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詩言:
百草生于崖,
晨露潤心懷。
寒風嘯無根,
億年曾滄海。
宇宙萬物如果基于能量守恒定律,從原子角度看,就是分分合合的過程,消失的不代表消逝,存在的不代表永恒。哪里倒下了大樹,哪里生出了嫩芽,哪里躺下了獅虎,哪里出生了豺鷲,哪里干涸了湖泊,哪里化作了良田。
隨著生物一起褪去的電磁波,又隨著新生物誕生產生了新的電磁波,斷裂了DNA在后代的機體中又得以重生。
植物的更新換代,似乎沒有動物界里的牽腸掛肚,動物界里的迭代更新,又沒有人類社會中那樣轟轟烈烈,而人類社會的普通人的生老病死,又似乎沒有大自然動植物那樣自然而然、溫和委婉。
人類終究忘卻了周圍一切的變化,曾經的宮殿城堡,遠不如一個蝸居現代美好,每個人周圍的一切又很快煙消云散,每個人又是別人的周圍,隨時悄然無息……蕓蕓眾生,也是大自然的一微塵,隨風飄浮、隨遇而安、隨波逐流。
多愁善感的人、正氣凜然的人、和藹可親的人,也是在他的朋友眼里、在他的幫助人眼里、在與他相處的人眼里,是美好的、是偉大的、是可敬的,而對于其他不相關的人,表面的一切以及內在的一切似乎并不重要、也無關緊要。
“所以,在有些人眼里,其他的一切都是數據,對嗎?”
珍赤龍詢問一位智者,這位智者長相神似舞蹈王子,可是他們并沒有血緣關系,花白頭發、短發、戴著一副方鏡框的眼鏡,絡腮胡子也是顯得很灰白沒有養分,穿著背帶職業裝、白襯衣干凈利落,藏青色西褲很是規整合體,不寬大也不緊瘦,棕色的正裝皮鞋被打磨得錚亮,幾乎能反光了。
“差不多吧。很多人都看數據,比如出生率、死亡率、增長率、百分比等等”,智者微微咳嗽了一下,“以前比較流行的PPT,就是一些人的工作內容,基本都是程式化的報告”。
“實際每個數字或報告案例里面包含了大量的真正有價值的東西”,智者接著說,“出于工作需要,想了解報告的人,甚至不關心數據和報告的來源,直接要結論”,智者面露笑容,好像是不屑地嘲笑。
“他會指使他的下屬,直接告訴他解決方案,不要兜圈子和浪費時間”。
智者像是在發牢騷,而且好久沒有找到傾訴的對象了。
“現在每秒鐘,因為各種意外受到身體傷害的人,或在硝煙中或救險中,受傷或犧牲的人都在遭受痛苦,而他們的親人沒有看到或得到消息還不知情。等到親屬得到了消息,可能就是一個結果:人沒有了。請節哀順變吧!”
“是的,這些痛苦,正是這個星球每天每秒鐘都要經受的。不單單是現在,歷史上也是,未來也是”。智者顯得有些惆悵。
“如果沒有這些,這個星球可能已經擠不開了。沒有新陳代謝,也就沒有了發展”。
“有些是避免了,有些是不可以避免的。但是您的憂慮,已經在另外的空間得以解決了”
珍赤龍對智者說道。珍赤龍帶著智者來到了夾層空間,智者很奇怪自己是怎么到這里的,好像什么也沒有發生,但是自己確實沒有在地球上了,而是在一個大平原上,外面的空間也不是大氣,上方沒有云層或星空或藍天,上方泛著乳白色的光芒,不是太陽之類恒星發的光,更像是空間自身在發光。
這里也有城市和村莊,也有道路和交通,有城鐵、地鐵、高鐵,有飛機、飛船、游輪……與地球沒有差別,也有植物、也有森林和河流、湖泊,但是高山沒有見到,就是一馬平川、一眼望不到邊的大平原。
“就是這個世界”珍赤龍介紹道,“這就是一個國家,一個城市,鏡像的此時刻的地球”
“這些人是誰?”
“他們就是地球上,您剛才憂慮的內心一直放不下的人們。”
“他們的身體和思想在這里鏡像了。但不是地球上的物質成分了。他們的原子組合是這個空間的特殊結構”
“他們能看到自己的過去,也感受到曾經經歷的苦痛,有的是在戰場上被炸彈炸傷,痛苦無援,慢慢昏迷去世的,有的是在猛烈碰撞中突然失去了意識,有的是臥在病榻慢慢失去了意識的……”
“他們看到曾經的過去,痛苦嗎?”
“沒有。他們欣然接受并理解了。地球的身體和意識已經在地球空間里消失了。后期按照地球慣例做的一切,對一般民眾是不公開的,他們的意識沒有接入這些。他們只是知道自己地球上意識消失前一納秒的一切。意識消逝后,依據這個空間法律,不屬于他自己了,所以不對其開放。”
“地球上逝去的生物各種變化,是不是有些殘忍或令人不安?”
“這也是這個國度的文明吧!正如地球上沒有必要了解另外一個人腦海中的各種想法一樣,既然沒有意義,就禁止了。”
“這個空間,人們也有生老病死嗎?”
“不存在了。這個空間無限大、時間無限長。每個人可以說是永存的。”
“有治安問題嗎?”
“不存在的。這里人們都經歷了痛苦的,所以他們的平和與睿智,已經超越了一切。”
“他們生育或家庭怎么接續和維持?”
“與地球一樣。只不過代際太長,所以每個人都是數碼編號了。他們之間如果要分析彼此什么血緣關系,只需輸入彼此編碼就可以對照了。至于稱不稱呼地球上的如老祖宗之類的話,或對晚輩稱呼孫子、低了孫搭了孫之類的,是他們自己的選擇。”
“也就是這個空間的人都是地球上,經歷痛苦的人來到這里的,對嗎?”
“是的。至于地球上說輪回轉世之類的,是不存在的。兩個空間是獨立的,互相不影響的。”
“那么就是即使地球上人說進了天堂或下了地獄之類的,也不存在?”
“是的,生物體消失了,只是他的原子繼續循環。實際上的有機體,已經從地球上是消失了,不存在了。”
“你的觀點,是不是在現在地球上會受到某些人的攻訐?”
“這里尊重地球的一切文明。只是對地球上不能挽回的生物體的救贖。其他善始善終的人們,與這個空間沒有太多關系。”
“似乎還是印證了地球上說的善有善報、好人好報、好人一生平安。”
“關于善,是這個理解。”
“好了。智者先生。依照此空間法律,您作為特使的時間到了。我們該回地球了。在地球上,您可能感覺就是一個夢”,珍赤龍笑著對智者說,“但是您如果心里得以釋然,也不枉此行了”。
“順其自然、隨遇而安吧。”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