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王卓的意外碰面，讓蕭陽有些虛幻感。
一晃眼就兩年了。
不過他沒有在這件事上多想。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他和這些初中同學的交集，早在畢業時就結束了。
現在也只是偶然間又交叉在一起，今后還是會越來越遠。
“溫校長的辦公室在那棟樓。”
走在校園內的水泥路上，虞瑤抬手指了指前方的一棟五層小樓。
“一般這時候他會先喝點茶提提神，然后在學生上早讀課時去巡視一圈。”
校長叫溫允，是個頭發花白、精神矍鑠的小老頭。
他是一個很好的人，對學生也很負責。
“他今年就退休了。”虞瑤輕道，“他不在學校的話，我大概也會被辭退。”
老師也不全是有同情心的，何況是領導。
她在這里當“助教”，并不是所有人都同意。
即便一個月只有兩千多塊錢的工資，仍有不少人認為這筆錢不該花在她身上，對她沒什么好臉色。
甚至有人當面嘲諷：“你去餐館端盤子都不止這么點吧？”
實際卻是餐館端盤子也不會招獨臂人，干活都太不方便了。
而且食客的平均素質比老師和學生差得多，工資也不見得比這里高。
“今天就辭職吧。”蕭陽微笑握緊她的手。
“以后生活不成問題，溫校長也能放心退休。”
“嗯。”
虞瑤望著那棟教學樓，露出溫柔笑意。
兩人走向教學樓，難免碰到進出的老師。
兩個中年女老師一起從大門走了出來，看到虞瑤后不禁一愣。
“虞瑤，這是你男朋友？”
“這是蕭陽。”
“哦？小伙子挺帥的嘛，有女朋友沒？我有個侄女……”
“你可閉嘴吧，剛見面就說媒，跟個八婆一樣。”
“兩位老師好。”蕭陽向她們微笑致意，拉著虞瑤快步走進了教學樓。
剛見面就說媒，確實跟八婆一樣。
在里面又遇到不少老師。
有的友好打招呼，有的冷著臉走過。
有的自顧和旁邊人說笑，對他們視若無睹。
兩人很快走進了溫允的辦公室，他正戴著老花眼鏡、坐在辦公桌后低頭翻看著什么。
虞瑤習慣性的走到茶柜前，提了提柜上的熱水瓶。
空的。
“陽陽，去打瓶開水，樓梯下的過道就有。”
“好。”
蕭陽去接過熱水瓶，和抬頭的溫允對視一眼，微笑致意，轉身走出辦公室。
虞瑤又從茶柜拿下一罐圓筒裝的茶葉，擰開蓋子，從里面捏了些茶葉放進白瓷杯里。
蓋好茶葉蓋子，她端著茶杯來到辦公桌前，放在桌上。
“給他辦入學？”溫允摘下老花眼鏡，微笑著問。
虞瑤在桌前坐下，輕輕搖頭：“他不想上學。”
溫允蹙眉：“他初中時的成績很好，現在上高中也來得及。”
他當初曾提過免除一些學費，被蕭陽拒絕了。
上不了大學，光上個高中沒有意義，只是浪費他三年時間。
“他覺醒了。”虞瑤輕道，“學業對他來說已經可有可無。”她頓了頓，“不過我也希望他能來繼續學業，可是我嘴笨，您幫我勸勸他行么？”
既然已經生活無憂，而且未來前程廣大。
那再花幾年時間在學業上，考個好大學，讓自己擁有更高的學歷，不是也挺好么？
何必急著掙錢、提升呢？
這不是為了什么將來，只是為了他自己。
“好。”溫允點頭，“不過他自己不愿意的話，我也不好說。”
覺醒之后就是超凡者，直接進入了另一個世界。
所謂學業已經不算什么了。
唯一能拿來做理由的，只有“精神方面的提升”。
比如學識、涵養、人生價值觀之類的。
但這一切都不及“武力”來的直觀和實際。
要是蕭陽篤定自己不需要那些精神方面的提升，這個理由也就作廢了。
但這也正常。
都覺醒了，誰還愿意慢慢來呢？
潛力是會隨著年齡的提升而消耗的，早一點修煉突破，上限也能更高。
即便想學習，等層次提升的差不多了，增長緩慢的時候再來補課，更合適一點。
蕭陽很快打回來一瓶開水，放在桌上。
虞瑤起身給溫允沖泡了一杯熱茶，端放在他面前，又看向蕭陽。
“我出去和朋友們道個別，你們聊聊？”
蕭陽看向面帶微笑的溫允，點了點頭。
“好。”
虞瑤轉身出了辦公室，蕭陽坐在她剛坐過的椅子上。
“覺醒之后，是什么感覺？”溫允有些羨慕地問。
想當年，他也是滿懷渴望和激情的熱血少年啊。
可現實并沒有眷顧他。
不但沒讓他覺醒出超凡異能，連練武提升的錢都沒給他。
等他工作、攢錢、成家、生育后，自己也不再年輕，潛力耗盡了。
“跟做夢一樣。”蕭陽笑了笑，又嘆了一聲。
“剛才進學校時，就有種能一腳踩塌整個學校的錯覺，就像自己變成了高高在上的神明。”
溫允沉思片刻，笑著點頭。
“你能清晰地意識到這點，并坦然地說出來，說明你還是想當個人的。”
超凡者和超凡武者掌握超凡戰力，心態上很容易變得“高高在上”。
少部分甚至不認為自己是人類，而是更高等的超凡生命。
既然都不是同類了，生殺予奪也就沒有心理負擔，普通人在它們的眼中真正變成了螻蟻。
唯一能限制它們屠殺毀滅螻蟻的，是占主流的、依然視自己為人類的超凡者和超凡武者。
這世上不缺惡人，不缺滅絕人性的惡魔。
也從不缺善人，不缺犧牲自我、維護正義與秩序的英雄。
溫允便是從這點出發。
以人類進入超凡時代后，因動植物變異成異獸、異種，對人類文明的沖擊和破壞。
期間涌現出無數的英雄人物。
對蕭陽進行勸學。
最終目的是讓蕭陽去參軍報國。
換作一般少年，確實可能被他這番話打動。
但蕭陽不是一般少年。
溫允說了很多，他只回了兩句話，就讓溫允無話可說。
“若炎星聯邦是一心為民、不求私心的國家，我會去參軍的。”
“但您知道，它不是這樣的國家，每個大領導和議員的背后，都是一個或多個超凡家族。”
你讓我，去為這樣的國家賣命？
如果沒有上輩子的記憶，我會成為其中的一分子，成為一個人上人。
但是可惜，我有。