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鹿山,恢復了往日的平靜,山中的每個人、每只妖靈都沉浸在自已的事情中。
白鹿觀,云鯉湖畔。
微風拂過湖面,將快入夏的熱意吹散幾分,臨時搭建的蓬頂下,呂重陽正在修行術法,手中掐了個訣,五六道生機勃勃的青光在指尖盤旋。
“又是你。”
睜開眼晴,停下手中的法術,他將插在地上的魚竿提起,上面掛著一尾眼熟的云鱗鯉妖靈。
“今天可沒有丹藥,不要再來了。”
取下妖靈放入湖中,雙目散發來自法力的微光,看清楚水底圍過來的妖靈們。
無奈的搖搖頭,呂重陽起身離去。
‘長春術已經掌握,接下來就該修習神通·春蠶不死。’
走在青石路上,他心中盤算著接下來的修行安排。
春蠶不死與長春術都是青龍所傳大神通·乙木長青的一部分,每一門大神通都是如此,除了主體外,還包涵數十、及至數百道神通法術。
陽神道人與妖王參悟大神通可以直接從主體入手,而陰神圖謀,就需要從其中包涵的神通法術入手。
作為呂重陽手中最強的大神通,他這段時間,一直在為修行【乙木長青】作準備。
“掌握春蠶不死后,乙木長青中的神通法術先放一放吧,都是乙木神通,斗法時遇到克制的就有些麻煩。”
“從九天玄風、十三重樓、白鹿封圣中都擇幾道修行吧。”
“開天辟地與開天神雷……就算了。”
在正廳之前止步,他盤點了一下自己的仙道手段,發現偏科有些嚴重,不免想補全短板,就想到其它大神通。
進而,想到在山海洞天接受建木考驗時,所悟出的兩門殘缺的無上神通。
不過,呂重陽最終放棄打它們的主意,畢竟就算是殘缺的無上神通,也不是陰神真人可以簡單企及的。
撫平心中雜思,抬頭看一眼天色,又看看系統面板,他走向煉丹房。
過去不少的時日,煉丹房早已擴大許多,功能也不僅僅是用來煉丹,像是鑄器、制符、刻印陣盤都是在這里。
而且除了呂重陽以外,他的妖靈也經常性出入其中。
妖靈,也是可以煉丹、煉器的。
白溪對丹藥、靈植有極大興趣,學會水法煉丹與低階靈植的培養法,平日里觀中妖靈與高鳴服用的丹藥,甚本上都是它煉得。
其它妖靈也多多少少有些手藝,墨玉會畫符、初霜喜陣道、荒夜鐘情傀儡、琉彩在學習煉器。
而呂重陽此番,是為煉器而來。
在將一些天神兵與靈器分給靈身后,他心中總有點不踏實。
就在剛剛,福至心靈,突然起了煉器的念頭,順應念頭,他旋即走入煉丹房。
靈器·化生鼎前,呂重陽心神寧靜,雜念皆散。
用南明離火點燃龍血木,色澤血紅的火焰升起,散發著淡淡的龍威。
手掐印訣,法力流轉,四射的火舌隨之被約束,由暴燥走向平緩,慢慢的化作一只麻雀大小的朱雀。
其羽喙皆存,展翅之間亦有朱雀之神韻,可惜的是那雙黯淡沒有神采。
心轉印變,印變則火焰動。
只見朱雀張開喙,血紅的火焰從中噴出,慢慢的包裹住整個化生鼎。
溫鼎片刻之后,呂重陽取出一些珍惜礦石、金屬,又取出朱雀羽。
此次,他準備煉制一件可隨體型變化的戰甲,之前同李地煌交易時,圖紙上有一件叫炎翼守的靈器正合適。
當然,憑其現在的器道修為,是很難煉出靈器的,索性就將目標定在極品法器上。
何為極品法器?其實就是靈器胚胎。
煉成后,只要用心溫養,就有一定的可能成為真正的靈器。
沒過多久,化生鼎中一送紅光沖天而起,隨后化作朱雀在空中盤旋,如今距極品法器·炎翼守成型,只差最后一步。
印法九變,法力涌出,盤旋的朱雀緩緩落下,化作背后有火焰羽翼的戰甲。
呂重陽當即將炎翼守燦煉化,心念一動,戰甲就浮在身上;法力灌輸,背后后的火焰羽翼展開……
“戰甲配道袍,有些不倫不類。”
活音剛落,戰甲狀的炎翼守就變幻成一件紅色的羽衣。
