭理，轉而再次看向風羲：“怎么，區區庶民，敢不回答本官的問話。”

他眼神犀利，渾身透出一股威嚴。

以丞相為首的外朝官員眉頭紛紛皺起，在他們眼中，就算風羲已然被風家除名，但當著他們這么多人的面，又是在風家宴席之上大顯官位，著實讓他們有些不爽。

外朝龐大，官員更是眾多，平時也沒少斗來斗去，可一旦與內朝發生矛盾，便會一直對外。

典型的，我們的人我們自己可以欺負，但外人不能欺負。

風羲深吸了一口氣，緩緩答道：“的確如太保大人所說，今日是謁者仆射康大人，親自帶我去的京兆府，這件事，劉府尹可以作證。”

風羲自然明白這王太保是要詢問案子的事，他本是站在王祖耀這一邊的，雖然王太保態度有些盛氣凌人，他卻并未太過反感。

“王大人，本官的確可以作證。”次桌之上的劉府尹拱了拱手，對風羲幫他這件事，他是十分感激的，雖然最后案子出了問題，但這份人情他可是認下了。

王太保沒有理會劉大人，厲聲說道：“我懶得管你是怎么去的，我只想知道，指紋為何會消失。”

一旁，劉尚書也懶得客氣，‘滋溜滋溜’的喝著小酒，面帶微笑，怡然自得，心說這老東西竟然比我還急。

一些品階稍低的官員，也都一個個默不作聲，這件案子陛下都十分在意，他們自然時刻關注，只不過現在內外朝的大神出戰，他們自然不敢插言。

老東西，過分了點吧，我可是一直在幫著你們王家......風羲眼睛微微瞇起，“當時王老板全程在場，您不會不知道過程吧。”

“啪！”

王太保一拍桌面，下意識看了眼身后不遠處站著的兩名扈從，然后朝風羲怒斥道：

“他一介商人，哪里看得懂你們的操作，我問你，你用的何方法顯示的指紋。”

在京城，有一條大家心照不宣的共識，同僚之間串門赴宴，絕不可帶上入品高手，這不僅是明面上對同僚的信任，也是對主人家的尊重。

帶著煉氣師干嘛，又不是去干架。

所以，在場的一眾大人最多也就帶了一兩個身手不錯的練家子，當然即使是兩名煉氣師，王太保也不會真敢讓他們在風府動武。

別人的地盤，詭知道暗處有多少高手。

上午京兆府的審訊，雖然還需要明早陛下親自定奪，但在場的基本已然知道發生了什么，不過一些細枝末節卻是不太詳細。

現在聽到王太保問題提取指紋的方法，一眾賓客紛紛看向風羲，等著答案。

嘶，這是什么意思......你大爺，竟然懷疑是我動的手腳......

當時濃眉賊曹自盡，給整個京兆府蒙上了一層怒火，根本沒人有心思去詢問新的指紋提取法。

除了康仆射急著回宮時提到過回頭再詢問具體方法，便只有尚幽在馬車里提到過。

原本風羲還想借此作為籌碼，換取加入軒轅塔的機會，或者讓陛下嚴懲李煜三人，卻不想引起了王太保的懷疑。

在這個世界，用化學溶液顯現指紋，的確容易引起誤會，真他么的操0......仔細一想，風羲的確有些理解這些古代人的無知了。

之前人們本就沒有指紋斷案的概念，應該說根本就不知道觸摸就會留下指紋。

粉末顯現法看似神奇，其實原理很好理解，但一罐液體，關鍵他還說過帶有腐蝕性，想必一般人肯定會當成騙子。

無奈歸無奈，風羲還是不得不解釋一番，“王大人，以及在座的各位大人，想必各位大人應該知道，粉末顯現法正是草民發明的。”

“但粉末顯現法，畢竟只是物理層面的辦法，一旦是遇到粗糙的表面，或者冬天汗液較少時，就會顯示的不太明顯，更何況是被泥土掩埋破壞過的指紋。”

“等等，”不等風羲繼續往下說，王太保臉色陰沉的直接打斷道，“物理？老夫文官出生，可從沒聽過物理這個詞，怎么，想騙老夫？哼，你要是說不清楚在京兆府到底做了什么手腳，別怪老夫拿你去大理寺。”

太保掌大理右寺，他要想抓一個庶民，還真是隨隨便便。

“王大人，”一直沒有說話的丞相，這時終于忍不住開了口：“你要問話，我不攔你，不過這可是在風大人的宴會之上，要抓人審問，也不應該是現在吧！”

內朝是二十年前，先帝設立，在這之前，丞相可謂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即使是如今，在朝中，也是六公之一，他一旦開口，地面都要振三振。

風羲下意識打量起這位丞相，面容和善，雙眼細長，眉骨間既有儒雅，也不缺威嚴，滿頭黑發看起來竟不到六十的摸樣。

現場靜得可怕，一眾下人也是大氣都不敢喘，婦人一桌，靠山娘童稚更是滿臉緊張，手中錦帕也被抓的緊繃。

“好，就依曹丞相的意思，”王太保鼻腔重重呼出一口氣，臉色難看道：“不過，你要是說不清楚，就算今日不拿你，明日你也逃不掉，別以為發明一個粉末顯現法，陛下就會任由你毀壞證據。”

這一點不用你說我也知道，皇帝真要在意，也不會一直都不招見我了......風羲心中腹誹，他清楚，有風載崇在，根本到不了明天，不過真要如此，入贅可就真跑不掉了。

嘆了口氣，風羲解釋道：“物理是我隨便用的一個名詞，不用太過在意，大人只需理解粉末顯現法，不過是以極細的粉末粘連在指紋之上讓它顯出形狀罷了。”

“整個過程，原理很簡單。”

“除了這個方法，我還發明了另外一種辦法，這種方法不僅更加可靠，而且即使過了很久，指紋也都還能顯示出來。”

“與粉末顯現法不同，這個方法并不是靠粉末附著顯現，而是通過一種液體，與指紋里的一些物質發生變化，形成一種新的東西，所以便能將指紋顯現出來。”

風羲突然有種理解，讀書時老師教自己時的心態。

這也不懂，那也不懂，很難解釋啊。

聽完風羲的解釋，一眾賓客互相看了眼，眼神怪異，倒是王太保冷笑一聲，道：

“你是想說，你煉出了一種新的東西？”

風羲皺眉，微微頷首：“大人可以這么理解。”

“哈哈哈，你以為你是煉金師？可笑至極。”

王太保臉上的嘲諷毫不掩飾，“真要如此，怎么不見方仙塔來人找你，荒謬！”

？？？

方仙塔？煉金師？

方仙塔不是尋仙的組織嗎？怎么扯到什么煉金師......

煉金師？煉丹師？......風羲心頭一震下意識便問道：“大人口中的煉金師，可是煉丹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