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之上。
四匹健碩黑馬在前,隊伍后方是一輛囚車,里面關押著兩名身著囚服的犯人。
感受著懷里柔軟的身軀,又嗅了嗅身前的幽香,風羲不禁有些心猿意馬。
“公子。”夏彤怯生生的喊了一聲。馬背起伏,身后時不時傳來的硬物感,讓她身體有些僵直。
低頭看了眼散亂青絲里透出的雪白脖頸,風羲強行讓自己回神。
“要不,還是讓你去囚車里待著。”
夏彤身體一顫,低下了頭,不再說話。
“羲公子,小的真的是冤枉啊,您大人大量,饒我一次吧。”囚車傳來主簿的喊聲,聲音嘶啞,顯然是喊一路。
“這人是攀附著劉琦才坐到了這個位置,京城那邊見他確實不知內幕,放過了他的家人,已經是網開一面。”
并行的馬匹之上,風呈神情平靜:“羲兒,等他們被定了罪,事情也就告一段落,你也莫要責怪為父和你爺爺。”
“孩兒明白。”風羲點了點頭,他怎么會不懂這里面的道理。
身后兩匹黑馬之上,是兩名甲士,其中一個之所以風羲在后堂沒有看到,正是因為去抓捕了劉琦的那名狗腿。
此時這名劉琦手下,正靠在主簿對面,一言不發,顯然十分清楚自己要面對的是什么。
出發前,風呈已經告訴過風羲京城那邊的情況。
在陛下的吩咐下,案子由京兆府接手,但結果基本也已經鐵板釘釘。
正如風羲猜測,京城劉家全程表示完全不知此事,于是案件就變成了為了替弟弟報仇,夏彤聯合劉琦心腹,串通縣衙主簿,殺害無辜百姓策劃了這起栽贓嫁禍。
按風呈所說,這種事情,在京城這種地方見怪不怪,根本不足以直接搬倒劉家。
既然不能一次性搬倒,反倒沒必要撕破臉,當然,說來說去,還是因為劉琦身份地位低,劉家吃了這個暗虧對劉家也根本沒絲毫影響。
而且,在心中風羲猜測,如果他沒能靠自己洗清嫌疑,劉家如果借此大肆發揮,還真說不好,風家也會選擇放棄他。
至于現在的情況,就是夏彤成了他風羲的人,算是保住了一命,另外兩人,就算不是主謀,既然參與其中,想要謀害自己,那也是死不足惜。
風羲懶得去理這個主簿,在他心中,既然主簿選擇了攀附劉家這棵大樹,就要有隨時摔死的心理準備。
看了看眼前夯實的異常平整的官道,風羲還是第一次離開武陵地界,著實有些摸不著頭腦。
武陵縣位于天河郡,天河又屬楚州,距離中州一千八百里有余。
黑馬雖快,如此距離,怕是也得人仰馬翻,關鍵還帶著囚車。
本以為會在中途官驛換馬,風呈卻帶著他向天河城前行。
兩個時辰后,車隊來到天河城外。
城外大片房屋,比之武陵城中也不遑多讓。
高大的城墻更是一眼望不到盡頭。
風羲心中震撼,見風呈沒有說話,他也就沒好多問。
城門一隊守衛見風呈身著四品武官服,又帶著囚車,連過問都不敢,恭恭敬敬的便放了行。
城內街市縱橫,樓宇層疊,風羲目不暇接,內心更是驚嘆不已。
又行進了半個時辰,一處龐大的院落就出現在了兩人視線之中。
不等風羲從一路的繁華回過神,院內時不時飛起的一只只大鳥,以及鳥身之上馱著的華麗車廂,直接讓他整個人傻了眼。
我去......一些零散的記憶碎片漸漸清晰,風羲恍然,心中也不由爆了句粗口。
這個世界大部分異獸的確兇殘,而且喜歡蠶食人類,但還是有極少部分對人類并沒有太大攻擊性。
而這空中載人飛行,形似巨大鴕鳥的異獸。
因耐力極強,善于長途飛行,加之性格溫順,便被馴化為了飛行坐騎,用于各州各郡之間遠距離運輸。
這也就算了,最讓風羲無法接受的是,這模樣跟雞沒有半毛錢關系的異獸,竟然他么的叫做飛雞。
......
透過琉璃玻璃,看著巨大的異獸羽翼,風羲依然有些恍惚。
飛雞雙翼展開目測不低于二十米,雖然馱著廂體,飛行卻異常平穩。
整個廂體也由高檔的木質材料打造而成,車廂墻壁之上掛著華貴的垂簾,想來不是為了減輕重量,肯定還會在其上點綴各種玉石。
低頭向下看去,羲才發現,縱使在高空,整個天河城依然龐大的一眼望不到盡頭,然后他就看到了一座高塔立于天河城一側。
嗯?
風羲微微愣神,記憶里他只知道京城有四座高塔,還真不知道這天河城內,竟然也有一座。
兩頭異獸一前一后,快速前行,坐在車廂內也沒有絲毫不適。
兩名甲士押著犯人在前,這個車廂內便只有風羲,風呈與夏彤三人。
“大概需要三個時辰才能到京城,羲兒,你可以休息一下。”風呈坐于對面,聲音溫和。
六個小時,難怪,雖然不如真正的飛機,但比汽車還是快的太多......風羲收回視線,看了眼坐在身旁,神色拘束的夏彤,對風呈道:
“孩兒現在剛剛入品,感覺渾身都是力量,一點也不累。”
風羲說的是實話,不過既然有機會與這個四品武官的父親坐在一起,他自然不想放過這個絕佳的問話機會。
風呈點了點頭,轉而看向了夏彤沉聲道:“雖然這次饒你一命,但如果讓我發現你對羲兒或者風家有任何異心,我會立即殺了你。”
夏彤身子一顫,臉色蒼白的連連點頭:“大人放心,奴婢今后一心服侍公子,絕無異心。”
對她而言,這個中尉大人的氣場,實在讓他有些喘不過氣。
風羲自然不會替夏彤說話,別說風呈只是為了風家著想,就是他自己,只要這夏彤敢反水,他也會毫不猶豫滅殺。
不過他倒也沒有太過擔心。
在大漢王朝,奴婢丫鬟,有兩種。
一種是花錢雇傭來的,說白了就是打工,第二種,則是買下來或者賞賜下來的。
屬于私人財產,除非轉送或者賣出,不然永遠屬于這個人,哪怕死后,后代都可以繼承。
這種典型的封建奴隸制度,對于風羲這種二十一世紀的青年來說,簡直毫無人權。
但對于夏彤這種謀害自己的女人,他是一點同情都沒有。
沒再多想,他沉吟了一下,問出了自己最關心的問題:
“孩兒離開京城多年,很多事情都記不太清,倒是對一座名為方仙塔的地方,很是好奇,不知道父親對這座方仙塔了不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