黃昏已致,今日的晚霞格外美艷,身著羽衣的道人熄滅火焰,欣賞一會兒云霞后,繼續去修行法術了。
山腳下,下山解決附近村子中散修作亂之事的孫月蟬,也在此刻歸來。
作為青海城附近唯一的宗門、道觀,白鹿觀自然要負責與官府一同管理附近的散修,清理一些越線的妖靈、靈獸。
在金蘋果之事后,孫月蟬就主動要過這一任務,來磨煉自己。
與此同時,劍峽附近有人提及她。
“大當家,手下的弟兄在附近的村子看到了一個不足十歲的小女孩,是位修行者,身家頗為不扉。”
燭火搖曳,剛建成不久的山寨大堂之中,一個賊眉鼠眼、在武道門檻徘徊的中年男子,對座在上首的刀疤壯漢拱手道。
聞言,壯漢來了興致。
“仔細說說。”
于是,中年男子從散修劫持村民說起,把事情的起因、經過、結尾合盤托出。
“那女娃娃取出了四件法器、兩件戰器,至少都是中品的。”
未尾,他著重強調了一番。
說完,中年男子就在壯漢的眼神示意下從大堂退出去。
“二弟、三弟,你們急么看?”
壯漢朝空無一人的身后問道。
咔嚓。
機關聲響起,墻壁開始下沉,露出被蜘蛛絲裹成繭的二人。
“大哥,你想動手?”
白發的男子抬頭,說話聲平淡得像人偶似的。
聽到這話,壯漢點點頭,說道:
“如此優質的軀殼,怎么能放任其到處奔波,萬一磕著碰著就不美了,還是留在我的手中比較安全。”
“既然大哥拿定主意,這件事就交給我來辦,保證將軀殼安然帶回來。”
被蜘蛛絲包裹,只露出一個頭的另一人開口說道,要將這個活攬下。
此話一出,他們頭頂的蛛網上,一只碩大的人面蜘蛛走出,同時,包裹第二人的蜘蛛繭開始抖動起來。
“等等,大哥、三弟。”
“情報來得有些巧了,而且還不知道軀殼的背景,身后又沒有厲害的人物,直接動手恐有不妥。”
“依我看,應該遣人調查番。”
無光的眼睛中多了一抹神采,白發男子在壯漢作出決定前,提出自己的建議。
“老二高論,三弟,第我遣人調查之后,再決定讓不讓你出手。”
說罷,壯漢大手一揮,一只一個高的蜘蛛從蛛網垂落,其表面光滑無比,蜘蛛腿尖銳似長槍。
與它同時垂落的還有一張女人的皮,隨著蜘蛛的鉆入充盈起來。
另一邊。
那位報信的中年男子避開所有人走出山寨,他來到一處山洞前,一臉害怕:
“仙人老爺,草民已經遵從您的指命,將金刀寨大當家的注意力轉移到白鹿觀的人身上,可否賜下……”
還沒等他說完,一道流光從漆黑的洞中射出,停留在男子面前。
那是一顆赤紅的丹藥。
中年男子見此丹之后,面露喜意的飛快收起。
“仙人老爺,下次有事還清盡情吩咐。”
留下這么一句話,那男子在沒有動靜的山洞前駐足片刻,隨后三步一回頭、念念不舍的離去。
“一出好戲就要開場。”
“白鹿觀守護近千年的秘密,金刀寨的人皮之法,都將盡歸我手。”
在其離開不久后,山洞中傳出難分男女的幽幽之聲。
而中年男子,此刻也換了一副面孔。
“畫師的能力真不錯,能畫出一張瞞過陰天子的面孔,要知道這可是能在姬玄凌的影子中隱藏十年的人物。”
兩根芊芊玉指夾著赤紅的丹藥,在中年男子的臉下,是一位面容俊美的麗人。
“接下來,就看是白鹿觀、金刀寨、陰天子,還是我凌仙會從這出好戲中,謀得最大的利益了。”
輕笑著留下一句話,麗人化作泡沫消散。
與此同則,白鹿觀。
回山的孫月蟬先后詢問高鳴、白溪等,呂重陽在哪里后,來到靜室門前。
“師父,弟子有事稟告。”
輕敲房門,她立于房前輕聲說道。
“進來吧。”
靜室之內,渾身散發青光的呂重陽睜開雙眼,收起正在修行的神通,一個揮袖,就將房門上的鎖打開。
看見孫月蟬有些拘謹的走進來,他下意識認為是不是山下的任務出了問題,于是開口問道:
“何事?降服散修失手了?”
