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人接連繞過擋路的人。

終于抵達咖啡廳，他主動給三名跟班買單，人手一杯價格虛高的五十多塊卡布奇諾。

三位跟班里有兩名顏值不錯的年輕女生。

她們的年紀在22歲到26歲之間。

像星巴克這種專宰冤大頭的店面最令中齡圣（剩）女青睞。

找到舒適的位置坐下，稍年輕些的圣女眺望窗外對街的火車站，發出感慨良多的嘆息。

“這就是小城市哈。”

“以前沒機會，現在來過一次，感覺真落后。”

“這個縣城的發展仿佛比一線城市慢了至少十年哦。”

這位圣女的名字叫王麗。

于王麗身旁，另一位年長些的女生，名字是李琪。

她們是從小生活于省會城市的人。

省會發展更超前，少說比地級城市領先好幾年，更將四五線小城遠遠甩在后面。

藍鳳縣自然沒辦法和省城比。

聽了她們交流的內容，同樣是跟班身份的同齡男生無比自卑，低頭默不作聲喝咖啡。

張博也是從四線小縣城考入省城大學的。

甚至其出身的縣城還遠不如藍鳳縣。

面對兩位同事直言不諱地評判，張博有些無地自容，只能沉默不搭話。

穿西服的中年男人既是三人的頂頭上司又是張博的表叔。

張擎天觀察著侄子的反應，能理解他的心中特別自卑。

沒有安慰侄子，張擎天向兩位女跟班笑道：“小縣城的發展固然比大城市慢，但也不要太低估小地方的人才。比方說知名主播展亞鵬，你們現在還敢小看那個人么？”

展亞鵬原本是毋庸置疑的社會底層人。

要長相沒長相，要才華沒才華，要學問沒學問。

就是這樣一位三無人員，最終通過網絡，成為了絕大部分普通人需要仰望的揮金土豪。

網絡效應能令任何人都有翻身機會。

且往往是小地方窮到極致的底層人更有翻身的可能。

王麗和李琪無法否認張擎天的話。

如果有希望，她們也想要展亞鵬的成就，賺到等同展亞鵬的財富。

王麗和李琪的沉默令張博的情緒變好許多。

大喝一口咖啡，張博向表叔坐得近些，問道：“您能確保那個叫黃慕松的主播會是下一位展亞鵬嗎？如果他達不到太高的熱度，或者是他壓根就不愿意跳槽？”

“他絕對不會是下一位展亞鵬。”張擎天淡然微笑，“因為黃慕松的學歷至少是展亞鵬不具備的。”

“至于熱度和跳槽，關鍵要看咱們能給多少利益。”

張擎補充說明道。

一旁的王麗冷不丁插話：“其實，我不覺得黃慕松本人有什么直播才華。”

李琪也點頭應和幾句：“黃慕松能小火，是沾光他的閨女和那位跳舞的姑娘。”

【再有就是直播平臺大力推薦。】

王麗和李琪心中同時想道。

話題聊到此處，四人的身份已經明了，他們是抖陽短視頻平臺的專業星探。

每一個大主播的突然爆火都不是其自身視頻或直播的質量高。

火爆的關鍵在星探。

由星探挖掘人才，再由直播平臺推送流量，最終打造出知名度極高的主播。

近幾年里，經張擎天捧紅的主播，沒過百也有大幾十人。

只可惜那些主播都達不到頂流。

所幸人數夠多令張擎天能捧穩飯碗。

這回，張擎天盯上黃慕松，打算將他從游戲直播平臺挖到抖陽短視頻平臺。

誠如王麗與李琪所言，張擎天也沒覺得黃慕松的游戲直播水平很高，即便力捧也成不了頂流。

不過張擎天真正看中的絕非黃慕松個人。

張擎天盯上他手里的資源了。

一個是能cos可莉的閨女；一個是cos公孫離的女生。

她們兩位合作直播絕對可以爆火。

本來張擎天是想直接聯系到cos公孫離的女生本人。

奈何找遍人脈，張擎天發現當時在黃慕松直播間里cos公孫離的姑娘猶如憑空出現，完全沒有任何信息背景。

所以他不得不親自跑來一趟藍鳳縣。

“黃慕松究竟是憑誰火起來的都無所謂。”

“咱們這個工作，重點是捧火更多的網紅，從公司賺抽成。”

“如果沒記錯的話，黃慕松是不是有一位未成年的妹妹？我猜那個扮演公孫離的姑娘就是他的妹妹。”

一邊對兩位女跟班說著，張擎天揣度公孫離的身份。

王麗和李琪贊同點頭。

張博順著表叔的話思考起來，沉沉道：“可是咱們該怎樣找到黃慕松的妹妹？且不說找到他的妹妹，光是找到他本人就很麻煩啊。”

