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
推開窗戶,濃郁的大霧籠罩山村,一片茫然,見不著絲毫的翠綠。
姜靈起提著劍,與霞露零躲在一旁,斂息收聲。
沒人知道蛛母娘娘身在何處。
姜靈起與霞露靈能做的,也只是守株待兔。
高家村的族長知道這霧氣來得不正常,許是蛛母娘娘已經察覺到了外來人的氣息。
所有人都保持緘默,一種詭異的靜謐在人群之中蔓延開來。
只剩下劈里啪啦的燃燒聲。
大火。
堆砌的柴薪燃氣了大火,濕潤的木柴搭配松柏枝椏,升騰起比大霧還有濃烈的白煙。
從村民家中抱來的嬰兒被割開了手腕,鮮血流入瓢中,被村正潑灑進入火堆之中。
升騰的煙霧似乎因這孩童之血而躁動著。
不知從何地而來的風吹拂著大霧,帶著濃郁的腥風。
村民臉上不可抑制的出現恐慌神色,下意識向祠堂之中躲去。
那里,才是他們所依仗的東西。
噠噠噠……
像是高跟鞋踏地的聲音,有什么東西正在大霧之中緩緩走來。
“來了。”
霞露零手中的斬靈刀不斷顫抖,蛛母娘娘沒有收斂自己的氣息。
姜靈起冒出腦袋,望著遠處的情形。
大霧之中,有漆黑的蜘蛛型狀的東西在靠近。
近了,越發的近了。
一只體型無比龐大的蜘蛛正在緩慢靠近,像是狹義上的妖類。
但在蜘蛛全黑的頭顱之上,卻長出了一個女人的上半身。
傷痕累累,更類似于烙印一般,刻印在女人蒼白的皮膚上。
蜘蛛俯下了身形,女人似乎在嗅著什么,她聞到了高家人血脈的味道。
蜘蛛的幾對眼眸不斷的掃過周圍的環境。
在哪里呢?
她看不見,不對,沒有!根本沒有祭品!
就是現在!
姜靈起從柴垛之后一躍而起,龍血劍長鳴不休。
以人為食,邪祟當斬!
比那一堆柴薪更加猛烈的焰火燃燒咆哮。
女人的面目陡然猙獰,無神的眼眸之中射出兇光。
濃郁的靈韻,是修行者!
他們還找來了修行者!
“死!”
蛛母娘娘發出尖銳的鳴叫,幾乎要刺破姜靈起的耳膜。
無形的聲波忽然帶有了帶上了形體。
一波接著一波,將斬出的火光震蕩消弭。
蛛足刺下,像是一柄長矛一般。
洞明境,倒是一個好對手!
姜靈起看著襲來的蛛足,不驚反喜!
左手一晃,石槌瞬間變大,狠狠砸向蛛足。
砰——!
姜靈起只覺虎口一陣發麻,一陣氣血翻涌,這邪祟的力氣比自己想象的大。
但同樣,蛛母娘娘也不好受。
右手緊接著就是一劍,幾乎沒有任何懸念的,蛛足被削斷,蛛血宛若是不要錢一樣噴射而出。
烈焰粘附著被斬斷的蛛足不斷吞噬血肉。
蛛母娘娘瞬間慌了神。
像是完全沒有接觸過這類的戰斗。
向后彈射,一躍數十米之距。
體內靈力激蕩,女人指尖射出蛛絲,綿延向大霧之中。
哀嚎,因為痛苦折磨而呈現的哀嚎回蕩在姜靈起的耳邊。
大霧忽然凝聚除了半透明的形體,不對,那些是鬼魂!
全都是生人的魂魄配合大霧凝聚而成。
老人、小孩不一而足,手中握著的武器也盡是一些家用的農具。
他們的頭頂都懸著絲線,空洞的眼眸之中滿是怨恨,像是承受著莫大的痛苦。
傀儡嗎?
姜靈起斬滅一具形體,那根蛛絲也消失不見。
想跑?
蛛母娘娘似乎只是為了放出這些傀儡拖延住姜靈起。
自己則是不斷的向著大霧之中遁逃。
只要逃入山林,這修行者便沒有辦法追蹤自己。
“老板,交給我。”
霞露零握著斬靈刀早已有些手癢,眼見蛛母娘娘遁逃,也顧不上讓姜靈起歷練。
青色的刀芒橫掃,被控制的傀儡擦著即死,挨著即傷。
姜靈起一路追殺蛛母娘娘,少了一條腿,讓對方逃跑的速度大大減緩。
兩人的距離逐漸接近。
似乎是自知無法逃脫,蛛母娘娘忽地換了一個方向逃去。
轉彎了?
還有后手?
姜靈起拋開雜念,無論還留著什么,手握姜家祖傳石槌加龍血劍,沒理由不跟上去!
蛛母娘娘停下,靜靜的立在原地,仿佛在等待著死亡。
不逃了嗎?
姜靈起看著已經立于原地的蛛母娘娘,輕聲喝道:“大日煌煌,誅殺魑魅魍魎!”
天空陡然變色,清晨的陽光洞穿大霧,毫無保留的落在姜靈起的身上。
洞明境之后,姜靈起便已經能夠接住高懸蒼穹的太陽之力注入己身。
龍血劍錚鳴不斷,已經將不斷退去的蛛母娘娘鎖定。
射出!
通體化作一道流光洞穿蛛母身形,筆直的插入身后的蛛肚之中。
烈焰像是在她的體內炸開,沿著蛛母娘娘的傷口不斷蔓延,貪婪的掠奪著屬于蛛母娘娘的一切。
蛛母娘娘烈焰焚身,只得不斷發出撕心裂肺的哀嚎。
甚至連逃跑的心思都斷了。
石槌轉握,靈力毫無保留的注入其中。
從那些開裂的紋路之中射出金色光芒,砸下!
石槌精準無誤的敲擊在劍柄末端。
像是打入一顆鉚釘,再度深入。
烈焰從蛛母娘娘的蛛肚洞穿而出。
整個蛛肚都炸開,黑色的血液灑滿了整個戰場。
草木枯萎,濃白的大霧隨風消散。
……
祠堂。
古色古香的祠堂之中沒有放置祖宗牌位,而是一副飽經風霜的甲胄。
偌大的祠堂之中,居然只有這副甲胄。
高二打了盆水,臉色無比平靜。
拿著手中的洗臉巾不斷擦拭著。
直到將所有縫隙都一絲不茍的擦拭干凈,他才停手,將一盆臟水潑出。
順手取了三支香跪倒,插在了甲胄前的香爐之中,緩慢的燃燒著。
“祖宗在上,高家子孫,借祖先甲胄一用。”
他割開自己的手掌,上面已經刀疤縱橫。
鮮血流下,高二將鮮血涂抹在甲胄的胸膛。
他感受到了心臟的跳動,分不清是自己的,還是眼前的甲胄的。
那副甲胄似乎活了過來,目光幽幽,仿佛跨越千年。
注視著眼前的后輩子孫。
高二聽見了嘆息,是祖先對自己的所作所為不滿嗎?
但,那又如何呢?
沒有人想去過那種窮苦的日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