“不是的,師父。”
聞言,少女連忙擺手,否定這一猜測,然后說道:
“是這樣的,我在村子里與散修交手時,發現了一些生面孔,他們一直在打量村中事物,在我取出法器后,目光極其火熱。”
“所以拿下散修后,我悄悄的捉住幾個生面孔,詢問后得知一些事情。”
一口氣說到這里,她的瓊鼻一抽,眼巴巴的看著蒲團上的道人,沒有繼續說下去。
“繼續。”
取出一盞茶,用法力送到其身前,呂重陽示意她繼續說。
喝口茶潤潤嗓子,孫月蟬繼續說道:
“從他們口中得知,在滄瀾郡闖出不小名頭的金刀寨大當家,從絕靈沙漠來到南靈郡,并且在劍峽附近重立山寨。”
“由于其只有陰神境界,所以我讓那些人把我的事上報上去,好引此人出來……”
到這里,呂重陽就明白她為什么來找自己了,合著是找自己出手來托底的。
“此事你通知青海城官方沒有?”
他打斷自家弟子洋洋得意的話語,問出了一個關鍵性問題。
“這……”
見其支支吾吾說不出說來,答案顯而易見是沒有。
“金刀寨之事,你應該先通知官方,而不是自作主自己去解決。”
“這次就算了,記住,沒有下次。”
氣氛驟變,呂重陽的語氣冷下來。
“師父,我一開始也想過先通報官方和您,可不知怎么的,就…就自作主張做下這些事。”
一旁的孫月蟬面色蒼白,宛若大夢初醒般,忽然開口說道。
這使得道人眉頭緊鎖,剛開始還以為是其推脫之語,但雙眼匯聚法力看去,發現幾乎微不可察的神通痕跡。
‘此事不簡單啊。’
瞇著雙眼,他心中念頭轉動,懷疑是又有存在在打妖圣的主意。
“你去找高鳴,讓他按照信上的名字,一一交到青海城縣尉等人手中,別忘了把你的弟子令牌借給他。。”
提起毛筆,當場寫下三封信,隨后將信遞到孫月蟬手中吩咐道。
……
山路曲折,有車隊正在艱難前行。
“都快點,大當家的急著用呢!”
騎在馬身上的頭頭揮功鞭子,大聲對偽裝成商隊的手下說道。
而這一切,都被呂重陽盡收眼底。
“看來跟著他們,就能找到金刀寨在何處。”
由于此事有別的勢力抽手,他只好使用原始的方法來確定金刀寨所處的位置,放便直要動手時能一鍋端。
這段時間他打聽不少關于金刀寨大當家的情報,其中頻繁出現的幾個字眼,讓前者不得不認真對待后者。
“傀儡一樣的寨民、蜘蛛絲、有身份不簡單的人經常出入……”
“希望不是我所想的那個。”
想到李守心在傳承中提及的,那個近千年前從眾多陽神道人手下逃得一命,最終消聲滅跡的家伙,呂重陽就一陣頭疼。
甩開心中雜念,一路尾隨,一處還在修建的山寨出現在眼前。
山寨不大,只能容納上百號人,但戒備極其森嚴,時不時就有一隊全副武裝的人巡邏而至。
“行動太過整齊,面容也有些呆滯,看來真的和那只妖王有千絲萬縷的關系。”
仔細觀察一番,他很快就得出結論,心中一嘆,悄然離去。
青海城,一處隱蔽的小院。
“果然會被一時間通知官方嗎?與前幾代想要自生自滅的白鹿觀主大為不同呢。”
“但是,如此好的一場戲,可不能讓天周偽朝插手,把一切都破壞了。”
那位凌仙會的女子看著全城的投影,有些不滿的說道,她手中插著法印,口中誦念古老的咒語,一股法力波動擴散開來,東致云鹿南及南海,西到絕靈沙漠。
這個范圍內,一些修為不凡的人有所察覺,可片刻后就忘了此事。
就算是那位天星武仙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