大信息時代的個人信息固然透明。

但這些信息也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查到的。

目前，以星探小隊掌握的線索，僅限于知曉黃慕松自大學畢業后在藍鳳縣買房獨居。

具體房址不得而知。

不過憑張擎天手里的人脈，想盡快聯系到黃慕松，倒是不算很難。

“記得你有一位大學同學名叫宣宇佳？”

張擎天沒搭理侄子的話，扭頭瞅向李琪，問道：“聽說宣宇佳在藍鳳縣某處治安所擔任指導員，我有她的公眾聯系方式，你方不方便約她出來吃個飯？”

治安所的指導員職務畢竟是公職。

倘若關系沒處到位，一般來講，公職人員很少同體系外的朋友聚餐。

所以張擎天先以嘗試的語氣問李琪。

聽到耳熟的名字，李琪不禁愣神片刻，隨即記起她是誰。

“宣宇佳啊！”

“她是我在大學時期的學妹。”

“雖然不是同專業的，但她和我曾在同一個社團里，那兩年的關系挺不錯。而且……”

李琪沒再繼續說完。

張擎天通過察言觀色猜到她接下來想講的話可能較尷尬。

無關黃慕松的編外話題都不重要。

喝掉最后一口咖啡，張擎天擦凈嘴角，準備讓李琪試一試聯系并約見宣宇佳。

閱歷匱乏的張博忍不住好奇了。

于表叔再開口前，張博湊向李琪，追問道：“而且什么？你為啥不繼續說？如果事關黃慕松，你可不能藏著掖著。”

李琪被張博問得臉更紅。

她的古怪反應令旁邊的王麗都感到好奇。

架不住王麗和張博的詢問，李琪尷尬笑了笑，道：“剛才我是想說宣宇佳的身材過于豐滿。”

“她像有乳腺增生病。”

“唉！你倆別問了，我馬上聯系她，等你們見到之后自己看嘛。”

李琪急忙終止尷尬的身材話題。

……

當天傍晚

又忙碌了一整天的黃師傅（黃慕松）再次抵達烤魚店。

最近總是吃烤魚，營養太過豐盛，黃慕松快吃吐了。

再可口的美味頂不住天天吃。

尤其是黃慕松早已度過長身體的年紀。

奈何架不住可莉愛吃魚。

從藍紋江上游驅車回縣城途中，黃慕松不止一次向可莉詢問晚飯想吃什么，結果回饋的答案全是吃烤魚。

多次詢問的意圖便是他想讓可莉改主意。

結果可莉非常執著。

而且連魔法貓咪悠米也提議吃烤魚。

黃慕松不得不少數服從多數。

走進熟悉的烤魚店后，黃慕松四下觀望尋找杜耽夢，打算讓她給安排座位。

今天烤魚店的生意太火爆。

光是拿號排隊等入場的食客就有十桌。

“好熱鬧哇。”

站在餐廳收銀臺旁的可莉對用餐區的煙火氣發表感慨。

黃慕松點了點頭，正好趁此機會提議道：“今天人太多，要不爸爸帶你去吃其它好吃的？咱們今天收獲的戰利品挺少，沒必要馬上賣給后廚。”

戰利品少只是他的說辭。

黃慕松真心不想再吃烤魚了。

換做平時，如果聽到爸爸這樣講，可莉會很單純地以為戰利品的確不多，并順勢答應愿意去其它地方吃飯。

現在可莉也差點應允。

結果剛要開口，可莉忽然閉嘴沉默，仿佛認真思考。

幾秒后，可莉搖了搖頭，無比認真道：“雖然店里的人很多，但是爸爸不妨將烤魚打包帶走哇！咱們打包吧，帶回家吃魚，家里的用餐環境更舒服。”

可莉邊說邊眨巴著目光澄澈的水亮眼睛。

黃慕松：“呃……那好吧。”

實在不忍心拒絕啊！

作為老父親，誰會舍得拒絕萌噠噠的閨女呢？

即使可莉這番話的語氣頗像悠米指點。

幽幽嘆一口氣，黃慕松撥通杜耽夢的電話，讓她找飯店的值班經理安排人手收購藍紋魚并向自己家送餐。

很快，電話剛掛斷幾秒，滿頭汗珠的杜耽夢從后廚趕來。

她已經忙得無暇照顧黃慕松和可莉。

從后廚來前堂只是不得不擠出時間向黃慕松講些正事。

“我把你送給我的草莓和果子當果盤套餐賣了。”

“這是相關的發票，你拍個照，上面有明確的收支。”

“等晚上我算清賬目，到時候給你轉賬，這個錢你必須收哈！”

“今天的藍紋魚，我馬上找經理安排廚師拿到后廚去。錢的事，晚上一并結算。”

杜耽夢急匆匆講著。

說過正事，她又火急火燎回后廚，臨走時吩咐收銀員照顧黃慕松點單外送到家的烤魚套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