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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一來一回,時間過去了四個月。

家中發(fā)生劇變。

我爹得了癆病,藥材價格不菲,但必須天天服用才能吊著命。

這一下幾乎掏空了家中積蓄。

只是短短數(shù)月不見,原本清俊的人兩頰凹陷,氣色灰敗,甚至兩鬢都微微泛白。

見我回家,我娘終于撐不住崩潰大哭。

媒婆再度登門。

她們多多少少都知道我的事,包括陸驍。

所以這次,她們更加肆無忌憚。

比如做某某家的第六房小妾,比如給年齡比我爹還大的鰥夫續(xù)弦。

什么臟的臭的都好意思說出口了。

我爹娘自然是一個都不滿意。

聽到我最終選了一個殺豬的屠夫,我娘險些暈過去。

“萬萬不可!”

聽說這屠夫相貌丑陋駭人,能止小兒夜啼。

又說他性格兇狠古怪,一身血腥之氣。

還說他之前的妻子,就是被他天天打罵,活生生嚇?biāo)赖摹?

可是,我急需他的彩禮,給爹買下個月的藥。

草草出嫁那天,連天公都不作美。

我爹病著,屠戶家也是舉目無親,婚事辦的極為冷清。

到了晚上洞房時,窗外居然電閃雷鳴。

我的視線被紅蓋頭遮住,只能聽到一陣腳步聲慢慢靠近。

自始至終淡定的情緒,此刻居然也心跳如鼓。

蓋頭被掀開,我剛抬頭,紅燭就被漏進來的風(fēng)吹得搖晃不止,忽明忽滅。

雷光撕裂黑夜,藍(lán)白色電光微微照亮他半邊臉。

一道猙獰的長疤從他眉尾延伸至唇邊,就像一條扭曲的蜈蚣。

這一幕不像辦喜事,倒像是恐怖片。

酒杯落地,發(fā)出啪的一聲脆響,碎開一地。

他捂著臉猛地退后幾步,狠狠撞上桌子,眼神慌亂害怕地跟見了鬼似的。

到底是他長得嚇人還是我長得嚇人?

無意中把話說出了口,對面的男人臉色微紅。

“我是怕自己嚇到你。”

我悄悄松了一口氣,微微翹起嘴角。

“我不怕。”

燭火恢復(fù)了正常,我這才發(fā)現(xiàn)他劍眉星眼,長相不丑。

只是傷疤略顯駭人了一些。

而且他也沒像別人說的那么老,不過才二十六歲。

我沖他招招手:“你走近些。”

他露出詫異神色,但十分聽話的靠了過來。

我抽動鼻尖深呼吸。

不錯,像是特意洗過澡,有股淡淡的皂角香味,聞不出什么血腥味和豬騷氣。

看來,我的選擇也不算很差。

剛穿越過來時,我常常做噩夢驚醒。

夢到自己嫁給一個素未謀面的人,被婆婆刁難,還要不停生孩子。

我甚至還想過,如果一輩子都要這樣,我寧愿去死。

可是嫁給陳懷后,我才發(fā)現(xiàn)有時候沒什么是不能適應(yīng)和接受的。

我也不會輕易舍棄性命。

陳懷少年喪親,幸虧跟著師傅學(xué)了點手藝。

我搬了個凳子坐在小院子里看他殺豬,刀功利落,精準(zhǔn)無比。

居然也看得津津有味。

陳懷用井水沖了沖手上的血漬,有些不好意思地問我。

“娘子是不是覺得無聊?”

我搖搖頭,好奇地盯著他臉上的長疤,問它這是怎么來的。

他下意識偏過頭,留給我正常的那半邊臉。

“小時候村里鬧饑荒,我爬樹上想掏鳥窩,太餓了,掉下來讓尖刺給劃了一道。”

他說的輕描淡寫,我卻聽得一陣沉默。

我又問他之前的那個妻子是怎么回事。

陳懷說是嫁過來的姑娘生了重病,別人欺負(fù)他一個人好騙,就塞了點錢給媒婆瞞天過海。

我心里一驚。

要知道頭婚嫁娶,給的彩禮錢可不算少。

就算陳懷殺豬賺頭還可以,這一下估計也是元氣大傷了。

“他們嫁病女給你,還四處說你性情暴戾,你就不怨恨嗎?”

陳懷苦笑了一下,說那姑娘病懨懨哭了整晚,一直說自己對不起他。

大約是心事過重,不多時就發(fā)起了高燒,沒挺過幾個月就去了。

也是個可憐人。

“起風(fēng)了,娘子你進屋吧,別著涼。”

我望著他忙忙碌碌的身影,還有那道不容忽視的長疤,一句話不由脫口而出。

“相公,咱倆以后好好過,日子會好的,你會大有作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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