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瑞坐在黏糊糊的駕駛椅上。

原司機焦黑的尸體粉末均勻的涂抹在車內四處，但是除了原司機，車內其他地方一點爆炸的痕跡都沒有。

包括十一位呆著車上沒下去的乘客。

在辰晨和司機勾心斗角時，那十一位乘客便安靜的看著。哪怕沒有清綺的提醒正常人也能看出它們不對勁。

“在你的感知中，它們并不是和你類似的靈體，而是空無一物？”辰晨和清綺溝通著。

自從簽訂契約后，一些信息辰晨也自然而然地理解了。清綺有觀察外界有兩種方式，一種為和普通人類一樣的視覺，另一種就是“感知”。

“空無一物嗎……”辰晨思索著，找了個看起來最順眼的女乘客，直接伸出了手戳向乘客的臉龐。

手指頭直接從乘客臉頰穿了過去，仿若投影一般。在此期間乘客瞪著空洞的眼睛一直盯著他。

辰晨嘗試扒下乘客的衣服，手指能觸摸上衣服，然而衣服就像黏在乘客身上般怎樣都扒不下來。

見乘客除了盯著自己之外沒有進一步的反應，辰晨拿起手術刀開始嘗試切割乘客的衣物。然而此刻衣物仿佛成了世界上最堅固的東西。除了衣物辰晨還嘗試切割了其他乘客的手機、報紙……無一例外切不動。

“相比起鬼魂之類的東西，更像是某種規(guī)則嗎……”辰晨示意周瑞開車。

周瑞腦子中過了一遍醫(yī)生的囑咐，咽了口唾沫掛好擋位，直接將油門踩到底！

車子的引擎聲在寂靜的夜晚里顯得尤為刺耳，車內的那些乘客在車子發(fā)動的一瞬間仿佛注入了靈魂，打電話的打電話、看報紙的看報紙、聊天的聊天、最后排的看起來像學生情侶的兩位乘客女生靠在男生懷里說著悄悄話。

但是一切都像默片般沒有發(fā)出任何任何聲音。

然后周瑞死死的踩下了剎車。

車內仿佛瞬間陷入了失重狀態(tài)。乘客們的動作突然被無形的力量凍結，然后在慣性的作用下，他們的身體開始前后晃動，但奇異的是，沒有一個人摔倒或相互碰撞，仿佛有一股不可見的力量保持著他們的原位不動。

書本、報紙飄落在空中，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然后一切都慢慢回歸到了原先的狀態(tài)。所有的乘客都恢復了空洞的眼神死死的盯著辰晨。

辰晨松開了扒住的欄桿，迅速的跑回站臺然后從他的小推車中取出一堆亂七八糟東西。

搟面杖、叉子、鉗子、鑷子、碎骨頭、可疑的泛著綠光的糊狀液體……以及一大堆的鐵絲。

辰晨從最近的乘客開始搞創(chuàng)作。

這么形容可能有點怪，大概是這樣：因為乘客在車輛停止時身軀是虛化的，而衣物是可以觸碰的、固定住的。而乘客都是坐著的狀態(tài)，所以衣服加上褲子就相當于一個開口的布袋。

辰晨正在做的就是先用鐵絲編成一個支架，之后將那堆物品固定在乘客的心臟處或腦袋處。這樣在車輛行駛后這些乘客變成實體……surprise！

依次分類倒好后，辰晨示意周瑞再來一次。

隨著車輛的再次啟動，這場幻象般的和平被徹底打破。乘客們的動作突然變得極為異常和扭曲，他們的臉上不再是之前那種空洞的表情，而是痛苦和憤怒的扭曲。周瑞和辰晨能感覺到這些乘客釋放出的強烈惡意和威脅，仿佛辰晨所做的事情激發(fā)了他們潛在的怒氣！

乘客們終于無法怡然自得的干自己的事情，面部扭曲、形態(tài)各異的向辰晨撲來！

它們確實應該生氣。

有些乘客脖子上插著辰晨放在衣領上的管鉗、有些一移動胯部便從內到外扎出了手術剪……而放神秘發(fā)光綠色液體的則呆在原地哀嚎、放入碎骨頭的……直接炸了。

車輛停止，乘客們回歸座位，辰晨走過去一個個開始統(tǒng)計。

“從醫(yī)院拿的普通的金屬物品，比如手術刀和鑷子幾乎無法造成傷害，從饗宴廳廚房拿的搟面杖和叉子能造成輕微傷害，清綺的頭發(fā)能造成中等傷害，而陳老給我的、用各種污穢之物濃縮而成的萬毒膏只能造成顯著傷害，用五爪黑龍的骨頭的反而直接炸了……還有一點，它們是人形，那么同等物品固定在小腹還是心臟造成的傷害也不一樣。”

“忽略樣本個體差異造成的統(tǒng)計結果偏差，理論上來說萬毒膏比碎骨頭價值高多了……那對它們造成傷害的多少是和本身的‘位格’有關嗎？”辰晨推測道。

“那再做個實驗吧?！?

他又匆匆忙忙的跑下車，再次上來時手上的瓶子中裝滿了淡黃色液體。

不是辰晨突破下限想試試自己尿是啥位格……雖然他蠻想試試的……

那里面裝的是汽油。

從公交上郵箱里吸出來的汽油。

辰晨的想法很簡單，剛才前司機的炸彈爆炸時車輛啥事沒有、乘客們也啥事沒有。

那車輛肯定不是啥普通車。

車里的汽油也不會是普通油。

不普通的油肯定也有傷害乘客的能力。

合理。

就在辰晨將汽油均勻的澆在固定在腦門內的容器，準備來個炭烤大腦時，車外響起了敲窗戶的聲音。

辰晨循聲望去，敲窗戶的是一只……兔子？

一只直立的、漂浮在半空中、面容略帶尷尬的兔子。

同一時間，窗外的風吹葉子聲，蟲叫聲戛然而止。辰晨扭頭看向駕駛室的位置，周瑞如雕塑般靜滯。

“能時間靜止的大佬嗎……打不過。”一縷發(fā)絲探出將手心的手術刀收回袖子里。

“那個、辰晨先生……你可以停下嗎。車上的規(guī)則造物是給接下來要上車的乘客準備的，你提前將它們銷毀了不利于接下來乘客的試煉啊?！?

“主辦方？就是你創(chuàng)造的這場【詞條爭奪戰(zhàn)】？”辰晨將窗子打開饒有興致的反問道。

“啊、我只能算是管理員?！蓖米訐狭藫项^飛了進來。

“我違反規(guī)則了嗎？”

“沒有……”

“那我為啥要停下來？”

“因為正常情況下每位乘客都代表一個謎題，解開謎題的過程就是試煉的過程……”兔子擦了擦不存在的冷汗。

辰晨伸出手攤開，眼神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