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歡聽琴弦振動的聲音,也喜歡鼓那震耳欲聾的響聲。但不代表他喜歡樂器,他只是喜歡在聽那些聲音時在腦中意想亞原子粒子在撥動琴弦、在鼓面上跳舞;中微子、介子、膠子、W玻色子、夸克組成優美的樂章。
一般來說,像羅瑜這種人,我一直搞不懂他們活著有什么意思,這些搞基礎研究的會對那么細小的東西感興趣,甚至把美好的愛情拒之門外。
“愛情是宇宙中最短暫的東西。”羅瑜對我說:“但這些對你來說細小的物質是永恒的,亦或者是宇宙最巨大的東西。”
“熵增是不可逆的,所有物質的盡頭就是寂滅!”
“所以我才要搞基礎研究嗎?”
“你難道不感覺看著自己研制的戰機飛上湛藍的天空,自己創造的材料造福黎民百姓,會很有成就感?”
“但這一切是建立在基礎理論上的,沒有基礎研究,就沒有應用研究,就沒有戰機和材料!哼!你是我們養的……”
“你這不是在搞對立吧?羅瑜!”
“并沒有。”羅瑜突然閉上眼睛,“聽,風聲。再聽,美妙的風聲。”
“什么意思?”
“風本質上是分子、分子本質上是原子、原子可以分成很多細小的基本粒子。”
“行了,研究你的粒子去吧。”我說。
“再見!”
動聽的樂章飄在空中,沒有規律的擺動,更讓人癡迷。琴弦一鼓面交錯縱橫,粒子在其中不知疲憊的律動。音樂符號、協調規律,形成了悅耳的音調。弦上跳動的聲音,產生了弦與鼓的交響曲,整個超空間的音樂共鳴是“上帝的心思。”誰是這首絕妙曲子的作曲家?是粒子!
羅瑜自殺了。
我參加了他的葬禮。整個葬禮很沉悶,沒有絲毫聲音。沒有吵鬧的送葬曲,也沒有繁瑣的悼念詞,只有沉默,永恒的沉默。但在這永恒的沉默中,我卻好像聽到了弦歌和鼓曲。感受到了基本粒子對我的呼應。
葬禮結束后,羅瑜母親給了我一封信,說是羅瑜留給我的,我無聲的收下了信。
坐在回家的出租車上,我打開的那封信。只有五個字:
“我多想是粒子。”
黑洞進入,度過愛因斯坦——羅森橋,白洞離開。“翹曲點”進入,離開肥皂泡,度過長河,進入肥皂泡,“翹曲點”離開。
環球粒子加速器調試完成了,剩下的就不需要我了,基礎理論什么的,我搞不懂。今晚休息一晚上,明天就回BJ。
“等一下,博士!”
我轉頭,環球加速器總工程師朱祿叫住了我:“博士今天下午環球加速器將要撞擊夸克,您是提供加速器納米材料的,撞擊夸克時您應該在場。”
我看了他一眼,朱祿之前是羅瑜的副手,而這環球加速器80%是由羅瑜設計的并監督組裝的。環球加速器進行了三年的調試。,就在將要調試成功的一年前,羅瑜自殺了。誰也不知道他為什么要自殺?我本不想留在這里,但是腦海里又感受到了基本粒子的呼應,好像是在勸我留下來:“好吧!”
亞原子粒子:中微子、介子、輕子、強子、膠子、W玻色子,夸克——大虧十克。
夸克被撞碎了。
黑洞進入,度過愛因斯坦——羅森橋,“翹曲點”進入,離開肥皂泡。坍塌!坍塌!
失去意識!無目的的游蕩!恢復意識!進入肥皂泡!“翹曲點”離開!
坍塌成實體后,我站起身來。看見了羅瑜。
“羅瑜!你怎么還活著?”
“什么意思?你盼著我死呀?”
“不對,一年前你就死了。”
“一年前?2009年?”
“不對,今年已經2011年了!你死于2010年8月13日!”
“今天是8月10日,2010年8月10日!”
“什么?”
羅瑜看了我一眼,好像明白了什么:“你不是這個世界上的!”
“什么叫我不是這個世界上的……”
黑洞進入,度過愛因斯坦——羅森橋,白洞離開。“翹曲點”進入,離開肥皂泡,度過長河,進入肥皂泡,“翹曲點”離開。
粒子在撥動著琴弦,粒子在擊打著鼓面。粒子!粒子!粒子!偉大的粒子,我多想是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